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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插队纪实篇(廿一):柴米油盐酱醋茶(1969.4.24.刻骨铭心的日子)

 八顾 2022-02-06
河马91
2020-05-30
阅读 1305

上一篇从“五个基本点”来总结概括,今天再从另一个维度“柴米油盐酱醋茶”来回顾一下当年的生活状况。

一、柴

柴属于燃料的范畴,现在的家家户户都有燃气管道送进来燃气,按下灶台上的开关点燃煤气或天然气是最方便得到燃料的途径,几乎不要动脑筋也不要体力。但是在我们插队的时候,这个燃料的取得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首先要上山“砍树”,而不是一般意义的“砍柴”,我们后面的山几乎是个原始森林,漫山遍野都是大大小小的树,和各种藤蔓,一般不会轻易去山上,一是会迷路,二是有被野生动物攻击的风险,所以必须有老乡带我们去。山上有的是从大树上掉下来的小枯树枝,随处可捡,要不了多少时间就能挑满满的一挑下来,但是在老乡的眼里,这是“懒鬼”干的事情,或者是“老婆娘”们顺手捡一点放在背篓里带下来的干活。(见图)

这是小勐统插队的部分上海知青当年在“摆拍”劳动的照片,哈哈,一看就知道“作秀”,在竹编的“撮箕”放了一些没有重量的小树枝。(由小勐统插队的金荣海同学提供)


现在看来大树也不好砍了,老乡们连这种小树枝居然也要了。


当家的男人必须自己亲自动手去砍大树,因为后山上都是胸径四五十厘米的几十甚至上百年的老的“麻栗树”,这种树极坚硬,木材非常致密,而木纹丝路却是弯弯曲曲的,一般的木工工具对它没有办法,用来打家具肯定不行的,太费工,它好像只有一种用途,就是用来做木工用的“刨子”,它的材质坚硬到这刨子几年用下来都不会轻易磨损的,而其他场合几乎真的就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了,而只能用来当柴火烧,绝对是一流的燃料,因为材质致密,所以很“经烧”,老乡家里用的大灶,只要塞进三四根手臂粗的木柴,就够烧一天了,烧烧饭、烧烧猪食,一顿烧好,盖点灶灰把明火扑灭了,过几个小时再要用了,只要伸个“吹火筒”进去吹进点空气,马上就又着火了。而在老乡家堂屋中间的“火塘”里,更是火种常年不断的,就是要靠这种柴。要出工去了,只要把明火灭了就是了,回来轻而易举地可以把它再吹着火。而且这种柴还没有烟,所以以往看到人家描述小村庄的早晨“炊烟冉冉”的景象在我们村子是不存在的。

现在老乡家的火塘与当年的没有什么两样。不过这种小树枝、竹片片当年是不可能拿来当柴烧的,说明现在确实没有大树可砍了,森林资源匮乏了。


我们知青户因为一开始不用烧猪食,光是烧烧饭,砍一棵大树下来就足够了,老乡指点我们用斧子把大树放倒,方向很有讲究,搞错了就会倒下来压着自己。然后用斧子或锯子把主干截成80厘米长的一段一段的,它的树枝弯弯曲曲,是不稀罕要的,再用大斧子把这些树筒纵向剖开成手臂这么粗的一截一截,在山上码放好,等晾干些了再从一挑挑从山上挑下来,放这样一棵大树下来,估计得有一两千甚至两三千斤的柴,就算一次挑100斤,也够挑个几十趟的,好从山上挑柴下来是下坡回村子,所以也不怎么吃力。挑下来后在屋子旁边好好地码放整齐,排成两手伸开的宽度,一个人的高度,老乡称之为“一排”,我们一排柴也差不多够了,老乡家养的猪多的,就要两三排。

柴就是这样储存起来的。


这家也是没有大树,这么纤细的柴怎么用?但是这地方确实现在没有大树可砍了,这个“蚂蚱也是肉”了。


唯一的是前年在小勐统公社山上的一家人家,看到了非常符合当年的标准的两“排”柴,这才像样,估计这山区就是不一样,山上的大树估计还多。


前几年我回去看看,山上已经没有大树了,按照原来的估算,就这二三十户人家,每年平均每户砍两棵大树,够好几十年砍的,据说当年包产到户,把山上的树也分了,老乡怕以后政策有变,就把分给自家的树都砍了,当柴火卖掉了,现在的当年的原始森林已经光秃秃的一览无遗了,好可惜好可惜的。

