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萧家老大的新浪博客
话说齐庄公因伐晋未竟其功雄心不死，还至齐境不肯入，曰：“平阴之役，莒人欲自其乡袭齐，此仇亦不可不报。”乃留屯于境上，大搜车乘。 州绰、贾举等各赐坚车五乘，名为“五乘之宾”。贾举称赞临淄人华周、杞梁之勇，庄公即使人召之。周、梁二人来见，庄公赐以一车，使之同乘，随军立功。华周退而不食，对杞梁说：“君之立'五乘之宾’，以勇之故也。君主之召我二人，亦以勇之故也。彼一人而五乘，我二人而一乘，此非用我，乃辱我耳！能一起辞之他往吗？” 杞梁道：“梁家有老母，当禀母命而行之。” 杞梁归告其母。母曰：“汝生而无义，死而无名，虽在'五乘之宾’，人孰不笑汝！汝自勉之，君命不可逃也。” 杞梁以母之语述于华周。华周道：“妇人不忘君命，吾敢忘乎？” 遂与杞梁共车，服侍于齐庄公。庄公休兵数日，传令留王孙挥统大军屯扎境上。单用“五乘之宾”，及选锐三千，衔枚卧鼓，往袭莒国。华周、杞梁自请为前队。齐庄公问曰：“汝用甲乘几何？” 华周、杞梁道：“臣等二人，只身谒君，亦愿只身前往。君所赐一车，已足吾乘矣。” 庄公欲试其勇，笑而许之。华周、杞梁约交替为御，临行道：“若得一人为戎右，可以相当一队。” 有小卒挺身出道：“小人愿随二位将军一行，不知肯提挈否？” 华周问：“汝何姓名？” 小卒回答：“某乃本国人隰侯重也。慕二位将军之义勇，是以乐从。” 三人遂同一车，建一旗一鼓，风驰而去。先到莒郊露宿一夜。次早，莒黎比公知齐师将到，亲率甲士三百人巡莒郊，遇华周、杞梁之车，方欲盘问。华周、杞梁瞋目大呼道：“我二人乃齐将也，谁敢与我决斗？” 黎比公吃了一惊，察其单车无继，使甲士重重围之。华周、杞梁对隰侯重道：“汝为我击鼓勿停！” 于是各挺长戟，跳下车来，左右冲突，遇者辄死。三百甲士，被杀伤了一半。黎比公道：“寡人已知二将军之勇矣！不须死战，愿分莒国与将军共之！” 华周、杞梁同声对道：“去国归敌，非忠也；受命而弃之，非信也。深入多杀者，为将之事，若莒国之利，非臣所知！”言毕，奋戟复战。 黎比公不能当大败而走。齐庄公大队已到，闻知二将独战得胜命人召之而还曰：“寡人已知二将军之勇矣！不必更战，愿分齐国，与将军共之！” 华周、杞梁同声对道：“君立'五乘之宾’，而吾不与焉，是少吾勇也。又以利啖我，是污吾行也。深入多杀者，为将之事，若齐国之利，非臣所知！”于是揖去使者，弃车步行，直逼且于门。 黎比公令人于狭道掘沟灸炭，炭火腾焰，不能进步。隰侯重道：“吾闻古之士，能立名于后世者，惟捐生也。吾能使子逾沟。” 于是执盾牌自伏于炭火上，令二子乘之而进。华周，杞梁既逾沟回顾隰侯重，已焦灼矣。乃向之而号。杞梁收泪，华周哭犹未止。杞梁道：“汝畏死耶？何哭之久也？” 华周道：“我岂怕死者哉？此人之勇，与我同也，乃能先我而死是以哀之！” 黎比公见二将已越火沟，急召善射者百人，伏于门之左右，俟其近，即攒射之。华周、杞梁直前夺门，百矢俱发，二将冒矢突战，复杀二十七人。守城军士，环立城上，皆注矢下射。杞梁重伤先死。华周身中数十箭，力尽被执。气犹未绝，黎比公载归城中。 齐庄公得使者回信，知华周、杞梁有必死之心，遂引大队前进至且于门，闻三人俱已战死，大怒，便欲攻城。黎比公遣使至齐军中谢曰：“寡君徒见单车，不知为大国所遣，是以为误犯。且大国死者三人，敝邑被杀者已百余人矣。彼自求死，非敝邑敢于加兵也，寡君畏君之威，特命下臣百拜谢罪，愿岁岁朝齐，不敢有贰。” 庄公怒气方盛，不准求和。黎比公复遣使相求，欲送还华周，并归杞梁之尸，且以金帛犒军。齐庄公犹未许。忽传王孙挥有急报至，言：“晋侯与宋、鲁、卫、郑各国之君，会于夷仪，谋伐齐国。请主公作速班师。” 齐庄公得此急信，于是许莒求和。莒黎比公大出金帛为礼，以温车载华周，以辇载杞梁之尸，送归齐军。惟隰侯重尸在炭中，已化为灰烬，不能收拾。庄公即日班师，命将杞梁殡于齐郊之外。 齐庄公方入郊，适遇杞梁之妻孟姜，来迎夫尸。庄公停车，使人吊念。孟姜对使者再拜道：“杞梁若有罪，敢辱君吊？若其无罪，犹有先人之敝庐在。郊非吊所，下妾敢辞！”庄公大惭曰：“寡人之过也！” 于是至位于札梁之家而凭吊焉。孟姜奉夫棺，落棺于城外。乃露宿三日，抚棺大恸，涕泪俱尽，继之以血。齐城忽然崩陷数尺。由哀恸迫切，精诚之所感也。后世传秦人范杞梁差筑长城而死，其妻孟姜女送寒衣至城下，闻夫死痛哭，城为之崩。盖即齐将杞梁之事，而误传之耳。华周归齐，伤重，未几亦死。其妻哀恸，倍于常人。按《孟子》称：“华周、杞梁之妻，善哭其夫而变国俗。” 此乃周灵王二十二年（公元前550年）之事。是年大水，谷水与洛水相接，黄河俱泛滥，平地水深尺余。晋侯伐齐之议遂中止。 （本篇完） |
|
|
来自： liuhuirong > 《春秋戰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