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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公众号所发文字、视频和图片欢迎转发、分享、赞赏、评论和转载（纸媒刊发请联系我们并注明出处）  “深圳文学杯”第七届“田青打工文学奖”应征稿 机器轰鸣（小说） 罗捷媚\广东省佛山市顺德区
1 车间里，一台台加工中心和数控车床发出呲呲的切割声、哗咣的自动换刀声、嗤嗤的液压泵声喷气声……清一色的男工人正在各自的岗位上闷头干活。梅婷走进车间，无疑像一道闪电，让满是男性荷尔蒙的车间注入一段清流。 我是新来的CNC编程师梅婷，请大家多多关照。一身牛仔服打扮的梅婷，显得很娇俏。一帮大老爷们情不自禁地停下了手上的活，趁机围了过来，争着鼓掌，生怕梅婷没看见自己。 去去，该干嘛干嘛去。主管子杰赶走工人，把梅婷带到那台VMC1580的加工中心边，叫正在数控指导操作工操作的工程师李健交了过来。 李健把机器的电源打开，梅婷把加工中心的电脑屏幕往外翻出，打开系统输入公式，顿时皱起了眉头。天哪，都什么年代了，厂里还用这么落后的生产设备，梅婷心里暗暗叫苦。 她仔细查看了图纸上的尺寸，输入一串数字，加工中心的电脑系统运行比较慢，在等待的几分钟，她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翻开其中一页，核对了一个公式，确信没有误，她按了确定键。李健过去检查，发现梅婷的编的程序，比自己师傅编的程序还精准起码2mm，2mm在精密机械加工行业来说，是了不起的了。 梅婷不慌不忙地把一块有二三十公斤的铁板搬上了车床上，用螺丝固定好，设计好工具夹，装好刀片，把加工中心的门一关，手上按下红色按钮，机器启动，吱吱，吱吱……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十分钟过去了，“嘟嘟，嘟嘟”机器发出警报，加工时间到，梅婷迫不及待地打加工中心的门，把工件取出，用卡尺量了量，精确度没达到预期，误差率有3MM。 按理说不会出现这么大的误差呀！梅婷说完，再仔细地检查了下机器，不满意地摇了摇头。 正常误差范围，可以的了，李健对梅婷竖起了拇指。 梅婷在车间转了一圈，她发现大部分车床上都堆满铁屑和钢屑，有的甚至掉到了加工板。许多台机器的转轴很干涩，转动的时候，就像一个垂髫老人，巍巍颤颤的。 为何没把这些铁屑和钢屑及时清理？转轴为什么不加油养护？梅婷很不满地地对李健说。 我们这些机器是从一个老板那里买来的二手机器，工人也是那边的跟过来的，一向都是这样的，一周清理一次，都是旧机器，不用保养。 这样做，有着严重的安全隐患，你难道不知道吗？梅婷不满地问。 我们都是给老板打工的，拿一份工资做一份工作，我好心劝你别多管闲事了。 梅婷不理会李健，继续在车间里转悠，看看这里，摸摸那里，不时地皱着眉头。 2 叶总，我觉得很有必要和你谈谈厂里的事。 你？看到梅婷，叶总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咱闲话免谈，我把来意说清楚，加工中心的电脑程序早就过时了，编程慢，工作效率低，我建议把这些电脑系统全部更新。 现在经济低迷，要花钱投入改造机器，想都不要想了。 工厂在生产管理上有严重的漏洞，工人纪律松散，有工人在上班时间低头看手机，还有人来来回回的出去装水抽烟，简直是挨日子。 如今工人难请，厂里就进行人性化管理，让工人自动自觉发挥自己的能动性，开机时间看下手机，不会影响正常产生的。 机器不整改、加工程序不优化，工作效率低，工人不整改，存在安全隐患。 