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戏中戏”（A Play Within a Play），是指在故事发展期间讲述另一个故事，内层叙事和外层叙事形成一种嵌套结构，进而扩充并拓深故事的内涵。 早在 1587 年，托马斯·基德就在《西班牙悲剧》中首次使用了“戏中戏”的创作手法，剧中痛失儿子的赫罗尼莫，在仇人结婚前一天上演自己的剧作，假戏真做，最终手刃仇人。 这部作品，影响了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在剧中，丹麦王子哈姆雷特邀请流浪艺人们为国王克劳狄斯表演《贡扎古之死》，讲述的正是“杀兄篡位”的故事，在推进剧情的同时，也进一步“发掘国王内心的隐秘”。 作为一种文学手法和叙事技巧，“戏中戏”已被广泛运用于戏剧、小说和电影创作，从 435 年前的戏剧，到最近热门的电影《驾驶我的车》，都有“戏中戏”的设定。 本期单向榜单，推荐十部“戏中戏”书影作品，这些故事，让我们一次又一次惊叹，就像罗伯特·麦基在《故事》中所言：“漂亮的故事设计是所发现的主题、起作用的想象以及灵活而明智地施展着手艺的头脑的一种珠联璧合的统一体。” 一个男人在出差途中读到一本十分吸引人的小说，他一回到家就处理完所有的事务，把自己关在书房，倚在高靠背的绿色天鹅绒椅子上继续把小说读完。从描写来看，这部小说好像在写两个情人的不伦之恋，还有一场正在酝酿的谋杀。当小说接近结尾，情夫跑到林荫尽头的大屋 ，他握着匕首进屋，看见一个男人倚在高靠背的绿色天鹅绒椅子上，而且正在阅读一本小说…… 虚构人物突然闯入现实，读小说的人竟然成为被谋杀的对象——这篇炫技的故事叫做《公园续幕》，收录在短篇小说集《游戏的终结》当中。但被谋杀对象为什么是正在读小说的人？科塔萨尔没有写明，给我们留下了无尽的想象空间。 《加薪秘诀》讲述了一个人反复向上司申请加薪的故事。小说的第一部分没有任何标点符号，刻意制造阅读障碍来形容这个漫无止境的申请过程，第二部分直接变成剧本，出现了以数字编号的 6 个互相对话的角色，比如建议、非此即彼、肯定假设、否定假设……用逻辑论证来展现要求加薪的场景。 乔治·佩雷让小说与剧本两种形式相互补充，用一种数学研究方法，把申请加薪路上每种可能遇到的情况进行排列组合，来证明加薪这件事最终不可能实现。 作为文学实验团体“乌力波”的核心成员，乔治·佩雷克十分擅长小说语言和形式的创新，把一件“加薪”小事写成充满法式幽默的叙事迷宫，小说人物就像卡夫卡笔下的土地测量员，永远徘徊在迷雾般的城堡门外。 一对年轻情侣驾车出游，等女孩在加油站买完汽油回来，两个人突然玩起了扮演陌生人的角色。一个人扮演想要诱惑司机的搭车女孩，另一个人则扮演诱惑女孩的司机。在这个搭车游戏中，他们逐渐适应了角色扮演，男孩变得风流殷勤，女孩变得轻佻放荡。当他们完全解放了各自的天性，游戏获得了一种新的性质…… 这篇《搭车游戏》，收录在文集《好笑的爱》当中。昆德拉还在这本书中写了不少其他“游戏”，就像一个显微镜，来表现人性的复杂和脆弱，讽刺人的双面性。故事最后，游戏结束了，女孩回到女友身份，却失去了爱情。 已经八十二岁高龄的爱丽丝在风烛残年中回忆起自己的一生，小说一开始，就通过新闻简报等形式来叙述妹妹劳拉死于一场车祸，营造了充足的悬疑氛围。在回忆中，爱丽丝还讲述了劳拉生前写的一个故事——一个富家小姐和一个逃亡青年充满危险的恋情。同时，这对恋人又在故事中想象出一个发生在另一个星球上，有关盲刺客和哑女的科幻故事。 劳拉为什么会出车祸？哑女又意味着什么？这些俄罗斯套娃般的故事通过时空交错、人称变换、新闻简报、诗歌片段等表现手法融合在一起，就像一个逐渐深潜的梦，将两姐妹之间关于爱、牺牲和背叛的真相层层铺开。 一个看起来单纯无辜的女人来到了小镇上，加入了这里全部由女性组成的缝纫小组中。人们猜测着她的身份，设想着她会怎样的方式融入小镇封闭的氛围中。随着时间的推移，缝纫小组慢慢地发生着改变，看似单纯的女人以人们未曾预料的方式逐渐控制了她身边的所有人，并试图将她的掌控进一步扩大。当缝纫小组内部走向崩溃，令人意外的真相把所有人拖进数据、资本和控制的当代性漩涡之中。 