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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地处中国东南部，地理位置属于南方，但冬季也常会飘雪。作为六朝古都，文脉久远，历代在南京创作的咏雪名诗佳句为数不少，这里笔者仅撷取其中几首，一起在“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边品之赏之。 谢家儿女的咏雪联句 大约1600年前，南朝刘宋临川王刘义庆组织文人，编撰记录汉末至东晋时期士族言行的《世说新语》。书中记载了东晋名臣谢安与子侄辈们围绕咏雪诗句而产生的一段即兴对话。原文为：谢太傅寒雪日内集，与儿女讲论文义。俄而雪骤，公欣然曰：“白雪纷纷何所似？”兄子胡儿曰：“撒盐空中差可拟。”兄女曰：“未若柳絮因风起。”公大笑乐。即公大兄无奕女，左将军王凝之妻也。 这段对话的发生地，在东晋首都建康，即今天的南京。“谢太傅”就是东晋名臣谢安，他是琅琊谢氏家族的著名人物，在寒冷的雪天无法外出，于是有了“讲论文义”的雅兴。律诗、绝句等近体诗在东晋尚未成形，当时广为传诵的是乐府诗和五言杂诗。谢安作为家族长辈首先出一句问题：“白雪纷纷何所似？”“兄子胡儿”即谢安哥哥谢据的儿子谢朗首先接了一句：“撒盐空中差可拟。”盐粒重，雪花轻，用盐比喻雪花不是太恰当。这时，在一旁的一位才女接句说：“未若柳絮因风起”，意思是不如把漫天雪花比作随风而起、满天飘飞的柳絮。这位才女便是谢道韫，她是谢安长兄谢奕的女儿、书圣王羲之次子左将军王凝之的妻子。谢道韫这句“未若柳絮因风起”便成为了后世咏雪的著名典故，而她的才情也正是由《世说新语》的这则故事而得以流传。 梁简文帝以盐比雪 说到用盐比雪，在历史上不乏诗作。在谢安、谢朗、谢道韫咏雪联句之后一百多年，坐镇建康的南朝萧梁简文帝萧纲就创作了一首五言短诗《咏雪》： 盐飞乱蝶舞，花落飘粉奁。 奁粉飘落花，舞蝶乱飞盐。 萧纲是梁武帝萧衍的第三子，是一位引领一时风流的文学大家，其开创的宫体文学与刘宋的山水文学、萧齐的永明文学是南朝时期文学的三大高峰，对后世文学有深远影响。萧纲的这首咏雪诗，也是一首回文诗，全诗二十个字，从盐字起首，最后又以盐字结尾，以“飞盐、舞蝶、奁粉、落花”四个意象连续比拟，体现出雪的洁白之色、轻盈之态，从而在“以盐比雪”或者“以柳絮比雪”之后丰富了咏雪诗的意象，可谓佳妙。 朱元璋咏雪有气势 明太祖朱元璋从一只要饭碗起家打天下，最后建立起大明王朝。朱元璋起家贫寒，少时未读书，后来虽然认真学习文化知识，总归还是底子薄，因此后来当了皇帝，也喜欢附庸风雅、玩玩诗词，写得较为浅显。不过，毕竟是帝王诗作，像咏雪诗，朱元璋也能吟出气势。如他的那首《咏雪竹》： 雪压枝头低，虽低不着泥。一朝红日出，依旧与天齐。 积雪将竹子的枝头压得很低，不过竹子却没有屈服，并没有沾染上泥浆。等到红日东升，云消雪霁，竹子将再次高高挺起，伸向天空，高与天齐。朱元璋的这首诗中，雪成为了竹子的配角，成为朱元璋托物言志的背景：雪象征着北方，也象征着来自蒙古草原的元统治者，而兴起于江淮、以金陵城为根据地的朱明政权就像这南方的竹子，百折不挠，终于击溃元政权，建立了自己的天下。 朱元璋还留下一些咏雪诗，如《雪诗赓曹文寿韵》： 翩翻飞舞布田垓，似絮还疑玉蕊梅。一夜扑窗春蝶戏，好风吹去又推来。 再如《又赓张翼韵》： 腊前三白旷无涯，应是天公降六花。九曲河深凝底冻，张骞无处再乘槎。 这两首咏雪诗只是朱元璋平时的君臣唱和，虽然可能经过文臣润色典雅了不少，显得中规中矩，少了不少帝王的豪迈气象。 石城霁雪咏金陵 “石城霁雪”是南京城古代的著名人文景观。明代万历年间南京籍状元朱之蕃诗记、陆寿柏作画的《金陵四十景图考诗咏》，将明代南京城四十景一一绘图赋诗，其中便有“石城霁雪”一景： 城乌啼彻晓光新，延伫千林皓彩匀。虎踞苍崖增白额，龙蟠金阙换银鳞。 江天顿改寻常色，庐井都无一点尘。八表晶莹疑合璧，翩跹鹤驭集群真。 雪后天晴，登临南京城西的清凉山石头城，登高临下，眺望滚滚长江，江渚平野一望无际，暖阳照雪，雪映天光，山川为之壮丽。朱之蕃题记云：“在府治西南。吴孙权于江岸必争之地筑城，因石头山堑凿之，陡绝壁立。当时大江环绕其趾，今河流之外，平衍如砥，居民繁密，十数里始达江岸。陵谷之变迁，可征验已。”岁月悠悠，今人在南京雪后登临石头城，雪后的金陵山水美景依然楚楚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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