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天安千树”翻车了？与纽约“漂浮公园”相似度80%，为何水土不服？

hyd129 2022-0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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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

上海普陀区的商业综合体“天安千树”

建成并开始正式营业

这座网红商场由“鬼才”建筑师

托马斯·赫斯维克（Thomas Heatherwick）操刀

宏伟的走势和奇特的造型

被称为“现代巴比伦空中花园”

在设计之初就赚足流量

然而，开业还不到一个月时间

「千树」就引起了巨大争议

有人批评它庞大丑陋、不环保

有人吐槽夜晚灯光效果像“坟场”

更有人饱受慕名前来拍照的“无人机窥窗之苦”

此外，也有网友认为千树“投机取巧”

因为它与Heatherwick在纽约的网红项目“漂浮公园”

相似度高达80%！

有“回收利用”的嫌疑

左：漂浮公园，右：天安千树

“天安千树”与“漂浮公园”

设计时段重合落成日期接近

建筑语言几乎一模一样

然而评价却大相径庭

从纽约到上海

从哈德逊河的“水”

到普陀区的“土”

作为曾经在世博会英国馆设计中

打败扎哈的建筑鬼才

Heatherwick的设计为何“水土不服”？

“悬浮森林”

凌空于泥「土」之上

天安千树位于一个距上海市中心20分钟车程的住宅区中，毗邻苏州河。Heatherwick Studio设计了两座高山一样的商场，数百根立柱将巨大的建筑盒子打散成小块，以呼应周边的环境。立柱上方为种植池，覆盖满绿色树木，弱化了艺术区、商业区与河畔公园的边界。

从Heatherwick Studio发布的效果图和官方照片来看，「千树」奇特雄伟，高高低低的绿色立柱和夜晚的灯火，独树一帜，令人难忘。

然而网友们并不买账，从方案揭晓那一刻起就在花式吐槽，纷纷表示欣赏不来。

花式吐槽之造型篇

在众多对外形的吐槽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说「千树」形似坟场：

也有网友认为「千树」建筑体量太过庞大，奇奇怪怪，甚至还投稿2022最丑建筑：

从下面渲染图可以看出，远处还未建成的二期体量异常巨大，隔壁的高层住宅看起来像个小朋友。

总之，吐槽基本绕不开阴森、恐怖、坟场，让人退避三舍。

花式吐槽之环保篇

还有网友从环保角度出发，批评「千树」的“悬浮森林”造价高，代价大，不环保。虽然绿植意在净化空气，但后期养护成本非常高，很可能得不偿失。

花式吐槽-隐私篇

不管怎样，在历时8年后，争议不断的「千树」终于开业了。近期去上海游玩的旅客，有很多直奔苏州河畔，就为了一睹“千树风采”。

小红书上的打卡攻略也是层出不穷：

为了展现「千树」庞大的体量与恢宏的气势，许多人带来无人机，航拍出来的效果羡煞众人。

视频by Kenny Kan Wang

然而与「千树」一河之隔的居民小区，却对此怨声载道，生怕自己的生活被不经意展示在别人的镜头下。

楼内居民表示，自商场上个月开业以来，不时有无人机在空中飞行，高度与楼内高层区域窗口几乎持平，这让他们感到非常不安。据业主反映，无论白天黑夜都有无人机在附近飞舞，最多的时候有十几个。这些机器有时还在窗口停留，闪烁的灯光和摄像头让屋主不寒而栗，却毫无办法。

有时因为操作不当或机器故障，无人机还会发生摔落（俗称炸机），直接坠入居民家中。

无人机螺旋桨边缘锋利，自重不轻，坠入居民家中十分危险。然而不少拍摄机主却谜之自信，找上门来要机器时毫无歉意，甚至有人给屋主贴告示，上面写道：“愿以1000元酬劳拿回机器，并誓不报警”。