这部剧作叫做《缝纫小组》，作为“新文本写作”浪潮下的代表作收录在《单读 29·当代剧作选——今天全部停止》中。编剧艾玛·克劳在剧中嵌套了另一重表演性的“戏中戏”——全部由女性组成的缝纫小组，来揭示高速发展的科技生活与普通人基本情感需求之间的对冲以及相互改变。  在一间冷清的剧院中，编剧托马斯正在为他所改编的剧本《穿裘皮的维纳斯》寻找合适的女主角，但接连面试的几位演员都令他失望。 这时候，一个和剧中女主角同名的女人旺达突然出现，不仅自备了戏服，还拥有全部的剧本。在旺达的一再坚持下，托马斯同意了她想要试演的请求，并且亲自与她对戏。在演戏过程中，两个人不断在戏剧和现实之间来回穿梭，最后旺达竟然以剧中角色的身份控制了现实中托马斯的心理…… 《穿裘皮的维纳斯》的小说原著作者马索克曾要求妻子劳拉·冯·罗梅林鞭打自己以刺激创作，还把童年时受到远房亲戚体罚得到的快感直接写进了小说。已经 80 岁高龄的波兰斯基同样融入自身的经历，把小说改编得更加立体，就像剥洋葱一样挖掘多重主题，探讨情欲虐恋、性别错位、权力转换以及自我身份的迷失。  十年前，想要成名的女孩孙纳和有着导演梦想的男孩林见东还是相互扶持的北漂情人。但一心上进的孙纳为了前途背叛了林见东，利用各种手段谋求上位。后来孙纳遇见当红导演聂文，成为了他的情人，演艺生涯才变得风光起来。 巧的是，十年后林见东也成为了演员，并与孙纳合作出演聂文的新戏，更巧的是，这部歌舞片的剧情与现实中三个人的情感如出一辙。 周迅、金城武和张学友这三个实力派演员演绎了这场三角恋，此外，歌舞片类型的戏中戏更好地展现了故事的张力。在唱歌跳舞中，爱恨交织的虐恋情感被成倍地放大。
作家詹姆斯携带自己的新书《艺术原作与副本之间的关系》来到意大利托斯卡纳举办讲座，但一个拥有画廊的法国女人并不赞同他书中的观点，并邀请他一起游览周边的美丽风景，继续讨论问题。 当他们在咖啡馆被错认成夫妻后，一时兴起扮演起一对真正的夫妻，一整个下午都在讨论爱、婚姻和艺术的本质。从半真半假的争吵到完全投入的争吵，他们之间伪装出来的感情，看起来像真实存在过一样…… 导演阿巴斯通过一对赝品夫妻之间产生的化学反应探讨了一个哲学问题——赝品能否具有原作所包含的价值，让这部浪漫的法式电影变得像哲学论文一般深邃。
在战中德国占领下的巴黎，剧院管理人卢卡斯因为犹太人的身份，藏在蒙马特剧院的地下室，只能通过通风口聆听舞台上的表演，指导排演的剧目。妻子玛丽安承担起经营剧院的责任，和男演员伯纳德合作排练卢卡斯的爱情故事。白天，她沉醉于与伯纳德的情戏，晚上，她又脱身回到卢卡斯身边，戏里戏外，两个男人之间就隔着一层楼梯和一班地铁，她也在小心翼翼压抑着自己的情感…… 以处女作《四百击》开创了“新浪潮”电影的特吕弗，在 20 多年后拍了这样一部散文式的电影，几乎斩获了当年恺撒奖的全部奖项。影片最后，玛丽安牵着两个男人的手一起谢幕，带来充满暧昧和模糊的完美结局。
法国高校文学老师吉尔曼给学生布置周记，要求他们如实记录周末的见闻，学生克劳德的文章在一堆乏味的作业中脱颖而出。他习惯坐在教室最后一排观察别人，作业则来自一次偷窥经历——讲述他如何以帮助同学补习数学为由，潜入对方的家中，开始窥探一家人的生活。 吉尔曼被深深吸引，鼓励并且单独辅导克劳德继续创作，甚至与妻子分享他的作品。但这场偷窥游戏随着写作的深入越玩越大，吉尔曼深陷于作文故事的逻辑衔接和起伏的高潮，甚至忘记了虚构和现实的边界，更加没有意识自己也是吉尔曼偷窥的对象…… 《登堂入室》改编自西班牙作家胡安·梅约加的舞台剧《最后一排的男孩》，欧容用一个层层嵌套的故事，巧妙拼接偷窥文学与扑朔迷离的现实断面，挑战了情欲道德禁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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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 颐源书屋 > 《老托邦（老年人民公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