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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屋幽幽*|*绚丽的阳光 龙抬头的微笑*

 梅园馨雨 2022-02-07

生命中有很多经历,能忘掉的叫过去,忘不掉的叫记忆。

在自己的故事里,流着心酸的眼泪,只因为我们不是戏子。

我家乡的习俗,是农历二月初二的早晨要吃饺子。

农历二月初一晚上,我和我妈我姐包饺子。

我姐在白天就准备好了两土篮的草木灰,她说二月二早晨起来后,要先“打灰囤”再吃饺子,这是我爸留下的多年老规矩儿。

”打灰囤”,就是用草木灰在院子里撒成圆圈,圆圈撒得越大越圆越好。圆圈是人们想象中丰收的粮仓和粮囤。圆圈儿越大预示今年五谷丰登,粮谷满仓。

农历正月初一是新月,晚上天空没有月亮,只有不敢寂寞的繁星点点,不时的在眨眼睛。

包好了饺子,我们都上炕睡觉了。

我妈晚上做了个梦,梦境清晰的从未有过。

她说她梦到远处的天空里是一片红光,很神圣很庄严的样子。她好像被这种庄严和神圣感动的想哭。她立即虔诚的跪在地下,把头紧紧地抵在地面。肚子也紧紧的贴在地面上。突然感觉被什么东西硌了下,硌到了肚子里的孩子。他在肚子里使劲的又蹬又踹,蹬踹的肚子很痛。就在这时,她看到一个身影儿走过来,为她牵来一只肉乎乎的小手。他声音很低很小却很清晰,字字句句却像锥子般钻在她的心上。他说,你要记住,千万千万要好好养着他,他是家里的希望和未来。她看着他刚想开口说话,可这个身影说完后,看都没看她一眼,就翩翩起舞飘飘摇摇的飞走了。她抬起身就想追,可怎么也站不起来。她眼看着影子越飞越远......

她一个激灵骤然惊醒,肚子开始规律性的阵痛。她知道这是要生孩子的前兆。

抬头看看“三星”,也就是两点钟左右的样子。


我妈赶紧叫醒大姐,我和大姐穿好衣服,立即跑去找李大夫。李大夫跟着我俩来到我家。

她进屋马上给我妈做检查,她告诉我妈一切都很正常,胎位也很正。她说她在这里保证会顺顺利利,让我妈放心。她开始做准备工作,给我妈生产。

我就听说奶奶说,农村女人生孩子就是过关,过去过不去就看她的命了。

我一直很担心我妈,听了李大夫的话,才把一直悬吊的心放下来。

黎明前的黑暗,我站在院子里,对着天空双手合十,祈愿我妈生产一切顺顺利利。

自从李大夫住进驻之后,这村里的接生婆基本上是失业了。

李大夫给产妇接生,不但不收费,接生操作还科学规范,不愧为是大医院来的名医。

凡是李大夫给接生的产妇,她不让在土炕上生孩子。她说在土炕上生孩子,不但不卫生,容易感染的同时还会导致其它并发症,甚至引发难产。

她在接生的时候,会在产妇身子底下垫着一大块有着消毒水味的白布。然后严格按照程序接生。如果孩子胎位不正,她会在肚皮上反复的转几下,就把孩子的胎位给转过来了。孩子生下来后,脐带剪下的地方还消毒包扎。生完孩子,她会轻轻的揉下产妇的肚子,胎盘很快的也就下来了。

产妇在生孩子的整个产程中,她还讲些笑话儿让产妇放松。大多数产妇都还没怎么感觉到肚子痛,这孩子就“呱呱”落地了

凡是经过她接生的产妇,从没有一例难产是,更没有死的孩子,那可真是大人孩子都平安。

别看她召开妇女大会讲女性知识,村里的女人们害羞不敢听不理解,但私底下里那还真是打心眼里的佩服李大夫。

她可比咱村里的接生婆强多了,妇女们都这样说。

原来村里的接生婆,如果谁家找她生孩子,必须要先给5元钱。等她进屋还要把现煮的热热乎乎的红皮鸡蛋端给她吃。

她就像个本尊,毫不客气的到炕头盘腿一坐,莲花小脚双盘即现。

一是手拿起鸡蛋,剥开皮就开始吃。一直到吃到感觉差不多了,再“嗝”的一声,打出个富含硫化氢气体的饱嗝,这才算吃好。

美其名曰:只有吃饱了才有劲生孩子。

开始接生,她首先让当家的把炕席掀开,炕席底下的草都收走,露出一半布满灰尘的秃的黄泥土炕。再让产妇脱掉裤子,躺倒光秃秃的土炕上。她说女人生孩子的血不干净,不能沾到其它地方,必须得在光秃秃的土炕上生。

接下来,她摸摸产妇肚子,看看胎位正不正。如果发现孩子的胎位不正,她会说这孩子胎位不正够呛能生。接着高声喊“保孩子还是保大人”?

