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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痕春雨漫评两晋(二十五)贵族政治是如何浮出水面的

 正哥与泪痕春雨 2022-02-02

(二十五)贵族政治是如何浮出水面的

许多人一说起贵族,就是一脸的崇拜,并且喜欢想当然的,把众多美好的品行、特征,加到贵族头上。
其实呢,贵族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因为贵族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二代。

二代存在于任何一个社会之中,只是在一个相对公平的社会之中,所谓的二代都会保持着应有的低调。
在一个相对公平的社会之中,如果一个人敢公然叫嚣:“我爹是当官的,所以我生来就高人一等;我爹是当官的,所以我当官就是天经地义。”他肯定会被唾沫水给淹没的。
可能,事是这么个事,但是你也不能这样嚣张啊。

但在皇权衰弱的小农社会之中,二代通常就没有这种低调了。因为二代们总是在集体公然叫嚣:“我爹是当官的,所以我生来就高人一等;我爹是当官的,所以我当官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面对他们这种无耻的叫嚣,整个社会只能保持认同。因为人家是贵族啊,因为人家是士族啊。因为人家的门第血统、门第,就是高人一等啊。
  
我说贵族就是今天所说的二代。一定会惹得许多人表示反对;因为贵族哪是什么二代,贵族那至少也得是七代、八代,甚至是十几代啊。我以为,这哪是五十步在笑一百步,这分明是一百步在笑五十步啊!
就好象几个小朋友在攀比。一个小朋友说:“我爹是当官的,所以我的身份比你们高。”另一个小朋友说了:“你爹是当官的有什么了不起,我爹和和爷爷都是当官的,我的身份才叫高呢!”另一个小朋友说了:“你爹、你爷爷是当官的有什么了不起,我祖爷爷、爷爷、爹都是当官的呢!所以我的身份才叫高。”
所谓贵族与二代不同,与上面几个小朋友的争论有什么不同呢?

从东汉开始,豪门家族作为一个新兴的、强大的利益群体,就开始渐渐浮出水面。
一个家族主要成员,接连几代都是中央、地方的主要实权人物;一个家族的主要成员,遍布帝国中央、地方的重要权力机构之中,这已成为越来越普遍的事实。
翻开《后汉书》、《三国志》,世代两千石、四世三公,已成为许多人头上最耀眼的标签。
翻开《晋书》、《魏书》、《周书》、《齐书》、《宋书》、《齐书》、《梁书》、《陈书》,就更不用说了,因为士族、门第、血统,渐渐成为那个时代最耀眼的词汇。

随着豪门家族的势力越来越强大,代表豪门家族利益的上层建筑,渐渐开始占据统治地位。
在这种背景下,豪门家族子弟生来就高人一等的事实,已开始合理、合法的存在了。
而这种结果,直接导致了皇权的衰弱。

皇帝最重要的一项权力,就是人事权力。
而随着豪门家族势力越来强大,皇帝这项最重要的权力,就渐渐被侵蚀殆尽了。
因为在这种背景下,豪门大族的子弟,拥有高人一等的地位,绝不是源于皇帝的赐予、任命,而是源于他们高贵的出身了。
当然了,在这种背景下,帝国政府前排就坐的高级官员,其实都不是源于皇帝的任命,而是源于他们家的家族背景。

随着豪门家族的势力越来越强大,皇帝想限制军政长官的权力,就越来越难了,因为坐在前排的军政长官,通常都有着强大的家族背景。
在这种背景下,皇帝想打击坐在前排的军政长官,难度就比较大了,因为这意味着,皇帝要打击的,绝不是某个军政长官,而是某个豪门家族;甚至是众多盘根错节的豪门贵族。

更主要的是,坐在前排的军政长官,会把他们的政治、经济、军事权力,通过继承的方式,最大限度的延续下去;而他们的兄弟子侄,也会迅速的遍布中央、地方主要军政岗位上。
司马家族可以取代曹氏家族,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司懿的兄弟、子侄众多,而且都身居高位。在这种背景下,司马懿死了,司马师作为司马家族的领衔人物,自然还可以坐在帝国的最前排;司马师死了,司马昭作为司马家族的领衔人物,自然还可以坐在帝国的最前排。这样三代之后,就把曹魏帝国和平演变了。

说到曹魏家族被司马家族和平演变,有人也许会说,曹髦的血白流了;曹爽的血白流了。
对此,我只能说,呵呵。
这就好像,我说前面有一匹白马。有人反驳说,那个马额头有几根杂毛,你看不到?
对此,我只能说,什么是白马?虽然我没有明确定义,但是正常人,肯定都知道我说的白马是什么意思。


