是有一天突然地戛然而止的。那一天,我宣布要细读《存在与时间》,后来又是维特根斯坦、亚里士多德跟进,再然后,就一本接一本的大书接下去了,聆乐人生于我,就这样竟远去了。半月前,我的老友曹利群来与我公寓毗邻的托斯卡咖啡厅讲音乐,现场放了一张施尼特克的钢琴五重奏作为他最后的压轴节目,我当即就被触动了一下。我知道,这是我要的“声音”。利群向来与我趣味相投。后来利群又将下载的那个全曲发给了我,这次算是听全了(上次仅放两个乐章),我又一次被吸引。施尼特克一向被乐友们认为是肖斯塔科维奇的正宗弟子和继承人,我早知此人,但最初听了他的几首交响曲后,便对他很是不以为然了。大量的拼贴、解构、嬉戏与无厘头变奏,耍得倒是够欢实的,可有意思吗?后现代若玩过了头,就是无聊和戏耍了,并无实际的精神意义。彼时,施尼特克在看我来就是属于这么一路,我可以绕过无视了。这一晃又近十年过去了,这一次听到的乃是利群放的他的钢琴五重奏,我即刻被他的曲子俘获了。我太喜欢了。我们这代人对苦难及与苦难有关的艺术都极敏感且心仪,这次亦不例外。我找到了在上海开网上唱片店的焦剑青。中国资深爱乐者几乎都从他那儿择选唱片进货,他本人也是扛扛的资深乐迷。我还顺便为言午兄订了一批货,这也是其中之一。剑青说这曲子有过,但卖光了。年后帮你进吧。剑青好心地说。剑青的服务永远是周到的,而且他是真懂音乐。一天,剑青微信告我他又找到了一张。就一张,剑青说,言午老师的只能年后了。我说太好了,那就先给我吧。这张唱片中一共四首室内乐,个个精彩,音色是阴郁阴沉的,偶尔像哭泣的大地在呜咽,或在沉沉的呻吟与倾诉。哦,施尼特克,我认识你太晚了,我得向你道声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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