产妇家里的长辈婆婆,或者是当家的老爷们赶紧回应她“那就保大人喽~~”。因为只有保住大人才能继续生孩子,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嘛。女人天生就是生孩子的机器,如果机器没了那还怎么传宗接代啊。

当她听到“保大人”的指令后,把剪刀伸到已经开全的子宫里,把活生生的孩子铰碎,再慢慢取出来。整个操作过程中,她没有丝毫的慈悲。她说这就是“保大人”的方法。

听着剪刀“咔咔”的声音,怀胎十月的母亲泪流满面。可怜的孩子还没来到世界,便被接生婆无情的终止在剪刀之下。

往往遇到这种情况,最后的结果却不尽人意。

有的确实是保住了女人,但被接生婆保住的女人,要么妇科病像恶魔终身相伴,要么再也没有了生育功能,而终身受到夫家人的虐待。还有的到最后,大人孩子的命都保不了。

每当这种情况出现,黑色的大老鸹子在天空中飞过来,这家的屋顶上盘旋“娃娃--”不停的叫。一直到当家的把死孩子扔到南岗顶,老鸹子才会“哇哇~”的叫着离开。

自从工作队的李大夫来到村里,长辈儿们都说李大夫是白衣天使。

他们说老鸹子的眼睛最怕白衣天使的光,它的黑眼睛接触到白衣天使的白光后什么都看不见。

所以,只要有白衣天使李大夫在的地方,黑老鸹子都会躲得远远的。

村里的人都说,这要衷心感谢伟大领袖毛主席。还是毛主席好,他老人家想着咱穷山沟的老百姓,才会把李大夫这样的白衣天使派到咱这村儿来。如果没有毛主席,李大夫怎么会来到咱这偏僻落后的山沟。

晨曦徐徐拉开帷幕,“龙抬头”的早晨绚丽多彩,带着清新和爱降临人间。

伴随着一缕金色的阳光,太阳出来了。

阳光透过窗户走进茅草屋,慈祥的洒在我妈身上。因缘和合,草屋里传出了婴儿浑厚而洪亮的哭声,穿过草屋传至天地人间。

佛曰:无缘不聚。其实子女和父母的相遇,在冥冥当中早已注定。

曾经听说过,人在投胎的时候,每个灵体手里都会有一张分配表,里面会写明你来世的一切信息。包括家庭物质条件、父母的社会层次、人生经历等等全部信息,都是老天爷按照因果提前安排好的。

但不管怎么说,反正在屋外的我们,听到婴儿的哭声都笑了。

小弟弟的到来,让我们感觉前所未有过的幸福。

温暖的阳光把破旧的茅草屋里变成淡淡的金黄色,龙也抬起头笑了。

我妈顺利生产,李大夫包好婴儿双手递给我妈。

看着孩子,我妈笑了。可笑着笑着她又哭了。多少年的祈愿和辛酸,在此时此刻都化成了幸福的眼泪。

李大夫帮我们煮饺子,我姐把她扶到炕头上坐着休息。

我姐把刚煮好还热热乎乎的鸡蛋剥开,让她赶快吃,又把刚捞出来的热气腾腾的饺子端给她。

她实在太累了。从后半夜到我家,一直到现在,不仅没喝水没吃东西,而且连一分钟都没休息过。

她吃着鸡蛋和饺子,我看着她疲惫眼皮直打架,我和大姐送李大夫回去休息。

“尽量别随便摸孩子的脸,手里有细菌”。她在迈出家门的那一刻,转回头对我们说。

小弟弟的到来,不仅是给我们带来了欢乐,更重要的是给我们都带来了自信和底气。那一刻,那是发自内心的扬眉吐气,以后看看谁还敢欺负我们。

当然最开心和高兴的还是我妈,她终于结束了今生只能生“四朵金花”的宿命,圆满完成了家族传宗接代的历史使命。

在一般情况下,凡是刚出生的小婴儿,都会因刚刚脱离宫泉神水,全身的皮肤多是皱褶,或是憋憋嘟嘟抽抽巴巴的。

可刚刚生下的小弟弟却不一样,头面部没有任何产道蹉跎的痕迹。只见他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水水灵灵的小脸儿完美无缺,漆黑的头发和大大的耳朵。