对此，小区业主十分气愤：“你不断骚扰我，还说不报警？” 恶人先告状，实在是滑稽！

还有些博主，擅自跑到人家小区里去搞直播，背着双肩包拿着摄像机，问他在拍什么也不肯说，赶他走就拐弯换个地方。

身为大型商场，「千树」位置靠近居民区，无人机却在空中放肆飞舞拍摄，严重侵犯了居民的隐私，打扰了居民的生活，这也使得「千树」败了老大一波好感。

”混凝土小岛“

漂浮于河「水」之中

如果是熟悉建筑鬼才Heatherwick的朋友，看到上海千树时，很难不联想起他在纽约的另一网红设计「漂浮公园」(Little Island)。

位于纽约哈德逊河55号码头的「漂浮公园」占地约9710平方米，是一个波浪状的景观装置，承载着3个表演场所，以沉浸式体验的形式将艺术和自然带到了这座混凝土“小岛”上。

「漂浮公园」最引人注目的设计，莫过于作为结构的132根花盆状混凝土基柱。每根基柱可承受250-350吨重量，紧紧扎根于60米深的水底岩石中。

变化的基柱高度描绘出公园的轮廓：码头的一角被抬起，使阳光能够照射到下方的海洋栖息地；边缘的部分逐渐下降，形成一系列山丘和观景台。

基柱作为花盆的部分为空心，由五边形花瓣构成，内部种植了100多种本地植物，使得整个小岛都绿意盎然。为了确定花槽的形状，设计团队从大自然中汲取灵感，并借鉴了河流被冻住时在基柱周围形成的马赛克状的冰块。

借助步桥，从曼哈顿下西区到「漂浮公园」只需步行一段很短的距离。无论是沿着蜿蜒的小路、阶梯还是巨石前行，色彩丰富的植物始终伴随左右。在小岛上，人们还可以远眺城市和港口的壮丽景观。

虽然完工后疯狂吸粉，「漂浮公园」的建造过程也是一波三折，甚至在2017年的时候，因过高的造价和一连串的环境保护问题，被搁置数月，面临流产危机，连当初钦定Heatherwick的赞助商Barry Diller，都在一路飙升的预算面前摇头止步。

好在经过调解，纽约州长承诺负担部分费用，「漂浮公园」的建造才得以继续。后来又因为疫情，原计划2020年秋季开放的「漂浮公园」，直到2021年中才正式亮相。

从环保到造价，纽约的「漂浮公园」虽也遇争议，但却不曾像「上海千树」一样，掀起这般轩然大波。

从纽约到上海

网红设计为何「水土不服」

同样的设计师、相似的设计语言、超长的建造时间和令人咂舌的高额造价，两个项目虽然一个依水，一个傍土，却有异曲同工之妙，然而得到的评价却大相径庭。

从纽约到上海，从哈德逊河的流水之上，到苏州河畔的土木之地，为何Heatherwick的设计如此”水土不服“？

首先，两者的建筑功能完全不同。

「上海千树」是大型商业综合体，除了拍照留念，消费者很难真正利用到如此别致的设计。而网红流量带来的效益，能否覆盖维护所耗费的成本，也是个未知数。在群众看来，”高高在上“的绿植悬浮于大地泥土之上，格外不接地气 —— 它们净化的空气，比起建造和维护的成本，似乎九牛一毫。

而「漂浮公园」作为景观，大面积种植植物理所当然，人们愿意在自然中晨跑、表演，也就愿意为它的设计买单。稍显夸张的造型让它如雕塑一般伫立在流淌的河水中，动静结合，自成一景。虽同样是悬浮森林，基柱细长如吸管的造型直插河底，仿佛正在为绿树汲取养分，让整个故事合情合理。

其次，两者的项目位置也有区别。

「上海千树」身处高人口密度的市中心。「漂浮公园」却建在哈德逊河之上。相信纽约人民也热衷于用无人机拍摄小岛远景，但由于远离居民区，侵犯隐私、炸机伤人事件发生的概率要小得多。

