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开拍吧》,看到陈凯歌与郝杰的几次碰撞 ,真真是魅力四射。 两次比赛,郝杰备受打击,在第三次,他请求退赛。 陈凯歌先问郝杰,“你故意选择最里边的电影院,是有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意思吗?” 郝杰承认了这个推测。 陈凯歌开启新话题。 “我小时候特别羡慕不听话的小孩,他们永远挨打,却一直不改。我也想做个不听话的孩子,可是我不敢。我只敢在处女作《黄土地》里拍一个不听话的小孩,这就是我对这个小孩的尊重。” 郝杰继续听着,陈凯歌话锋一转,“郝杰就是这个不听话的小孩,你所有的电影都是不听话的,你的票房失败是理所当然的。” 分析完郝杰的失败,陈凯歌依旧表示,他很欣赏郝杰。 陈凯歌告诉郝杰,“要直面自己的懦弱,你得拍。” 郝杰最终被陈凯歌打动,决定留下来。 陈凯歌是真的欣赏郝杰,因为他和郝杰有一样的精气神,一股少年的纯洁理性。 徐皓峰看《无极》,并没有像其他评论人一样骂电影,他分析了陈凯歌的性格底色有一种纯洁理性。
徐皓峰认为,陈凯歌身上的纯洁理性,也让他拍不好成年人的爱情。 对此,我们可以找到大量证据。 《无极》中的爱情是少年的爱情,剧中的人不懂得与女人调情。在《梅兰芳》中,梅兰芳和孟小冬谈恋爱,两人以伞传情,年过三十的梅兰芳是羞涩少年郎,孟小冬竟是纯情少女。《妖猫传》中,不断有人为了杨玉环送人头,就是这种少年才有的爱情观,“为了爱,我愿奉献生命”。 陈凯歌身上的纯洁理性 ,是他一直力挺郝杰的原因。 《开拍吧》前两期,节目组播放了郝杰在《光棍儿》拿奖时的发言,他说那些不爱电影的人,不要投他,他也相信自己能接下陈凯歌的旗帜,成为第二位拿到金棕榈奖杯的国产导演。 节目组给郝杰打的标签是“年少轻狂”和“年长卑微”。 其实,年长卑微不过是郝杰的表象。他不再年少,但依旧轻狂。 郝杰拍《冯海的梦》和《乡村往事》,自始自终都在坚持自我,走文艺片路线。《冯海的梦》票房失败,《乡村往事》依旧失败,都是郝杰为轻狂付出的代价。 发现了吗? 同样是青年导演,郝杰与其他五位导演的行为逻辑截然不同,后者是不断适应这个游戏规则 ,郝杰遵循的是“我要改变这个游戏规则”,他始终是骄傲的。 如果节目组的游戏规则不能为他的才华与骄傲鼓掌,豪杰的本能反应就是逃离。于是在第三次比赛,郝杰提出了退赛的请求。 郝杰在《开拍吧》中的表现,像极了《霸王别姬》前的陈凯歌,热爱文艺电影,崇尚独立表达。 在《霸王别姬》之前,陈凯歌也是一个不听话的孩子。陈凯歌凭借《霸王别姬》一战封神,其实,这部电影是徐枫“死缠烂打”的结果。 1988年,徐枫去戛纳卖片,因为侯孝贤的关系,她也参加了《孩子王》在戛纳的首映场。后来,徐枫说现场一共几十位观众,有些人中途退场,她旁边的一位观众,睡了四次。 尽管《孩子王》很沉闷,徐枫却非常欣赏陈凯歌,他希望陈凯歌能拍《霸王别姬》。 《霸王别姬》的原著,陈凯歌很不喜欢。芦苇在《电影编剧的秘密》中提到陈凯歌的态度。
既然看不起原著,陈凯歌为何还要答应拍摄《霸王别姬》? 芦苇也说出了原因,“陈凯歌不想拍,他有另外一个题材。在此之前,陈凯歌拍了《边走边唱》,但在票房上失败了。他要继续拍大片,除了徐枫投资以外,再没有别人了。既然如此,我们就只有这样干了。” 香港名记於远芳写了本《香港有个荷里活》,记载了港片三十年的影人影事,书中就提到那些年徐枫为了让陈凯歌《霸王别姬》,耗费不少口舌,“《孩子王》只卖一个拷贝,那样好吗?如果你拍片只是为过瘾,那干脆买个V8拍给自己看就好了。拍电影就是给观众看的啊。” 《边走边唱》反响惨淡,徐枫这才让陈凯歌接手《霸王别姬》。 1993年的5月,《霸王别姬》成为华语电影圈第一部获得金棕榈的影片,也是目前唯一一部。 郝杰没能如愿成为第二个陈凯歌,因为他没有陈凯歌的好运气,有徐枫这样的贵人加持。更重要的是 ,陈凯歌被市场锤过以后,他懂得向市场妥协。 没有观众欣赏的电影,是缺乏生命力的。 《霸王别姬》之后的陈凯歌正式转型为商业片大导,不再是那个拍《黄土地》《孩子王》《边走边唱》的文艺片导演。他逐渐寻求一种平衡,一种在商业与个人表达的平衡。 陈凯歌被徐枫点化,成为现在的陈凯歌。郝杰能不能被陈凯歌点化,找到属于自己的表达疆域,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现在有陈凯歌这样的导演能支持郝杰,愿意接受些许的改变,这是前辈对晚辈的提携,是电影人之间的传承,这件事本身就很动人。 “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郝杰,请好自为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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