有意思的是,他马上睁开双眼四处看。略显有水膘儿的眼皮下,是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我妈说他现在什么也看不见,小孩儿一天才能看一尺。

我看他眼珠叽里咕噜四处转,感觉他什么都能看见,好像在探索新世界。

他的小嘴儿肉嘟嘟的,嘴巴有规律的收缩着,上下两片粉红色的小嘴唇儿有节奏的分分合合,“吧嗒吧嗒”的咂个不停。

看他很认真的样子,我想起了老三奶的话。万物皆有灵,眼前的小弟弟更有灵气。我感觉他好像听懂了我妈说的话,他既能看见也能听见,只是语言中枢暂时还处于封闭状态,不会表达而已。

我姐说小弟弟饿了,马上用筷头沾点糖水放到他嘴上。小家伙的感觉异常敏感,嫩嫩的红舌尖甜着糖水儿,加快速度“吧嗒吧嗒”的咂个不停。他用这种特殊的方式,表达对我姐的感谢。

我姐说“看咱小弟弟多聪明,刚出生就知道糖是甜的”。“难怪他在妈肚子里都知道冷热,等俺弟长大了,保证是“百里挑一”的聪明”。她一边说,一边继续用筷头沾糖水儿喂。

我妈笑着说我姐,你先别着急给他吃,开口早了,以后“急嘴”。“急嘴”就是以后吃什么都着急。

我姐说“急嘴就先给他吃呗”!“别说是急嘴了,以后不管他要吃什么,只要我能弄到就都给他弄”她一改往常的不拘言笑,笑的却如此的阳光灿烂。

此刻的草屋里不但有绚丽多彩的阳光,还有温馨温暖的爱。

我姐在后来生自己两个儿子的时候,我一次也没看见她如此灿烂的微笑过。

这时候我在想,等到小弟弟三天儿的时候,我妈肯定不会去炕头的炕席上掐“席米儿”比量他的小嘴儿。因为他是男孩儿,男孩嘴越大越好,我妈说男人嘴大吃八方。

俩个小花仙子一起跑进屋,看刚刚生下来的小弟弟。

我妈把孩子放在腿上,另外一只手把三岁的小妹揽进怀里,小妹儿紧紧的贴在我妈胸前,双手紧紧的抱着我妈的脖子。

我们姐三个围在我妈身边,听着我妈笑眯眯的说话儿。

“你们有小弟弟了,这下咱家就好了。你们几个姐姐,以后要记住一定要照顾好他,等长大好干活儿”我妈说。

“妈,这您就放心吧,我一定能照顾好小弟弟,谁要是敢欺负他,我就和他拼命”!我姐把头抬得老高,坚定严肃的握紧拳头。因为她明白,目前情况下,小弟弟需要最好的保护,因为他成长过程中的风险因素依然存在。

“妈,您放心吧,我也会好好看护他。把最好吃留给他,如果出门儿遇到好的就买给他吃。活我干,不让他干活。”我也信誓旦旦的向我妈承诺。

“妈,我把大钱儿和溜溜蛋儿都给小弟玩”。三小姐最喜欢的,那就是她收藏的乾隆年间大钱儿和小伙伴给的溜溜蛋儿。平时谁要玩她都不给,面对大弟,倒是大方的真诚。

“大钱儿和溜溜蛋儿,千万可不能给弟弟,孩子小的时候,什么都往嘴里吃,吃到肚子里就坏了,拿不出来还要开刀,你记着这个可不能给他玩~”

小玲天生就胆儿小,听说玩大钱儿和溜溜蛋儿弄不好能吃到肚子里,吓得眼泪就快出来了。

“妈,我这个给小弟弟玩儿,这个猪子大他吃不下去”三岁的四小姐从小就嘴好,说起成句的语言像大孩子。她从兜里掏出猪骨子和一把圆溜溜的小石头。

我妈看着她俩可爱的小模样笑了。“你们的小弟弟还刚来,等到他手能拿东西的时候,记住别往他手里塞钱之类的小东西就行。这些你们先留着,等他长大会玩了再给他”。我妈嘱咐道。

