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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小说的故事是过程,不是目标

 明日大雪飘 2022-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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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回复作者的邮件










某某好!
作品我认真读了。文句基础相当好,能看出你对自己要求很高。这种质量是很多散文作者不具备的。所谓越用心越刻意,读者很容易看到你语言上的拘谨,效果自然也就不好。举个例子:一个人如果不自信,形象、身材和穿着再好也放不开,给人印象有距离感,不自然,不亲切。我能体会到一点你不想太直白表达“家事”。比如我写的《年月》,重点不是“家事”,是“我”的成长环境和精神成长上的共性和异色。单纯的家事,读者引不起兴趣,也缺乏共情,这也是我在决定稿子取舍上的一个因素。
全篇的叙事视角有点杂,陈述的视觉也不清晰,比如开头的“她”“你”“它”,第二人称视角本身也很别扭,视野限制也相对最大。文本的视野包括叙事视野和精神视野,好的散文是两者共存的。
“视角”,是指叙事的那个角度,或指叙事人称。
“视觉”是叙事时的感知范围。一个完整的句子里不能有两个人的视觉;一个段落里的视觉也不可以像电影镜头一样晃来晃去。
“视野”就是上面说的两点,要具体说清楚有点麻烦。精神视野和叙事视野是交织在一起的。
所有事物对阅读者来说是有共性的,关键是要触摸到它。比如父亲喝酒部分,文句周正没毛病,但叙述时好像缺乏形象性,像一个面无表情的人在陈述,读者会无感。
散文或其它文体,没有一个固有的形象,全由作者的性情来决定。以后写作时要自信,记得不要太拘谨;像一身衣服一样,不要从上到下都收紧、严密,该宽松的地方还是要宽松。一身飘逸的衣衫中,一根束带才会体现出它的价值。
不用在意我的看法,每个写作者会有自己的认知。这篇文章如果把叙事人称改为“我”,还是可以的,毕竟文句相当好。
 

某某某先生,您好!

来稿更像是一篇文论,引用的内容比较多,注释也多。大多数引用的内容,可以用你的文字来表达——你读识的、你文中的里尔克才是这种文体的尊严,不是依靠资料。写得还好,但是真不适合敝刊的散文栏目,请您另投。

欢迎有合适的作品再寄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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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兄,你好!

认真读完来稿的原因是:文中有写诗人的气息和情怀;几乎没有病句(多的是断句不当和标点错误),也很少出现错别字——这在来稿中已然很少见。

来稿虚的内容太多,比如第二段的不记得……或许没有……哦,当然,如果可以的话……那么,在此之前……事实上……即便如此……”这类词汇的表达本身就生硬、乏味,内容也缺乏可以生根的土壤。它们贯穿着全文,应避免,要使句子有生气。比如第二节的有一天是三月二十六里是四月二十六里还是五月二十六日好像就是昨天没有那么久我记忆并不坏也不能太差应该是刚才离现在我站在柳树下并没有过去多长时间” 读者不会有耐心听你梦幻一样碎嘴絮叨,类似内容在文中也不少。比如断句,断得好是一种味道,断不好就是学生腔。写诗的人有个通病,把诗歌的换行断句应用于其他文体。比如一个句子中的无数个”……问题很多。另外,散文的虚,不是纯虚构,它应落实在事物真实之上的虚。比如撕掉女同学的纸条,产生了相应的现实中看不到的个人情思或精神反应,但不应该是整段整段的个人幻觉、臆想……虚幻本身也要服务于人事,不是想到什么就写什么。

以上只是说了个人的看法,可能你完全不这么认为。作者总有自己的写作习惯和相应的自信。希望你不会因此生气。

这个稿子你另外处理吧。期待有新的好作品再寄来。

 
 
某某兄好!

来稿已细读,说一点个人的想法:我喜欢你写的评述性文字,它们会很受文化类周刊、报纸文艺版的欢迎。投稿文学杂志散文随笔栏目的稿子,可能要放弃一些习惯性表达方式,比如新闻稿件式的表达口气,尽可能少一些引用、引述,不使用肯定句式,多一些作者个人的认知和性情表达。这两篇稿子我可能会删改一些,然后送审。双月刊周期会比较长。如有不同想法,请随时吩咐。

 
 
某某,您好!

……小说的主要目的不是讲故事;一个人活着的意义也不是为了吃饭睡觉、买车买房养孩子——这些只是活着的一部分过程×××(小说主人公)的最后自杀,几乎没有价值;现实中的确这类绝望的事不少,但小说不容许这么平面的、没有价值的过程。通常来说,作者越是关注故事,小说就写得越狭隘;故事是过程,不是目标。即便是讲一个精彩的故事,也要讲得有水平,有价值,毕竟杂志社要为你的故事支付高稿酬。小说有它的肉身(故事)、骨骼(框架)、形象(句子和叙述能力),以及语言产生的精神面貌和小说之“道”等,它可以有传奇性、戏剧性,也可以把平平淡淡的人事点化得金光闪闪。小说是精神产物,非物质,没有既定的路线和式样,它的可能性决定于作者的大脑。

原谅我说这么多。对于表达能力不错的作者,总是觉得比较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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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某,您好!

小说的结尾还是不满意,效果没出来;就如一道菜上桌后,色香俱备,可惜味道淡了一点。“某某的天空”不止这些,这个短篇能容纳的现实可能够了,不够的是她的精神天空。小说我先送审,有结果再联系你。期待写出更好的作品。


某某某,你好!

感谢你信任《野草》小刊!

来稿《理想的××》写得并不理想,它与上一篇来稿的问题相同:文字太专注于现实,像白开水;如同一块上好的面料,不讲求款式、做工之类,甚至不熨烫,连边缝也不收,你只是简单给裁缝了一下——这样的衣服如何穿得出去。时间是一寸一寸有序延伸的,写作是需要设计和取舍的,不是流水账。不要被流行的写实性带偏,文学作品首先要有文学性。

散文来稿太多,百分之八十以上是记录生活,写过去的乡村生活、植物、农事、节气之类(百年前的文人也这样写),那些公共的认知,几乎看不到现代的“人”和散文的现代性。打开一个个邮件就能看到一个个穿着斜襟蓝布衫的前朝遗老。好不容易等来篇写个体的人的作品,可惜写法上还是被传染了。散文写作没有对错,只有深浅和高低。当你有一种强烈的“独立”“与众不同”意识时,才会对自己的文字有觉悟。想想看,一千年前某些“大逆不道”或“反人类”的行为,现在成了日常,甚至是所谓的正能量。想想看。

现代主义散文写作,相当于一种精神裸奔。要把你的个体认知暴露出来,不能全裸,否则就不值钱了。现代散文的精神要义之一是无形,说的全是作者本人的事和理、情和识,又要有某种不在场的语言表现;就像佛教徒看不到佛祖和观音,但相信他们无处不在。就这点来说,散文作家差不多要向时迁、向盗窃案犯学习——连专业的案犯都有高级的设备和技术,难道写散文就不需要技术吗。

我没有否定你的写作意思,不然就不会说这些了。首先,你的文句没大问题,表达也流畅;其次,表达意识比较清晰,经历也丰富(这点我很羡慕)。另外,不要受骗于小编的嘴上功夫,应该多投其他杂志(按现在的行情,这篇被他刊采用的可能性很大)。有满意的稿子随时欢迎邮来。

(即时回复,整理时发现几处表述有问题,求大侠们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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