没你想的严重，现在不是挺好的嘛，一片和谐。 突然，车间里传来凌厉的惨叫声打断了梅婷的话。梅婷跟着叶总匆忙往车间跑。原来是一个操作在操机的时候，顾着看手机聊天，操作失误，工件脱落砸到他的脚趾，鲜血猛冒。叶总连忙指挥子杰开车把受伤的操作工送去医院。 3 深夜的霞石工业区，机器哑了火，周围一片静寂，静得有点落寞，偶尔从远处传来的几声犬吠，让充满铁锈味道的空气多了几分孤寂的况味。 梅婷躺在宿舍的铁架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一闭眼，那个操作工血淋淋的样子总在眼前浮现。这样规模的金属制品厂，情况怎么会如此糟糕呢？在日益智造化的今天，一度处在最原始阶段的加工生产，更糟糕的是，叶总对加工技术一点也不懂，技术工程师子杰也是半桶水，厂里运作十分混乱，工人都欺负老板不懂技术。 想到这里，她再也无法入睡，干脆爬了起来，打开电脑，噼噼啪啪地打着。第二天一早，梅婷把自己精心做好的建议书交给了叶总。这份建议书有厚厚的几大页，里面有详细的阐述，特别在工具夹的设计、自动化加工流程等方面还做了详细的图解。 昨天工人受伤事故发生后，晚上我进行了深刻的反省。我们的管理是有漏洞没错，我不是怕留不住工人而放松对工人的要求嘛。 想留住工人也不能委曲求全呀，留住工人办法多的是，提高工人福利待遇，让工人的幸福感和获得感提高，自然就把工人留住，而不是放任工人。 我昨晚想了一晚，重新制定了一份员工管理条例，现在准备召集工人开会。 车间里，二十来个工人聚在一起等待开会，有几个也许是昨晚打游戏太晚了，睡眼惺松的，不停地打着哈欠，一副不够睡的样子；有几个甚至还拿着早餐在吃；有几个在刷手机…… “昨天李颂出现安全事故，要给大家敲响警钟。今天我们召集大家开会，重申工作纪律，以后上班时间不准做与工作无关的事，看手机或者抽烟，违反一次进行警告处理，两次以上就要扣奖金了。无缘无故迟到早退者，扣奖金，累犯不改者，即刻辞退。”子杰把厂里的新规一条条读给工人听。 开完会，工人散去，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嘶嘶、嘟嘟、轰轰的声音，听起来杂乱无序，可梅婷却觉得这些声音听起来就像一首由古筝、琵琶、竖笛、钢琴合奏的乐曲。 4 智造代替传统制造是大势所趋，我们厂技术革新、车间改革势在必行，不能再等了，再拖下去，过不了多久就要被淘汰出局。从现有的情况来看，开料、送料、铣、打磨、卸件的几个工序可以有侧重分步进行改进…… 停，叶总打断了梅婷的话。你的建议听起来挺丰满的，就怕做起来骨感。 能给我安排一台四轴机做改革试点吗？ 你敢保证不耽误交货时间，我就准许。 要是耽误交货，后果由我自负。梅婷向叶总立下了军令状。 技术改进、生产改革、工艺流程优化并不如想象的容易。CNC编程蓝工辞职后，一度厂的技术管理人员和机器管理实际上只有子杰和维修师傅豪叔两人负责。李工过来兼职，他既要忙自己的工作，又得利用休息时间负责一度的CNC编程。李工这个人虽然勤快，可实际上技术并不太精通，厂里遇到难处理的技术问题，还得请附近厂家的技术人员来处理。 梅婷先把CNC的系统卸载，重新安装一个新软件。可是系统太老旧，怎么也装不上，梅婷只好联系厂家重新换一个新的主板，可主板要三天才送到。看着突然停下来的那台CNC，叶总既焦急又心痛，毕竟这台机器三年来为厂里铣磨过不少加工产品。 主板回来了，程序安装好，梅婷开始编程序，可在试工的时候，她发现CNC因为长期不检修保养，转轴有磨损，夹具有偏差。一度加工的是汽车零件，要求精密度高，稍不慎容易造成次品。梅婷反复试验，编了删，删了编，总是没法达到预设的要求。她要求维修师傅豪叔把转轴拆下来重新上油调试，要彻底解决存在的问题。 