“天初暖,日初长,好春光。万汇此时皆得意,竞芬芳”。

幽幽的茅草屋,此时此刻充满了欢声笑语和浓情蜜意,温暖的发出绚丽多彩的七色光。

美好是什么?不仅仅是日月星辰和山川湖海。更是每个温暖的细节,因为这个细节里有你。

我们终其一生,都在寻找温暖。寻找着温暖的人,温暖的事儿和温暖的心。

她就像一缕清风,让我们心情愉悦,感受人生的美好,哪怕是短短的瞬间。

我姐端来鸡蛋和小米饭,叫我妈吃饭,让我们先去外边玩会儿。我们嘻嘻哈哈的,硬是没听姐的话,还留在屋里看小弟弟

我姐说,刚生完孩子的女人,因为孩子出来后肚子里空,她让我妈赶快吃鸡蛋和小米饭填饱肚子。

我问我姐怎么什么都懂,她姐说人都是逼出来的,当你一无所有的时候,自然什么就都懂了。

我好崇拜我姐,觉得她是天下最好的老师,因为她无所不懂。

我妈看着我姐笑,她在两个小花仙子的脸儿上亲一下,再轻轻的拍几下。

“再过几年你们就都长大了,咱家也就好了”我妈含着眼泪笑着说。

我妈把剥开的给两小花仙子,她俩的头摇的像个小拨浪鼓“不要不要,留给妈妈吃,给小弟弟吃”,两个萌萌的笑脸和满屋金色的阳光。

我们几个围着小弟,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好像在看国宝。

这俩儿小花仙子伸出小手,想去摸一下小弟弟肉嘟嘟的小脸儿。可她俩不约而同的把伸出的小手缩回来,硬是没敢摸。因为她们想起了李大夫说的话,手上有细菌,虽然不知道“细菌”是什么。

明媚的阳光温暖如春,把茅草屋罩上一层金黄色。阳光穿过窗户映入屋内,慈祥的拥抱着屋里的每个人。

草舍茅屋有几间,行也安然待也安然;粗布衣裳胜丝棉。冬也不寒,春也不寒。

龙抬头的微笑,荡漾在铺着金色的茅草屋,荡漾在温暖的阳光下,雕刻在属于你我的悠悠岁月

生活往往从笑开始变化的,我希望笑声过后,我们的命运能从此发生改变。

我姐的脸上尽管依然挂着十五年惯有的笑意,我还是看出她目光里游荡着不安。因为她知道,未来的路依然会很艰难。

深夜的黎明静悄悄,新月的夜晚,静的出奇黑的特异。只有天上的星星不知疲倦的眨眼。

静静的午夜时分,我听见的西屋里又传出了那熟悉不能再熟悉的呻吟声。我知道这是我爸回来看儿子了。

我姐一向要强,事事都想做好追求完美。首次当月嫂和保姆伺候我妈,她格外仔细和认真。

我家里没有钟表,晚上看时间以天空中“三星”位置判断,或是利用公鸡打鸣判断,天到底什么时候亮。但家里暂时还没有公鸡。

360显示,天空中的“三星”是猎户座,是全天最壮丽的星座,。三颗星直线排列,高挂在天空。这三颗星,就是民间常说的寿星、福星、䘵星。也是“寿、福、禄”三神仙。

我睡觉很轻,一点声音都能听到。尤其自从我爸走后,就没睡踏实过。

我听到她起床的声音,等她走到外屋,我睁开眼看看夜空中的“三星”,估计此刻的时间是尾三头四。

“民间信仰的三位神仙,愿你们从此保佑我家,吉祥顺利幸福。我家不求大富大贵,但愿平平安安”。我坐在炕上双手合十,虔诚的对着夜空真诚的祈祷。

我姐先把小米饭做上,把鸡蛋放到锅里一起煮,我下去帮她烧火。

这是我妈的月子饭,小米饭煮鸡蛋,农村生完孩子的产妇都是这样吃,从古到今从没改变过。

她又拿个生鸡蛋,敲开鸡蛋壳,再磕到碗里,用筷子搅匀。然后放上白糖,用开水冲成白花花的蛋花。我姐告诉说咱妈胃不好,生鸡蛋红糖热水冲,再趁热喝下去,对刚生过孩子的我妈好,还能治好她的原有的胃病。