二、米

因为我们插队的忙捞大队所在地是一个“坝子”,主要生产水稻,所以在我们大队三个生产队五个村子插队的近三十个上海知青基本是吃大米和糯米,会搭配少量的苞谷(也叫苞米、玉米、棒子、玉麦,上海人叫得最“高档”,叫“珍珠米”),所以吃米饭不是问题,至于这个米怎么从稻谷得来的,我在第十五篇里已经详细介绍了,虽然这“吹糠见米”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但是至少不会吃不到大米,更不会饿肚子,而在我们县里不在坝子里的其他两个公社插队的知青可能吃到大米的比例就要低一些,甚至以苞谷为主了,因为那些地方水稻田少,主要是种苞谷的旱地。

5月26日那天在小区门口一辆电动车上,居然看到有卖我们当年簸米的“簸箕”(左下那个圆圆的即是)。


还有筛米的“筛子”,我不知道他这些东西卖给谁?我们小区里还会有人簸米、筛米吗?


三、油

这是个大问题,刚到农村的那半年,因为要到年底才分第二年的粮食,所以粮店还给知青定量供应一个月二十几斤的大米、四两油,食品组还供应我们每个月一斤肉,到1969年底就没有供应了。所以从第二年1970年开始,就完全要“自力更生”了,老乡他们主要靠养猪,一头猪养个两三年甚至三四年,养得肥肥的,到年底杀“年猪”时就会收获好多的猪油,放在罐子里藏起来,要吃一年的,但我们就没有什么油的来源了,所以那个时候我们的菜基本靠清水煮的,所以我们的铁锅基本是生锈的。

四、盐

云南有的是“井盐”,所以盐不是问题,但是我们看见的盐不是粉状的,而是厚厚的七八厘米的一大块,它是用水放进盐矿的井里,再把盐水抽上来,放在大锅里熬,水分干了就是盐的“锅巴”了,所以称为“盐巴”。去供销社买盐巴就是说“砸一坨盐巴给我”,售货员就用榔头砸一块下来。记得老乡做的最好吃的菜就是把苦菜清水煮煮,敲一块盐巴放在火塘里烧得通红,然后舀一勺猪油,把烧红的盐巴丢进猪油里,“噗嗤”一阵伴随着香味的热气腾上来,赶快把差点烧着的油连盐巴一起按进锅里,你自己想象一下这锅菜该有多香。

五、酱

当地人似乎对酱油没有什么概念,也没有酱油卖的,但我们还是想要吃酱油的,不是为菜肴“锦上添花”,或者追求什么“色香味”,而是在没有菜的时候可以泡个“酱油汤”吃吃,既然那里没有酱油,我们就让上海家里寄“固体酱油”过来,巴掌大的一块,要吃的时候就掰手指头那么大小的一块,泡一碗清水酱油汤,也算有菜了。

六、醋

当地人似乎也不吃醋的,菜里从来不放醋,所以在那里几年都没有吃到过醋。

七、茶

在我们村子里男人都喝茶,都是用最原始的大叶种的茶,男人每天蹲在火塘边不是用竹子做的大烟筒抽烟就是用小瓦罐来烤茶喝。他们放一把而不是一小撮茶叶在陶制的小瓦罐里(这种小瓦罐经常会在博物馆的出土文物柜子里看到,上面有收口,有个把儿),放在火旁干烤,还不时颠颠小茶罐,把茶叶靠得焦焦的喷喷香了,浇入开水,极沸腾的开水带着茶叶沫和香味一起冲出来,老乡此时拿出几乎从来不曾洗过的泛着黄色茶渍的小酒盅,倒入三分之一盅的茶水,双手恭恭敬敬地递给你,算是很尊重的。开始我们说怎么这么小气,倒这么点点茶给我们喝,喝了才发现味道极浓烈,苦得一塌糊涂,但是后来会慢慢回甜,还会上瘾,到时候又想喝了,我们自己家里没有火塘,也不会烤这个茶,晚上黑灯瞎火的反正也没有地方去,就轮流着一家家去老乡家吹牛、喝茶,靠着火塘的一点火光,跟老乡们海阔天空吹大牛,把他们听得一愣一愣的,我们也“骗”得一杯茶喝喝。

火塘还在,没有找到陶土的茶罐,据说现在也是用开水泡茶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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