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为“大家”推出的“大家”,是被誉为“20世纪中国文学的良心”的巴金。 巴金(1904-2005),原名李尧棠,四川成都人,著名作家,翻译家。著有长篇小说“爱情三部曲”(《雾》《雨》《电》),“激流三部曲”(《家》《春》《秋》),杂文集《随想录》等。 巴金被选为“感动中国”2003年度人物,让我们先重温当年的颁奖辞: 穿越一个世纪,见证沧桑百年,刻画历史巨变,一个生命竟如此厚重。 他在字里行间燃烧的激情,点亮多少人灵魂的灯塔; 他在人生中真诚地行走,叩响多少人心灵的大门。 他贯穿于文字和生命中的热情、忧患、良知,将在文学史册中永远闪耀着璀璨的光辉。 青少年时代, 走出封建家庭的桎梏 巴金出生于四川成都的一个封建大家庭,有过幸福而短暂的童年。 10岁母亲过世,12岁父亲病故,之后,巴金尝尽了人间的悲凉。 多年后,巴金这样回忆母亲:
巴金16岁时,祖父去世,家庭陷入遗产之争。 作为长房长孙的大哥李尧枚,性格温顺,委曲求全,却依然换不来安宁。 巴金看到封建家庭变成了扼杀青春的牢笼,1923年毅然出走。 在《新生·自序》中,他这样回忆出走时的情形:
离开家庭后,巴金在上海和南京辗转求学,后来远赴法国求学,直到1928年,才从巴黎回到上海。 图:少年巴金(右)与大哥李尧枚 走向作家之路, 甘愿做人间的飞蛾 在辗转求学的过程中,巴金的梦想从做一名革命家变成了作家。 回到上海后,大哥李尧枚前来探望巴金。 巴金告诉大哥,自己准备写一篇反映封建大家庭的小说,大哥非常赞成。 这部小说,就是《家》。小说中的高觉新,原型就是大哥李尧枚。 令人痛心的是,在《家》刚开始动笔之时,备受家庭煎熬的大哥就服毒身亡。 1933年,《家》正式出版,巴金写下序言,题为《呈献给一个人》。 这“一个人”,就是大哥李尧枚。 巴金一直是在用真情写作,他说:
图:人民文学出版社的“激流三部曲” 1949年之后, 在各种运动中沉浮 1949年之后,巴金热情洋溢地投入到新中国的建设之中。 但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身处政治漩涡之中的巴金,也不得不做违心的事,说违心的话。 1955年开始“反胡风”,巴金就违心写了批判文章,这成了巴金一生卸不掉的精神包袱。 巴金和胡风,同是南京东南大学(今南京师范大学)附中的校友。 1936年,鲁迅先生遗体在万国公墓下葬,巴金和胡风一起为先生扶灵柩。 1949年7月后,胡风调到北京,巴金每次到北京去,都去看望胡风。 1955年批判胡风,运动开始后,人人都要表态。《人民日报》向巴金约稿,他便写了篇《必须彻底打垮胡风反党集团》,这成了巴金始终还不能原谅自己的“错误”,多年后,他这样写道:
1995年,中国现代文学馆开馆,巴金与胡风再次相遇。 此时,历尽磨难的胡风坐在轮椅上,面容憔悴,双眼无神。 巴金上前,握着胡风的手说:“看见你这样,我很抱歉。” 顿时眼里涌出了惭愧的泪水…… 虽然巴金常常表示忏悔,但他在那个特殊时代的所作所为,仍没有完全失去文人的骨气。 1956年,萧乾被带上“右派”帽子,一次会场上,无人理睬萧乾,只有巴金主动和他打招呼,还过去坐在他的身旁。 1962年,巴金在上海第二次文代会上,做了题为《作家的勇气和责任心》的讲话,仅看题目,就令人肃然起敬。 文革爆发,巴金被作为“牛鬼蛇神”接受批斗,从此,他“死心塌地做起'奴隶’来”。 多年之后,他回忆起这段经历,不是为自己遭受的苦难悲伤,而是为自己甘做奴隶羞愧:
图:胡风、巴金为鲁迅抬灵柩 “文革”之后, 活得最痛苦的老人 文革结束后,巴金开始写作《随想录》,自1978年到1986年,历时八年,完成了这部“力透纸背,情透纸背,热透纸背”的大作。 在《随想录》中,巴金为自己做过的违心事真诚忏悔,表现出无比的勇气、良知和责任。 在序言中,他引用林琴南译文中的一句话,“奴在身者,其人可怜;奴在心者,其人可鄙”,认为自己就是那“奴在心者”。 在《随想录》中,巴金痛苦回忆、深刻反思,完成了最真实人格的塑造。那时候,很多人正在选择性地忘记文革的苦痛,但巴金却执意拿起手术刀解剖自己,成为当代中国活得最痛苦的老人:
2005年10月17日,巴金逝世。 如今,我们当然还会记住他,但记住的是他这个人,未必记住了他的精神。 巴金去世了,也结束了一个忏悔的时代,结束了一个说真话的时代。 在他之后,很少再有作家忏悔,他们或者着眼于时代的似锦繁花,或者沉湎于个人的悲欢离合…… 图:晚年,陷入沉思的巴金 爱情与友情, 我需要的是精神养料 小说《家》出版后,有不少青年给巴金写信。 在这其中,有一位女生引起巴金的注意,她字迹娟秀,始终署名为“一个十几岁的女孩”。 两人鸿雁传书半年多,相谈甚洽却未曾谋面。 一次,女孩寄来一张照片,明眸酷齿、清新可人。信中说:
这个女孩就是萧珊,原名陈蕴珍。 这一年,巴金31岁,萧珊19岁。 这一面,开启了他们8年的恋爱历程,开始了他们相濡以沫的爱情。 图:萧珊寄给巴金的照片 1972年,巴金在干校“改造”,备受精神摧残的萧珊患上癌症,半月后去世。 直到三年之后,巴金才获准领回萧珊的骨灰。 从此,巴金再也没“离开”萧珊一步,萧珊的骨灰被放在枕边,与巴金同眠。巴金对妻子的深情,都写在《怀念萧珊》《再忆萧珊》两篇散文里。 在文坛上,无人不知巴金和冰心60年多年的交情。 他们一直以姐弟相称,冰心是巴金的“大姐”,冰心的子女叫巴金“舅舅”,巴金的子女叫冰心“姑姑”。 冰心大巴金四岁,性格也比巴金乐观,在巴金心情忧郁的时候,冰心常常劝他: 你要看得开!我的年龄比你大得很呢! “有你在,灯亮着。” 这是巴金对冰心说的话,也是读者想对巴金说的话。 图:冰心写给巴金最后一封信,两年后,冰心逝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