我姐知道的可多了,别看她才十五岁,我一辈子都比不上她。

她把热气腾腾的蛋花红糖水递给我妈,让她趁热喝下去。“媆爸昨晚回家看孩子了”我妈喝着蛋花红糖水告诉我姐。

我很想告诉我妈,昨晚我听见了他胃痛的呻吟声。但我怕她伤心没敢说。

“嗯~”。其实,我姐更想我爸。如果有我爸在,她哪会受那么多超出年龄无数倍的苦难?但她知道我妈在坐月子,不能让她着急上火。

“如果媆爸和媆奶能晚走一年,都能看见儿子和孙子了”我妈眼睛有点发红。

“他穿了个黑棉袄,还带个皮帽子,看着我笑笑,也没说话。就站在炕沿边看孩子,看了好一阵儿”。“我问他心疼好点没有,他也不说话,也不搭理我,眼睛就看这孩子……”

我妈边说边给孩子换尿布,我俩心里难过没吱声,只听我妈说。

我姐把我妈侍候妥帖后给我们几个做饭。

我妈生过了六个孩子,除了缘分浅的哥哥之外,剩下几胎都是女孩儿。所以,她从来没好好的做过月子。都是孩子生下几天之后,只要能动弹就下地干活儿,使得她在月子里落下了胃痛和腰腿疼的病。

我姐告诉我妈,这个月子要她好好坐。女人月子里得的病,只有在生小子的月子里才能治好。

农村坐月子的习惯每天吃六顿饭,每顿都是鸡蛋和小米饭。不能吃咸的,月子里吃咸的会得“齁病”(方言:支气管哮喘病)。

我妈说她饭量小,吃四顿够孩子吃奶就行。其实她知道,家里没有那么多的鸡蛋和小米。

我姐不同意,让我妈最少吃五顿饭。她让我妈多吃点,好赶快下奶水。我妈有奶水小弟弟才有奶吃。我姐现在最怕的是小弟弟饿着。

我妈每顿饭勉勉强强的吃2-3个鸡蛋和一碗小米粥,汤汤水水她却喝得很多。

早春的阳光洒落在窗前,襁褓中的小弟被温暖阳光抚摸着。还在睡梦中的他,此刻咧开了小嘴儿笑了。

左邻右舍和村里的女人三五成群的来到我家,给我妈送来鸡蛋“打喜”,祝贺我妈生了男孩。

 “你瞧瞧这小模样俊的,哪里像我们乡下刚生的孩子?这生下来就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骨节儿还这个长,只怕是个大个儿。”

荣三婶儿坐在炕上,看着孩子“咯咯咯咯”地傻笑着,那笑声像只刚下过蛋的老母鸡

“嗨,还一头浓密的黑发!”三奶奶再低下头去看他的时候,小弟弟黑黑的眼珠转了一下,竟然裂开嘴,笑了。

三奶奶仔细的端详会儿,把那孩子抱起来。她说小弟弟是上天赐给我妈的,这孩子将来准能干大事儿。

“她五婶啊,这下可好了,这老X家也有后了,他五叔这回也该安心了”,啓太大娘说。

“五嫂啊,这下好了,我五哥也能放心了,有什么事儿就招呼我”永三婶儿憨厚的“嘎嘎嘎”直笑。

她们看着襁褓中的孩子,这个说看这大小子长得真周正,一看就是个有出息的样儿,长大了保证有出息;那个说这孩子来的真是时候,这个家从此就会转运喽,慢慢的就会好了。

众妇女七言八语附和着,欢快的笑声和真诚的祝福,回荡在幽幽的茅草屋。

我妈给孩子起名“君子”,意寓:君子坦荡,顶天立地,厚德载物。

女人们沉浸在无比的喜悦中,小弟使劲儿的从襁褓中挣出了右手,挥舞着握紧小拳头。

三奶奶把小手拿过来,眯缝着双眼看看后她笑了。她说这大胖小子真是有福,看这手纹儿直线横越,天生的戴官帽宰相的手。

看的出来,村里的老老少少真心为我妈感到高兴,为我们这个家高兴。

欢声笑语的草屋外,一张坑坑洼洼的脸若隐若现,肿胀的眼皮下是一双妒忌的眼睛。在明媚的阳光下显得有些阴森,我不由自主的悄悄握紧了拳头。

相由心生,佛法千真万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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