其实在无人机问题上，「上海千树」也挺冤枉，明明是制度与管理的锅，平白无故就砸在了建筑头上。

最后，就是文化差异了。

「上海千树」“像坟场像坟头”这种稍显唯心的思想，中国人很愿意接受。其实要说它像呢，倒也不见得真的很像，然而一旦有人提出了这个观点，其他人就怎么看怎么像了。

退一步讲，墓地在西方国家并没有中国这样忌讳，很多墓园都设在城市中心地带，方便人们随时吊唁，有时突然想念了，就可以溜达着过去与逝去的亲友说说话。不过，相信Heatherwick绝没有故意设计成坟场的意思，但人言可畏，「千树」不小心掉进了这个怪圈，就怎么也钻不出来了。

建筑与人类朝夕相处，难免产生摩擦。但有时巨大的争议并非源自建筑本身，而是社会文化的投射。Heatherwick其实也不是第一次背锅了，他在纽约的地标型建筑Vessel，就因为两年内4起自杀事件，屡屡被推到风口浪尖。

作为一个观景台，Vessel完美的履行了它的使命 —— 造型别致亮眼，坐拥无敌视野。但开放式的布局和高及腰部的栏杆，成为了安全隐患的罪证。建筑批评家认为，年轻人自杀往往是冲动之举，如果栏杆高10cm，攀爬时稍有难度，结果可能会大大不同。

虽然Vessel在短暂关闭重新开放后，要求所有游客结伴游览，独自的个人不被允许入内，但去年最后一位自杀者，其实是跟随4名家人一起来的。如果这样都无法避免悲剧的发生，那责怪建筑的护栏高度，真的有意义吗？

建筑不接地气

鬼才设计师有责任吗？

除了以上的客观现实，Heatherwick的设计有时“水土不服”、经常“不接地气”，也有部分个人原因。

尽管出生于艺术之家，Heatherwick却从未受过正规完整的建筑教育，而一直以来这其实是他的优势所在。相比传统建筑师，他的思想更加自由、不设限，并且擅长打破边界、跨领域设计，这使得Heatherwick的作品天马行空，不断地突破着人们的想象力。

但与此同时，他偶尔会忽视建筑的实用性质，忽视场地的重要性，忽视不同人群的需求，忽视装置与建筑的界限。Heatherwick的许多建筑作品，更像是巨大的、比例失调的露天艺术装置，比如高达16层的Vessel，拥有2465级台阶，却只有1部电梯并且只停80个楼梯平台中的3个。Heatherwick擅长戏剧性地刺激普通人的感官，却难以兼顾年老体弱、残疾人士的体验。

此外，还有一个少有人提及的原因，那就是Heatherwick出身富裕，资金雄厚，起点非同寻常的高。Heatherwick家族的许多人都是艺术家、设计师，他的曾祖父是伦敦时尚公司Jaeger的所有者，他的祖母是布艺设计师，他的母亲是珠宝设计师，而他的父亲则从事建造行业。

Heatherwick的母亲Stefany Tomalin

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Heatherwick得以23岁就创立了自己的工作室，并在30岁时就被誉为“现代莱昂纳多·达芬奇”。艺术世家的关系网络，曾给初出茅庐的他带来不少项目和机遇；而雄厚的资金，则让Heatherwick能够自由大胆地追求设计理想。相比于要考虑温饱的普通建筑师，Heatherwick更加坚持自己的理念，有时甚至不惜将其变成一项大型建筑实验，这让他被冠以不接地气、酷爱烧钱的帽子。

像Heatherwick这样赢在起跑线的人

自然可以在设计上任性一些

而且他功底深厚

就算引起争议

也时常有佳作诞生

然而这样的出身可遇而不可求

毕竟连扎哈也经历过漫长的纸上谈兵

我们广大平凡设计师

应该更加立足实际优先做好本职

让造型与概念

服务于建筑的使用者

对于建筑鬼才的“水土不服”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