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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说到梅花，就想起了如烟的往事。 特别是小时候过年的日子，霞姨会到家里来找我母亲。她是舅爷抱养的女儿，生得很好看，牙齿白白齐齐的。那时母亲还很年轻，和霞姨情同亲姐妹。 午后，母亲、霞姨还有我，坐在炕上摸牌玩。期间，霞姨轻声细语对母亲说着话，时不时粲然一笑，母亲往往就会笑说：”看你姨，就像那院里的梅花。“ 后来，为什么每个故事都要有后来呢？后来，霞姨一路坎坷，每下愈况......不忍说了，就把陆游的梅花诗送她吧！ 月地云阶暗断肠，知心谁解赏孤芳。相逢只怪影亦好，归去始惊身染香。渡口耐寒窥净绿，桥边凝怨立昏黄。与卿俱是江南客，剩欲尊前说故乡。——（宋）陆游《梅花》 赏析： 断肠：形容极度悲伤。孤芳：指梅花。净绿：洁净碧绿的江水。昏黄：即黄昏。剩：更加。尊：同樽，酒杯。 首联“月地云阶暗断肠，知心谁解赏孤芳”，天上悬着月亮，也堆着云，本来夜里光线就弱，再加上云层遮掩着月光，故而周围的景象也就朦胧昏“暗”了。处在朦胧昏暗的环境里，梅花也就看起来暗淡无光，失去了白天的风采，不再那么引人注目。 但这样的梅花，因为陆游的出现，具有了另外一幅模样。 大家知道，陆游忠心国事，却屡遭排斥，郁郁不得志。满腔报国之情无人赏识，因而内心是悲愤苦闷的。这种心情流露在诗词里，就成就了许多千古名篇，比如《卜算子.咏梅》、《示儿》等。 所以，当陆游遇上那朦胧月色下的梅花时，他就觉得梅花正暗自“断肠”，正感伤于没有“谁”理解、欣赏它。其实，这一切，不过是陆游自己心情的映照罢了：他自己暗自“断肠”，所以就觉得梅花也和他一样暗自“断肠”；他自己渴望有“谁”理解、欣赏他，故而觉得梅花也在渴望理解与欣赏。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这两句诗，可以作为陆游当时情思的最好注脚。 当然，朦胧月色下，陆游和梅花的相遇，也就开启了两者“知心“相知的旅程，这在颔联和颈联中得到了体现。 颔联”相逢只怪影亦好，归去始惊身染香“，”影亦好“语出《世说新语》：”任育长年少时甚有令名，神明可爱，时人谓育长影亦好。“这里用来说明梅花在朦胧月色下呈现出的影子也十分美好，是否有点爱屋及乌的味道呢？或许这就是”知心“的魅力所在吧。 而当陆游与梅花交心完毕归去时，才惊奇地发现自己浸染了满身的芳香，这虽然多少带有夸张的意味，但也正好体现了陆游欣赏、喜爱梅花的情思之深，就像”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一样，仿佛要与花香融为一体了。 颈联“渡口耐寒窥净绿，桥边凝怨立昏黄“，花香满衣的陆游归去后，内心久久难以平复，他想起了平时在渡口看到的梅花，忍耐着严寒傲然盛放，对着一江碧水。“窥”既指梅花面对着江水，又指陆游看到了梅花那种迎风斗寒的冰雪精神，并借以吐露作者那份为国为民的纯净真心。 他还想起了俏立于桥边的梅花：落日黄昏，寒风凄紧，梅花也应该含有悲愤之心吧。但梅花是不会”凝怨“的，含有悲愤之情的只是陆游自己而已，正所谓”泪眼问花花不语“，梅花只是映照着他的心情。但这对于陆游来说，已经足够了。 尾联“与卿俱是江南客，剩欲尊前说故乡“，陆游欣赏梅花的傲寒品格，而梅花似乎也理解他的心意，如此的”知心“相知，可谓难得。所以陆游亲切地称呼梅花为“卿”，这是何等的尊重，是把梅花视为一位高洁之士了。至于“知心”相逢，把酒话衷肠，述说对北方故国的思念，对世事沧桑的感慨，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事了。 一句”与卿俱是江南客“，蕴含了多少往事苍凉、悲歌惆怅！相对于北方沦陷的故国，此时身处四川嘉州（今乐山）的陆游和他面对的梅花，确是”江南客“啊！ “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那渡口耐寒的梅花，那黄昏桥边的梅花，就如那幽居的“佳人”，深深吸引了陆游的目光。 他为梅花深情赋诗，就是为自己慷慨放歌。于是，诗中的梅花有了动人心弦的艺术魅力，梅花诗也因而流传不朽。 感谢您的关注支持。本文由潍水夜语原创。图片源自网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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