豪叔把转轴安装好，梅婷对着机器慢吞吞地琢磨，好像一点也不焦急，时间一天天过去了，工序的改进一点进展也没有，这可把叶总可急坏了。他的那批货过两天就要交货了，耽搁不得。他像热窝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你再慢慢研究，我这批货就冻过水了，到时不说没收到货款，还要赔偿，你是不是诚心的？叶总再也忍不住对梅婷嚎起来。 工人们转过头来观看，有同情的，有不关自己事高高挂起冷漠的，有被扣奖金的，此时幸灾乐祸地盯着梅婷。 大家都下班了，梅婷一个人留在车间，反复调试，反复试验，那些废料被她用了一次又一次，依然无法突破。 她停下机器，走出厂门口，深夜的霞石大道，静得寂寞，静得冷清，昏暗的路灯下，那些美丽异木棉影影绰绰的，让梅婷觉得要是此时有“花间一壶酒”独酌，“举杯邀明月”，也许明月懂她心。突然一股寒气吹来，她的脑子顿时清醒了很多，想起老师在一次实践课上，说过的拆分公式，她脑子一激灵，赶紧走回厂里。 滴滴答答，她很快把那一列数据输入电脑主板上，咔咔，机器转动，换刀，嚓嚓，再换刀，嚓嚓，成功了，十个孔在欢快的机器轰鸣声中共同进退，像十个难兄难弟似的。看着钢板的十个孔同时被刀片切割着，一切往预期的方向走，梅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等她卸下钢板的时候，天空露出了鱼肚白，梅婷困得就在车床边的凳子上睡着了。 工人上班的时候，看到那台在哈斯边上熟睡的梅婷和堆放着的一堆已经加工好的工件，都惊讶不已，她竟然成功了！ 厂里那些爱说闲话的人进行下一轮热议，有说这妞还真有两把刷子，得刮目相看。有说这妞有一个冲劲，我们大老爷们以后也得向她学习，女人能做到，我们男人更不是孬种。有说，以前真不该浪费时间，从现在开始，要自我充电，否则被社会淘汰。 5 两个月后，在轰鸣的机器声中，来了两个客人。这可不是一般的客人，是顺德东风汽车用品有限公司的采购员，他们给了一度金属制品厂每年100万件汽车侧翼加工的采购订单。顺德东风汽车用品公司在世界有50个国家有分公司的大型民营企业，前不久才刚在A股成功上市。 小婷，你不但帮我顺利完成那批货，短时间扭转工厂的困境，还开拓了厂里的业务，和东风的合作，让公司的业务能力上一个新台阶，开拓了新局面，非常感谢你。叶总来到车间，小声地对梅婷说。 你不用谢我，你应该谢的人是我妈，是我妈央求我回国帮你的。 小婷，我为当年的过错向你和你妈道歉，你回德国吧，那边的天空广阔，可以让你大展拳脚。前几天你介绍的那个小宋，很不错，相信有他和子杰在，我们厂渡过这次难关，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我不回德国了，准备和小宋联合研发智能加工生产线。 看来，今晚我得饮两杯落啰！ 哈哈，我给您准备了两瓶顺德红米酒。今晚我们一起回家吃饭，好久没吃妈妈煮的饭菜了。 作者简介：罗捷媚，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顺德乐从文学副会长。作品散见于《散文百家》《西部散文选刊》《作品》《散文选刊》《参花》等省级以上刊物，出版有《吾乡吾村》等三本散文集。  （注：本平台所发内容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本平台观念与立场。如涉嫌抄袭及语句不当等行为由作者承担责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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