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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匈奴史:统万城与消失的民族

 新用户8785tsO9 2022-01-20

在喧嚣的时代,愿您与思者同行



浅谈匈奴史:
统万城与消失的民族
文/王斌

我一直倍感奇怪,为什么于公元前后始终与中原纠缠不已、甚至秦始皇之长城也因其而建的匈奴一族,未曾见有专著论说,而匈奴在历史上勇毅之身影,也就散见于《史记》《汉书》《晋书》及后世的《草原帝国》与吴思勉的《中国民族史》等著作中。

日前,与友人又聊起了匈奴,我嘱其不妨买本《草原帝国》了解一下这一久远的民族。我随友人一道上网搜书,竟意外地发现了《匈奴帝国》一书,不禁大喜过望。

是出版界刚出炉的新书,作者乃是一台湾人士。这也是奇了,为何大陆学者竟无人撰写呢,还是我孤陋寡闻竟然没发现?

我们的历史观在很多情况下其实是封闭的,以为惟汉人统摄万方之大一统,可一堵长城不仅仅是政治与地理意义上的,同时也意味着它在无形之中限制了我们的文化历史之视野。

匈奴在历史上的屡屡“犯边”,南下牧马,以及其天然的游牧文化,其实并不能仅视为外在于吾汉族文化,在久远而苍茫的历史中,它已然以隐形之形式,融入了我们的历史文化之肌体中,以至我们民族的血胤中其实也掺杂了匈奴人的血液。

当被东汉逐出的北匈奴驰骋于欧洲大地上时,此一匈奴之血脉亦又汇入了西方世界。从表象上看,匈奴作为一个当时庞大的游牧种群已然彻底消失了,欧亚大地均不见他们剽悍勇健的身影,但它又确实没有消失,消失的只是“名”,而留下的,乃是他融入各大文明后隐匿下的“基因”。

陕西榆林发掘的匈奴帝国之第一个庞大的“皇都”,我以为是重新唤醒历史记忆的一个重要支点。在历史上,所谓汉人其实早已是多民族之混融,一如炎帝、黄帝并非一族,但最终成为了华夏民族的共同祖先。

文明一旦走向过度精致,流失最多的,乃是与人的生命之力彼此映照的血性,所以重返历史现场,回味湮没在悠远历史之中的金戈铁马、大漠孤烟的阳刚血性,或者会让迷失的今人,觉悟到文明之境究竟让我们失去了什么。

计划四月中去日本一游,私心是为祭拜高仓健先生的墓,所以前一段撂下了其他书,一心只读《日本史》。孰料,又插入三月要去榆林召集几位专研历史的学者研讨匈奴史,只能再撂下《日本史》,攻读起了《匈奴史》。

《匈奴史》写的好,台湾学者功力深厚,又有一手好文字,资料掌握得也是了得,我很快就迷了进去。只是他对《史记》中关于匈奴的族源——“匈奴,其先祖夏后氏之苗裔也,曰淳维”一说予以了驳难,且以为有误,声称匈奴与华夏族原属两脉。

关于这一点,他不否认国外许多研究者皆以为太史公此说有理,但《匈奴史》作者坚执自己的一己之见。

匈奴没有自己的文字,已知的,也是乃汉字与汉廷交通(恐为被俘获或投降的汉人所写),且也没留下自己生平行迹之记载,对他们的来龙去脉,当然只能仅凭推断,他们是否为“夏后氏苗裔”(若是,与华夏族同奉一个祖先)确实无法印证。

但在我的想象中,总以为此一在漠北、戈壁、草原上驰骋的剽悍之民族,史前是曾追随黄帝迁徙至蒙古及中亚一带的,当游牧文明之主黄帝,以野蛮的武力征服了当时的代表先进文明也即农耕文明的炎帝后,也学着炎帝之文化一系在中原定居了下来,后也渐变成了农耕文明的继承者与守护者,而追随黄帝而来的另一所属之支系,因习惯了风餐露宿、依水草而居的自由自在的生活方式,从而离开了黄帝,继续在蓝天白云下追逐自由的无拘无束。

他们似乎是天生属于大自然的,属于风、雨和骏马、牛羊与水草,再后来,经过了几代人,他们从黄帝系中彻底地“异化”了出去,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异族人”,以至当华夏民族有一天创立了文字后,已然无法辨识他们的民族身份了,更不知若追溯族源与他们乃为同根而生,从而于史书上,他们有了一个被汉人授予的名号(含贬义),曰:

匈奴!

那日我发了点有关匈奴的议论,我一侨居日本的小兄弟金铁峰回复道,他乃为匈奴之后裔,家族记载,其祖上是一匈奴王,后降汉,受到汉武帝的恩宠,伺服左右,死后之陵墓亦葬于汉武墓旁,陪伴在墓之侧的还有汉代讨匈奴之功臣大将军霍去病。

今读《匈奴帝国》,果见有此一说,铁峰祖上乃为休屠王,兵败,欲降汉,乱中被杀,其子尊父意投汉,因霍去病征讨匈奴军杀敌俘敌无数,且夺得匈奴圣物祭天金人之一尊,汉武帝依此赐铁峰祖上为金姓,且封为车骑将军。

自此,铁峰小弟之家族血脉便以金姓相传至今,也足见了所谓华夏族之称,其实乃为各民族之血缘融合,尤见汉末魏晋时期之“五胡乱华”后,所谓“汉族”也就一统称,其纯汉之血脉其实已然不存矣。

