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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棍与他的“女人” 蔡吉成 我有一个邻居，正是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光棍汉，他也是队里多年不变的五保户，或者是贫困户……总之，这些年来一直享受着政府的各项优惠政策。他偶尔也会大发感慨——过年了，一个人好当然好，有什么好吃的也是我一个人的，自己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没有人抢，更没有人争。但非常遗憾的是没人喊“阿大”，也没人手一展——要钱，连一块钱都没有人要……他这会儿已经近六十了，不再希冀着寻个媳妇儿，然后生个一男半女过日子，最起码嘴上不这样计划，不自欺欺人描绘蓝图了。搁前几年那会儿，他常常把自己成家立业的“理想”说给村里人听，尤其喜欢给妇女们描绘他的雄心壮志，设想着有朝一日时来运转，挣到不少的钱，然后家里盖上大房子，妻儿老小都有，热热闹闹的一大群…… 光棍做久了，他的思维有时候也与其他人不太一样，有点像小孩子似的，总是对一些明显是哄骗人的话相信着，而且是笃信无疑。有一年，有一个外地的妇女带孩子回老家，给他随口一说，要从老家介绍个对象给他，他立马把那女人当成了太皇太后，不对，应该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仅好吃好喝地招待着，鞍前马后地侍候着，在女人临上车前，给他们母子俩买了一大堆吃的用的东西……从那天起，他像魂魄被那女人带走了似的，三魂没了二魂，每天翘首企盼着女人来电话——让他坐车去引（媳妇儿）……那女人先是接着电话，搪塞敷衍着他，后来则干脆不接他的电话。他每次失望地听着电话里那中英文混杂的声音，身子不由自主就变得佝偻起来了…… 说起来他比我大两岁，现在已经是五十七、八的人了。他这一辈子当光棍，多一半个原因要怪他父亲，是他父亲沾染上了抽大烟（鸦片），将他拖下水的，后来他劳改回来，家里已经是房无一间，只有一个挣扎在死亡线上的老父亲。从那时候起，他也是洗心革面，想重新做人，在埋葬了父亲后，又是务弄菜园，又是种庄稼，对新生活信心满满，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后来又检查出了肺结核，出不成大力气，每天早上起床后，在家里需要咳嗽半个多小时，然后才能干点活儿。虽然药物由国家免费发放，可日子却不再是勃勃生机，只能在国家的救助下勉强度日，过得紧紧巴巴的，当然谈不上找个媳妇儿过日子了，就这样一年年下来，渐渐变成了一个尕光棍老汉。 他的行为举止有点怪，比如有一会儿了，他会把自己的VCD音响放得山响，而且一定要把房门大门全都敞开。自己也跟着胡吼乱唱一气，根本就不管是否扰了民，更不要说唱得好听难听了。而有时候，他如果多少喝点酒，或者想起了什么难肠事儿，又是撕心裂肺地一场痛哭，哭得特伤心，特难过。也许哭自己早就离世多年的母亲，哭自己的命运多舛……有几天，他红光满面，精神抖擞，走起路来脚步声咚咚响，似乎活成了个年轻人。又几天了，走路磕磕绊绊的，似乎连脚都抬不起来，说话都有气无力，一副说了上句，却说不出下句的样儿，似乎自己已经到了耄耋之年。 附近有一个有夫之妇，丈夫比较弱势，而这个其貌不扬，身材矮矬的胖女人特别好色，在她的身边常常有好几个男人前呼后拥围着她转，绝大多数都是光棍汉。我们的这个邻居光棍就是其中之一，相比于其他的“同行”，他算是处于劣势的一个——年龄大，长的也不英俊，常常在女人及其他男人面前，充当干活出力的下人角色。可是，他又是这个女人所有的“男人”中，最听话，特忠诚的一个…… 他把女方的家人，除了她的丈夫外，都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尤其是“岳母”，更是常常嘘寒问暖，关心备至。那“岳母”并不在我们当地，而是在老家。他打电话给“岳母”时，不仅不避讳其他人听见，反而有一种炫耀的味道，语气特别亲切，就像面对的是自己逝去多年的老母亲一般……别人都偷偷捂着腮帮笑。 有一阵子，那女人因病住院，好几个“男人”围着她转悠，争着抢着侍候她，只是她的丈夫仅仅来过一次，不知什么原因，他们俩个人没说几句话，竟然当着那几个“男人”的面，也当着治疗室内其他的病人及家属的面吵了起来。丈夫嘴拙舌笨吵不赢，痛苦地揪了几把自己乱纷纷的头发，转过身大步流星走了。治疗室内，众人像看大戏一样目瞪口呆着。而她的那几个“男人”却是见怪不惊，脸上挂着浅浅的讥讽的微笑……  蔡吉成，网名甘南草原人，爱好读书写作，卓尼县柳林小学教师。 — END — 温馨提示 版权声明：如需转载、引用，请注明出处并保留二维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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