豪门贵族势力兴起之后,皇帝可以不重用自己的兄弟子侄,但是他必须得有能力限制其它豪门家族的发展。
否则,皇弟的兄弟子侄远离权力核心,而众多豪门家族的家庭成员,却是遍布中央地方。最后皇帝想领着全家当富贵翁,也是可遇不可求的了;因为在那个年代,皇帝最后都是领着全家上刑场的。

在这种背景下,皇权就比较尴尬了。
从理论上,皇权还是神圣的、神秘的;问题是,现实总是无情的打着皇权的脸,于是皇帝被废被杀渐渐成为常态;王朝更替渐渐也成为常态。
从理论上,皇帝太子亲王并重、分封诸王,就是明显错误的玩法。问题是,皇帝只能这样玩,因为这样玩的结果,自然很悲惨,不这样玩,可能更悲惨。
为什么会这样呢?
皇权时代的史书,不敢过深的分析它。因为过深的分析它,就会破坏皇权的神秘、神圣。
于是,皇权时代的史书,只能把这一切归于当事人的思想道德。
换而言之,皇帝只要有着正常人的思想道德,就可以高高上,奈何那个时代邪恶变态的皇帝出了一个又一个;再换而言之,臣子只要有着基本的思想道德,就会忠于皇帝,奈何那个时代的人道德沦丧啊。
再换而言之,皇帝只要能吸收一点历史教训,就绝不会让太子、亲王并重,更不会分封诸王,问题是,皇帝都不懂得吸取历史教训。

其实呢,这是因为皇权就是现实博弈出来的。
在广阔的小农社会中,最高统治者可以利用社会的分散、孤立、封闭的弱点,让自己家族彻底凌驾于社会之上,于是就渐渐构建出神圣而神秘的皇权政治。
进入成熟的工商业社会,最高统治者面对密集、协作、开放的社会,终于得承认自己是为社会服务的,于是最高统治者的权力渐渐世俗化了,也就没有神圣神秘可言了。
而在生产力发展到某个特定的阶段,整体社会还是分散、孤立、封闭的,但是豪门贵族兴起了。在这种背景下,皇权就比较尴尬了,因为你说它神秘、神圣吧,肯定还是非常神秘神圣。问题是,它显然变得脆弱不堪了。

基于唯心史观的角度,通常总会用人们的思想道德,解释历史的变迁;甚至是用某个人的思想道德,解释历史的变迁。
在这种背景下,难免会出现一种怪论,是因为司马懿父子毫无底线的行为,拉开了两晋南北朝三百年的混乱。
其实呢,随着豪门贵族势力的崛起,围绕皇权的角逐必然变得越来越血腥、越来越残酷。想改变这种事实,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削弱豪门贵族的势力!

如果不能削弱豪门贵族的势力,皇权妄想让大家永远忠于一家一姓,永远忠于二世三世,那就一种徒劳。在这种背景下,皇帝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加的保险越多,围绕皇权的博弈就越残酷。
皇帝为了让大家永远忠于自己一家一姓,在豪门贵族势力巨大的时候,最常见的方法,就是加强皇族的势力。
在这种背景下,皇帝的叔伯、兄弟、子侄都遍布中央地方身居高位。结果呢,通常的结果不用问,它肯定是骨肉相残,然后全家上刑场。

这已是一个无法解除的魔咒了。
从宋代开始,这个魔咒被解除,绝不是因为人们的思想发生了变化,实是在因为豪门贵族,不再作为一个强大的阶级存在了。

说到豪门贵族政治瓦解的原因,我们常常会把它归于科举制度。
其实呢,这是豪门政治瓦解的结果,绝不是它的原因。在豪门贵族政治强大的时候,有人敢玩科举制度,肯定能让人嘲笑的无地自容;甚至会让人们直接清理出局。
科举制度有多落后,只要看看,民国时代的文化人怎么贬低它,就可以知道了。既然从理论上否定科举制度,冠冕堂皇的理由能找出一马车;剩下的事,就看力量的博弈了。

作为一个皇帝,你敢玩这种落后之极的制度,你觉得,豪门大佬们会怎么对付你?因为,你这就是在赤裸祼的否定血统门第啊!
批判的武器永远代替不了武器的批判。没有强大的实力,再伟大的理论,也只能用于扯淡。有了强大的实力,再扯淡的理论,也变得神圣无比。

大家都说,刘备死了,就应该让刘阿斗当皇帝;刘阿斗死了,就应该让刘小斗当皇帝。你却非要说,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谁能代表天下人的利益,谁才配执掌天下。你觉得,这是什么性质的罪行?

占据统治地位的人们都说,选拔人材最好的方法,就是血统门第;你非要说,应该用考试的方法。你觉得,这是什么性质的罪行?
就算你能把科举制度论证出一朵花来,又什么意义?
所以想让科举制度变成现实,你先得做好一件事,那就是削弱、打击在血统门第论中获利的群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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