总算弄明白了,为何当年冒顿单于缔造的匈奴帝国,历经几代后,竟分裂为南、北两匈奴。南一支后附汉,北匈奴则一路北迁。

而这两支原属一支。乃因这个南匈奴王趁匈奴新立单于缺乏“合法性”终至自立为王,号称韩邪单于,又因担心实力欠奉,竟鬼迷心窍地将流落民间的哥哥屠吾斯找回,赏封为左谷蠡王。

哪曾想,这位兄长非善茬,不知感恩图报,反而恩将仇报,一俟坐大,拥兵造反了,自称郅支骨都侯单于,与其恩弟互争雄长。弟终争不过兄长,只好归附大汉,俯首称臣,且乞汉赐准其漠南驻牧,远离漠北的兄长。

从此,史上便有了南匈奴与北匈奴之说。

再说北匈奴一支。一路北上,企图占居中亚绿洲,倒也一时风光无限。人那儿地界,原居住着高加索系白种人,经蒙古黄种人(北匈奴)这么一入侵,从此肤色也就不再“白”了(您瞧瞧中亚四周,单瞅面相,跟咱汉人有异吗?木有,全漂黄喽)。

如此看来,这北匈奴强悍,愣成了一骁勇的播种机,生生改变了人中亚各国的人种分配,饶是厉害了,我的匈人。

这边厢,吾大汉俩驻边的将军瞅着不顺了,觉得这个兄弟兄弟阋墙的郅支骨都侯单于太猖了吧?还戏弄诓骗吾皇,一边声称路途遥远,没法拜见汉帝,一边攻城略地,扩大势力范围,把西域中亚的白毛们打得落花流水,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俩将军之一人,先斩后奏地矫称皇上有令,揍丫挺的,看丫还敢尼玛猖,在大汉面前,你丫不就一跳蚤臭虫吗?掐死你个丫挺的。

大汉来鸟,几战大胜,兵临城下,那边厢北单于慌了,问:你们想干吗?这边道:你丫不说你久困西方绝域,想要归附大汉天子吗?天子怜悯你,派我们来迎接。

北单于没招了,上家伙,拼了,连妻妾皆持刀上阵,但终究挡不住失败的命运。

这支曾经在西域威震一时的北匈奴,就此从历史上彻底消失了。

月前,当我闻悉“统万城”之消息时,就兴奋不已。80年代我就对文化人类学发生了兴趣,这种兴趣其实从未中断过,主要是想追问与探寻人及人类的由来。

匈奴族群乃是90年代进入我的阅读视野的,我对这个凶悍骁勇的马上民族好奇极了。史载,其族属黄帝之血脉后裔,又有史家不予认同,但有一点必须承认,匈奴在华夏文明漫长的历史中,一直与汉民族有着极为复杂的交集,以至在西北边境上杂居混同。

长城于今浮现出各种象征和意义,但秦筑长城的初衷乃是为了抵御匈奴屡屡“南下牧马”。中华史每及匈奴时总是匆匆一笔带过,其实汉匈在漫长的历史时段内有着丰富多彩的各种“故事”,而这些惊心动魄的传奇故事大多还沉睡在漫漫的黄沙古道上。

是到了该唤醒它们的时候了。唐代诗人陈子昂的一曲千古绝唱: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恰是我回眸那段隐没在历史时空中之“往昔”的一种悲凉心境:他们后来究竟去哪儿了呢,怎么就神秘的消失了呢?这支曾经威震四方令人胆寒的匈奴,为人类留下了那么多神奇的传说。

《匈奴帝国》读完了,就是太复杂,从战国就记载与北方你来我往,当然是战争,至秦朝,至汉朝,汉武帝之前愣让一匈奴给打趴下,只好大大的贡品美女奉上,还弄点和亲什么,直到武帝来也,要玩把牛逼了。

呦嗬,人武帝手下一大将军卫青、一霍去病,还真就把匈奴给治趴下了,那边厢有一支系还有降的,肝脑涂地的附汉,俯首称臣,于是史上便有了一武帝赐姓的匈奴太子金日䃅——我一小兄弟金铁峰的祖上,武帝崩殂前这位金氏太子还被武帝托孤了呢。

金氏匈奴太子死后与霍去病(或卫青?)一同葬在了武帝的陵墓旁,可见人匈奴太子地位之尊贵,也意指汉匈一家子啦,木有了彼此。

但据我小兄弟不久前微信告我:其金氏家族后人在王莽这孙子篡权后受到迫害,为保命,祖上携家带口地逃到了山东威海(咋整的,和我又成胶东老乡了呢),隐姓埋名改为姓丛,从此其金家血胤祖祖辈辈乃存二姓:金与丛,家谱迄今犹存,其血脉有案可察。

匈奴的身影延至隋唐,此后,此一“名号”便从中国历史上消失了,应该说融入了华夏民族共同体中。

而在此前,在五胡十六国年代,匈奴王刘渊率先举兵划地称王,最后是赫连勃勃在今陕西榆林称帝,且建造了一座结构复杂的庞大的奢华宫殿,号称大夏国,自认乃为夏人(即黄帝)之后裔,后被鲜卑之北魏所灭。

匈奴再度出现,是在一二百年后以“上帝之鞭”的威名,所向披靡地横扫东西罗马帝国,让西方人闻风丧胆,其最高首领——匈奴王,乃是史上大名鼎鼎的阿提拉。后阿提拉娶了一欧洲金发美女的小美媚,结婚当晚,居然莫名其妙地口鼻淌血而亡。

再然后,这支北匈奴内部开始分裂,最终这个人类历史上威名大震的匈奴族彻底地消失了。这恐怕也成了人类史上最大的悬疑,从东方到西方,他们皆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确耐人寻味。 

2019年2月20日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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