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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套绘画册页的七十载坎坷

 方面前 2022-01-24


苏葆桢(1916.5—1990.6),江苏省宿迁县人。西南师范大学教授 (现西南大学), 硕士生导师 , 原重庆国画院副院长。


中国历代画家或者藏家都有一个习惯,就是用四尺八开或十六开大小的册页,这种册页一般是八张,里面是画家自己的作品,也可以请另外的画家在册页上作画。册页如果出自名家之手,又流传有序,自然价值不菲,这也是中国绘画的一种独特保存方式。苏葆桢就珍藏有一套自己的老师张书旂教授绘制的册页,不过这套册页不是原本,而是1961年冬苏葆桢在特殊情况下临摹的一套张书旂绘画的册页。

困厄饥寒 张书旂册页易手

这套册页为四尺八开,共计八张,是1939年张书旂作于成都,收藏者是当时成都美专知名教授张采芹,张采芹积极支援因抗战而辗转于川渝的画家如徐悲鸿、张书旂、关山月等,他手中这套册页是张书旂画作中的精品之一。

1959年开始,四川发生罕见饥荒,很多人家为了活命,就把家中值钱的东西变卖后换点食物。张采芹也因为家中困厄而出售此套册页,西南师范学院美术系以极低的价格收得此套册页,这也是独特情况下发生的事情,当时是著名画家段虚谷从成都将此册页携带回重庆北碚。

1961年冬,已经在西南师范学院美术系任教的苏葆桢第一次见到这套精美册页,如获珍宝,因为那时张书旂先生已经在美国去世。为了纪念自己的老师,苏葆桢先生精心临摹了这套册页,并保存家中。

文化被革命 册页与狗屎为伍

屋漏又逢连夜雨,饥荒之后,1966年文革开始,“破四旧”成为名正言顺破坏一切文化传统的旗号。美术系的书籍、字画等统统被打入“四旧”范围,或烧毁或封存,而张书旂这套精美册页也难逃厄运,连同一些图书资料,甩在第四教学楼底楼(今天的西南大学新闻传媒学院一楼)一个常年堆积废旧杂物的角落里。由于这里无人过往,常有孩子在此藏猫猫,顺便也拉屎拉尿,有时狗儿也在这里拉屎拉尿。而这套张书旂的册页就静静地待在狗屎堆边七、八年。

不翼而飞 香魂无处觅得

70年代中期,革命的口号快烟消云散之际,美术系的某位领导记起了这批资料,而苏葆桢也因为被打成“牛鬼蛇神”有资格去整理这些东西。苏葆桢在积满尘埃书堆里看到了这套张书旂的册页,他欣喜万分,赶紧翻开内页查看,看到每幅作品保存完好,正当苏葆桢庆幸之时,突然有人大喊声:“你们这些牛鬼蛇神想翻案吗?”抬头一看,是位青年教师正怒视着整理资料的“牛鬼蛇神”。“牛鬼蛇神”们大气都不敢出,苏葆桢也连忙放下手中册页,丧气地离开了。

当西南师范学院开始招收第一批工农兵学员时,一切资料都奇缺,苏葆桢被命去四教学楼的角落搜寻资料。当他发现张书的册页还在原处,暗自高兴,赶紧翻开内页,但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册页外壳是完整的,而内页的画没有了!显然是被人用刀子划开盗走了!顿时,苏葆桢悲愤万分,他直摇头叹息!回到家中,赶快拿出自己十几年前临摹的册页,用手抚摸着册页,呆坐在那里,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套张书旂绘画册页原件,从此香消玉殒,魂魄不知归处!

临摹册页 险遭盗卖

1978年,大地回春,文化发展走上正轨。北京中央工艺美术学院聘请苏葆桢前往任教一年,苏葆桢有机会去拜访大学时期的老师吴作人,同时也带去了这套自己临摹的册页,并讲述了这套册页的来历。吴作人听后非常感慨,欣然为这临摹册页题跋,使这套临本更加珍贵。

19907月,苏葆桢的个人画展将在香港“集古斋”举办,苏葆桢为展览准备了一百幅作品展览,其中包含这套临本1990619日,苏葆桢猝然去世,香港画展未能成行。但是,就在苏葆桢家人清理遗物时发现,这套珍贵的临本册页不知踪迹。

不久,苏葆桢的一位学生偶然谈及最近在重庆一裱画店里见到一套苏葆桢临摹张书旂作品的册页,异常精美,这才让苏葆桢的家人找到了丢失册页的线索。经过仔细探查,苏葆桢的儿子苏扬苏甦了解到这套册页在一位姓彭的裱工手上,就向裱工交涉,希望他归还册页。但裱工却极力否认他见过册页。

苏葆桢家人经过多方调查,证实册页就在裱工手中,不过不知道这套册页为何在裱工手里。199011月的一天,苏葆桢的两个儿子和儿媳将这位姓彭的裱工围堵在重庆火车站,彭在大量事实面前无法抵赖,只得承认册页已经被他转卖到香港,答应两个月后将册页交还。

最后,这套临摹的珍贵册页,终于历经磨难再次回归苏葆桢家人手中。但是,这套册页当时为何被人盗卖,成为一个永远无法得知的迷团。

(撰稿人:陶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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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作人先生为册页题字:应理求貌


张书旂作品(临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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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燕子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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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蜡嘴雀紫玉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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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柳树小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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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小鸡雏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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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灰芙蓉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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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竹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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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小鸟鸢尾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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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画眉凌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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