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退虚热、除疟疾的青蒿

曹俣的岐黄之术 2022-0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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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蒿植株

退虚热、除疟疾的青蒿

青蒿禀春生之气甚早，一茎直上，具纵状条纹；至夏株高四尺许，枝四散，叶纤细；其气烈，外疏可升，开花结子于八九月，得金气多而能降，升与降互为牵制，升降皆不得逞，在人体则归少阳，可治表里间之邪。

草之高者谓蒿，古人取青翠者为胜，其得至阴之气最多，即此蒿独得蒿力之专精。以形气论，青蒿味苦微辛而性寒，枝叶四散，气异浓郁，出乎阴而未离于阴，故入肝胆散郁火而无劫阴之弊。

在《神农本草经》中:“青蒿主疥瘙痂痒，恶疮，杀虱；留热在骨节间；明目。”^[1]苦杀虫，寒清热，青蒿阴中有阳，降中有散，能除伏留于阴分之邪热，乃发陈致新之宣品，故主骨节间留热；皮肤肌腠之疥瘙痂痒及恶疮者，亦属留热所致，皆为陈，青蒿宣以发陈，陈发则新自至；禀金水之精，得春生之气，所以可明目。

清医叶天士的《临证指南医案・卷五》治热陷血分：“王(十八) ，夜热早凉，热退无汗，其热从阴而来，故能食、形瘦、脉数而左盛。两月未能痊愈，治在血分，方用生鳖甲、青蒿、细生地、知母、丹皮、淡竹叶”；《卷六》治阴虚热伏血分：“翁，脉左弦，暮热早凉，汗解渴饮，其治在少阳，以青蒿、桑叶、丹皮、天花粉、鳖甲、知母而成方”。^[2]邪热深陷，混处于血中，热邪伤阴，则苦燥不可用，故藉青蒿苦辛气烈，清中有透散之力；鳖本属阴而性善藏，凡有可容身之小隙地，鳖必钻入，其力全在于甲，故得鳖甲可入至阴之分，既能养阴，亦入络搜邪，又使青蒿以领邪外出；生地黄其性沉阴，味甘质厚多汁而气寒，能除阴络之邪；知母寒润益阴，可清气分之热；牡丹皮色赤而象火，辛以散结聚，苦寒除血热，乃入血分凉血热之要药；竹叶清香透心，微苦性凉以去热，可入手少阴，使心经热血分解，其味淡利窍而走前阴，使邪有所归。清医吴瑭盛赞道：“此方有先入后出之妙，青蒿不能直入阴分，有鳖甲领之入；鳖甲不能独出阳分,有青蒿领之出也。”^[3]

若邪已深伏血络，则取味苦微寒、性凉而润之知母、天花粉，上清肺金以止渴，下滋肾燥而益阴；鳖甲、牡丹皮可摄取阴分至深之伏邪，青蒿引领其径出少阳，桑叶入太阳轻清发散而解。

东晋葛洪在《肘后备急方》中最早记录了用青蒿治疗疟疾的方法：“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4]1971年深秋，我国药学家屠呦呦先生从中获得启示，成功提取出具抗疟功用的有效成分青蒿素，并以此荣获2015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前人对疟疾的病因、病机、症状及治法多有专述，盖因感受疟邪所致，并非由痰、食所引起，其主要临床特征为寒颤壮热、头痛汗出、发作有时，好发于夏秋之季。清医喻昌对疟疾颇有探究，他在《医门法律・疟疾论》中指出：“人四体安然，外邪得以入而病疟，每伏藏于半表半里，入而与阴争则寒，出而与阳争则热。半表半里者，为少阳，故寒热往来，亦少阳所主，谓少阳并兼他经之证，则有之；若谓他经而全不涉及少阳，则不可成为疟疾。”^[5]

清医俞根初在《通俗伤寒论》中，用蒿芩清胆汤（青蒿半钱至二钱、竹茹三钱、半夏半钱、赤茯苓三钱、黄芩半钱至三钱，生枳壳、陈皮各半钱，碧玉散（包）三钱，水煎服）治少阳三焦湿遏热郁之气机不畅、口苦膈闷、胸痞作呕、寒热如疟者。^[6]方中青蒿主少阳、厥阴之病；竹青而中空，与胆为清净之府、无出无入相似，竹茹甘而微寒，与胆喜温和相宜，古方疗胆热多用；黄芩味苦性凉，其性清肃，善除肺经气分之热，清金可制木；胆火炽盛，必犯中土脾胃而炼液成痰，故用半夏豁痰燥湿，陈皮利气消痰，此二物皆以陈久者良；枳壳能散留结于胸膈痰滞，以消胀满，安胃诸症，则三焦气机通畅，胆中之相火清和。碧玉散，即六一散(滑石六两、甘草一两，共为细末，每服三钱，加蜜少许，温水调下)加青黛，令如浅碧色，以清诸热，并引肝胆之火下泻，使随赤茯苓利窍行水自小便而去。如此，胆热清、痰湿化、气机畅而诸症自消。

清医陈士铎在《本草新编》中指出：“青蒿泻火热又不耗伤气血……但必须多用，因其体既轻，而性兼补阴，少用则不能得力……青蒿能引骨中之火行于皮肤，而沙参、地骨皮只可凉骨中之火，而不能外泄。”^[7] 前人言青蒿善使阴分伏热透达外散，不独退骨中之火，亦可泻肌肤之热，故阴虚而感邪者最宜。但凡脾胃虚弱、内寒作泻，及饮食停滞泄泻者，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