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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小城如星辰缀于南岭北麓,云雾千重遮抢古朴清丽的面容。一泓泓清溪一如女子的深眸布满小城,令所有惊鸿一瞥的过客午夜梦回。 然而,小城为深山重锁,驿骑难通,是贬谪官员的流放之地,故园之溪则如遗落深山的宝卷。 年来年往,古城悠悠,古溪悠您。谁也说不清幽幽古溪曾映照多少花容月貌,见证多少人世沧桑。我们的祖辈在此繁衍生息,避世于此。偶有浪迹天涯的风尘倦客误入古城,于西风残照中临溪自鉴。然过客匆匆,小城又古寂如初。人们在古溪潺潺中呱呱坠地,又在香雾缭绕中枕溪长眠。面对古陋简朴的生活,祖辈们安之若素,甚至觉得滋润甘醇,余味悠长。 时光流转,山外世界风烟噪起骤落,但终究不曾惊破小城的古梦。小城的古梦只是一缕淡淡的溪痕。 母亲说,我降世那夜溪声大作。 年少时与古溪并不亲近,无非临溪戏水,无非留心那些搓衣的纤纤素手,所以印象极淡薄。长大后更觉得古城太过闭塞寒碜,于是弃溪出走,去外面的世界闯荡。 当我携倦归来时,我脸上的青涩已潮水般褪尽。但古溪依旧,古城依旧。目睹故园的古旧寒碜,我内心的伤感无以言说。但这种伤感很快被汩泪流淌的溪水稀释得极淡极淡,以至渺茫。或许是我太倦了。面对清如许的溪水,我竟颖悟似地粲然一笑了。那弘深的古溪一如古佛之慧眼,不染凡尘。 从此,每当我被都市的繁嚣拥倦,我必于人声消遁的午夜,去接受故园之溪的昭。示和洗礼。 故园之溪是我寄寓心灵的一叶方舟。 两年后复返故园,我惊诧了:许多高楼正拔地而起,人流涌动,一派繁华。 “清水溪或许还清吧?” 清水溪为沅水流域干流的上游河段,以水之清纯而闻名,清澈见底,岸上可见溪中鱼虾,故名之曰清水溪。流经古城,融入长江,归之东海。 溪水清冽甘甜,取之酿酒,芳香醇厚古称清酒。被醉倒者不知凡几。 古城之风雅名士每饮必醉,每醉必赋,每赋必有绝妙好词。 穿过一段花径,走过一片野地,沿坡曲折而下,遥闻溪水淙淙。拨开荒草,古溪宛然。溪边立有一碑,其上印刻“清水溪”。临溪抚碑,不禁玄思缥缈。 不知何时,残阳西坠,夜幕低垂,我得离去,再一次静静凝眸。 夜色中,幽幽古溪无语东流。 本世纪初,清水溪也消失了。那儿正在开发水能,建坝修建电站。一座全新的旅游景点人工湖泊即将形成。资源的开发,加快了故乡小城与山外世界的联系,而故园之溪也就成了一个美丽的传说。 作者：蒲思远 摘自《精神文明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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