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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面书生”杀年猪, “四眼屠户”话屠趣

 水云生文化 2022-01-31


“白面书生”杀年猪

“四眼屠户”话屠趣

作者:水云生

猪肉口味甘醇、肉香清纯、无甚膻味的特性,在古今人们餐桌上,历来都是主要食材,相对于牛羊,其经济性深得人们垂爱。

上世纪末的武冈农村,家家户户都会养上一两头猪。每当腊月来临,家家户户都会忙着杀猪过年。近些年来,随着城镇建设的推进,农村的青壮年大多进城务工、经商,养猪也由农户家养逐渐转为产业化,农村农家养猪的也逐渐稀少起来,老百姓杀年猪的场景更是难得一见。尤其是家养的宁乡花猪,几度成为城里人梦寐以求的美味。

10年前的春天,在老家务农。为了实现脱贫致富梦,养了两头母猪,两头母猪头胎共下了16只猪崽,看着猪圈里猪崽们争先恐后拱奶的热闹情景,黑白相间的猪崽崽们活泼可爱、让我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心里自然乐开了花,心想今年的收成全指望它们了。

由于当时的子猪市场价格偏低,子猪60天满月,就卖掉了8只。我要把剩下的8只小猪养大,将来年关卖肉,也许会有一笔不小的收入。

腊月来临,8头猪长到200多斤,收猪的屠户买走了4头,父亲说卖给屠夫不划算,一头猪从他们手里一过,就要损失三四百元。便请同村的厚伯帮忙主刀,杀了三头在村里散卖,让我尝到了当屠户的甜头。也从厚伯的手法里摸到了些杀猪的道道。

他已有70多岁,虽非专业屠户,却是村子里为数不多的杀猪里手。为了传承他的杀猪手艺,他想让我成为他的接班人。于是,他一边操作,一边耐心讲解,从捉猪到一刀封喉,从吹猪到翻灌大肠,他说的痛快淋漓,唾沫四溅,听的我脑袋却是一片空白,但还是不停的点头说是。

挨到腊月二十四,最后一头猪就要作为我家的年猪之用。厚叔一个劲鼓励我来主刀,他要验证自己的教学水平呢!

父亲和母亲一样,长期患病在床,身体不便,对于自己的儿子今天要亲自主刀杀猪办年事了,他无比兴奋。三十而立的我,也想证明自己已是一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能够独挡门面,让父母亲安心。

其实我是心颤胆寒着的,毕竟花姑娘上轿!更何康我还是戴着高度近视眼镜的斯文书生呢?在大多数村民眼里,我只怕杀一只鸡都有点困难。

声闻我要操刀杀猪的邻居都来看热闹把戏,我想他们主要是来看我杀过的猪是不是还会四处乱跑,他们把我家的小院子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俨然一处马戏团的表演现场。

水已烧开、热气腾腾于大黄锅里翻滚。

待我们把猪从猪栏里赶到房前的晒谷坪,父亲摇摇晃晃爬起来,脸上透露出一份格外的喜悦和自豪。厚伯叫我的助手抓猪上凳,嘱咐我做好下刀前的所有准备。

助手们使出吃奶之力,猪在垂死挣扎、它做死嘶叫,仿佛拼命求饶。脱去外衣,撸上袖子,战战兢兢我如临大敌。我不敢去看它愤怒、仇恨和绝望并存的眼神,但刀在弦上,我已身不由己。

“斜点,再斜一点!”厚伯在一旁指点,“用力捅,捅,捅、捅.....

旁人随声附和,仿佛持刀的是他们,而不是我了。我手里的刀尖刺破了猪的心房,我的心一阵绞痛,麻麻的、怪怪的

伴着猪撕心裂肺的惨叫,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猪红喷涌而出,我的手成了血手一只,自然出了一身冷汗。

年猪血尽气未绝,助手放下它柔软了的身体,它在做最后的抽搐。父亲点燃一挂小鞭炮,烧一小堆纸钱,对着堂屋里的家先鞠躬完毕,又对着奄奄一息的年猪说:“宝壮啊、宝壮,送你去见天蓬元帅.....

我地习惯吃带皮肉,宁乡猪猪皮厚实、毛囊深,身上皱褶也多,有些地方的毛难得刮去。为方便褪毛,传统的方法是在猪的一只后腿上划一个口子,用一根5尺长的铁钎从这个口里顺着猪皮插遍猪的全身,稍后就用嘴对着这个口吹气,直到把猪吹到胀起,如同一个圆鼓鼓的皮球,扎紧吹气口,这样褪毛的时候就方便的多。

捅钎和吹猪都是要力气的活儿,是检验一个屠夫资格的重要程序,只有杀的猪多,捅钎和吹猪的次数多,才能锻炼起那个手劲和肺活量。试了几次,那铁钎就是不听使唤,到不了该去的地方,还是厚伯动手完成。

俗话说:“死猪不怕开水烫”,其实也不然。烫猪要把握好水温和时间,如果是滚烫的开水,就要加点凉水,将水温控制在95摄氏度为宜,水温过高,容易烫过头,猪皮里层的油脂就出来了,变成了“油猪”,那就别想将猪毛连根拔出。只能用利刃将其刮断,自然那皮层里仍然留有黑色的毛丁丁,再怎么用烙铁烙它,它断然是出不来了。

    这样的肉经过煮熟,那毛丁丁又会“长”出来一点,进到嘴里,定然会扎着舌头,舌头就会抱怨这个屠户是个不折不扣的“毛屠户”了。  

烫猪,不仅需要动作麻利,还要有一双粗皮厚肉、耐高温的手,二三百斤的猪泡在黄桶里的开水里,热气腾腾中,要及时给猪翻身,以使它全身受热均匀。我的手细皮嫩肉,属典型的“观音手”,根本摸不得那滚烫的猪腿,要想给猪翻身,比登天还难。紧要关头,厚伯不得不出手相助。

烫好后,要将猪身全部起出水来,让它趴在黄桶上,趁热刮除粗毛,然后从开好的口子吹猪。

我气短,吹猪更是无从吹起,吹了半天,吹得我腮帮胀痛、眼冒金花,楞是纹丝未动,反倒吹出巨大的响声来,围观者叹曰:“你是在吹喇叭啊!”厚伯只好一边摇头一边再施身手。

此后的工序就简单多了,在厚伯手把手指点下,总算把我家的年猪分解成一块一块的条肉,加盐腌制起来,三日后再取出晾晒、上炕头,终于完成了我杀年猪的全部工程。

当晚倦极,早早洗漱而眠,梦里我已是一位盛名在外的屠户,请我杀年猪的乡亲络绎不绝,不过他们给我取了一个外号,名曰“四眼屠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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