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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时，元咺已奉公子瑕为君，修城缮备，出入稽察甚严。卫成公恐归国之日，元咺发兵相拒，便与宁俞密谋。宁俞说：“闻周歂、冶廑以拥子瑕之功，求为卿而不得，心怀怨望，此可结为内援。臣有交厚一人，姓孔名达，此人乃宋忠臣孔父之后，胸中广有经纶。周、冶二人，亦是孔达相识。若让孔达奉君之命，以卿位答应二人，使之杀元咺，其余俱不足惧了。” 卫成公曰：“你为我秘密告之。若事成，卿位固不吝也。” 于是，宁俞派心腹人一路扬言：“卫侯虽蒙宽释，无颜回国，将往楚国避难矣。” 另取卫成公手书，付孔达为凭信，教他私结周歂、冶廑二人，如此这般，歂、廑相与谋曰：“元咺每夜必亲自巡城，设伏兵于城闉隐处，突起刺之，因而杀入宫中，并杀子瑕，扫清宫室，以迎卫侯，功无出我二人上者。” 两家各自约会家丁，埋伏停当。黄昏左侧，元咺巡至东门，只见周歂、冶廑二人一齐来迎。元咺惊曰：“二位为何在此？” 周歂道：“外人传言，故君已入卫境，旦晚至此。大夫没听到吗？” 元咺愕然道：“此言从何来？” 冶廑道：“闻宁大夫有人入城，约在位诸臣往迎，大夫准备怎么办？” 元咺道：“此惑乱之言，不可信。况大位已定，岂有复迎故君之理？” 周歂道：“大夫身为正卿，当洞观万里。如此大事尚然不知，要你作甚！” 冶廑便拿住元咺双手。元咺正待挣扎，周歂手拔佩刀，大喝一声劈头砍来，去了半个天灵盖。伏兵齐起，左右一时惊逃。周歂、冶廑率领家丁，沿途大呼：“卫侯引齐、鲁之兵，见集城外矣！尔百姓各宜安居，勿得扰动！” 百姓家家闭户，处处关门。便是为官在朝的，此时也半疑半信，正不知甚么缘故，一个个袖手静坐，以待消息。周歂、冶廑二人杀入宫中。公子适正与其弟子仪，在宫中饮酒。闻外面有兵变，子仪拔剑在手，出宫探信。正遇周歂，亦被所杀。寻觅公子适不见。宫中乱了一夜。至天明，方知公子适已投井死了，周歂、冶廑将卫侯手书，榜于朝堂。大集百官，迎接卫成公入城复位。 后人论宁俞，能委曲以求复卫成公，可谓智！假使当时能谕卫君让国于子瑕、子瑕知卫君之归，未必引兵相拒，或退居臣位，岂不两全？引导周歂、冶廑行袭取之事，遂行弑逆，骨肉相残，虽卫成公之薄，宁俞不为无罪也！ 卫成公复位之后，择日祭享太庙。不负前约，封周歂、冶廑并受卿职，使之服卿服，陪祭于太庙。是日五鼓，周歂升车先行，将及庙门，忽然目睛反视，大叫：“周歂穿窬小人，蛇豕奸贼！我父子尽忠为国，汝贪卿位之荣，戕害我命。我父子含冤九泉，汝盛服陪祀，好不快活！我拿你去见太叔及子瑕，看你有何理说？吾乃上大夫元咺是也！” 言毕，九窍流血，僵死车中。冶廑后到，吃一大惊。慌忙脱卸卿服，托言中寒而返。卫成公至太庙，改命宁俞、孔达陪祀。还朝之时冶廑辞爵表章已至。 卫成公知道周歂死得稀奇，遂不强冶廑接受，未逾月，冶廑亦病亡。可怜周、冶二人，止为贪图卿位，行此不义之事，却未享一日荣华，徒取千年唾骂，岂不愚哉！ 卫成公以宁俞有保护之功，欲用为上卿。宁俞让于孔达。于是以孔达为上卿，宁俞为亚卿。孔达为卫侯画策，将元咺、子瑕之死，悉推在已死周歂、冶廑二人身上，遣使往谢晋文公。晋侯亦付之不问。 （本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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