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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嘉时期封龙山汉碑书法艺术研究

 一言之美 2022-02-10

文 / 籍敏、王凌寒

摘要:封龙山汉碑是汉碑中对后世影响较大的一种篆书碑刻。该文以乾嘉时期学者对封龙山汉碑的研究为重点,分析碑体的流传及其对书法的影响。

关键词

乾嘉时期、封龙山汉碑、书法

正文

一、乾嘉时期学者对现存封龙山汉碑碑体流传的考证

封龙山汉碑地处河北省中南部(今河北省石家庄元氏县),有确切记载的汉碑共有七座,即《祀三公山碑》《三公御语山神碑》《封龙山颂》《三公山碑》《无极山碑》《八都神庙碑》《白石神君碑》,现存只有《祀三公山碑》和《白石神君碑》,皆藏于封龙山。

乾嘉时期封龙山汉碑书法艺术研究

《汉常山相冯君祀三公山碑》整张拓片

封龙山汉碑以其独特的面貌丰富了汉碑的表现形式,在金石学研究方向中独树一帜。历史上传世的汉碑以隶书为多,篆书碑刻比较少见,在封龙山汉碑中以《祀三公山碑》最具特点,此碑也是对后世影响较大的一种。乾嘉时期的学者对此碑皆有深入的研究。

《祀三公山碑》全称《汉常山相冯君祀三公山碑》,在汉代祭祀礼仪中扮演重要的角色。当时常山国任陇西冯君为相,到元氏为官后,为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而立此碑,感谢上苍一并记之。此碑在宋代时泯没,不知所踪,有文字记载最早的是元代纳新所著《河朔访古记》。在通常的史料记载中多认为:乾隆三十九年,由当时元氏县令王治岐访得于“城外野坡”。此说最早见于黄易的《小蓬莱阁金石文字》,同时期的乾嘉学者如翁方纲著《两汉金石记》时也引用了黄易的考证,后期诸多学者的著述中均沿袭了黄易之说。

黄易是乾嘉时期一位重要的金石学者,“西泠八家”之一,清代篆刻家、书法家。黄易之说的确切性是有其根源的,在黄易较为私人的著书、画作、刻印中均有所体现,在他的《秋盦题跋》《得碑十二图》之“三公山移碑图”的题跋中,也有详细的访碑记载。他还曾刻过一方著名的鉴藏印章“小松石”,在其边款中说明是他访碑所得:“乾隆甲午秋,得汉祀三公山碑于元氏县,属王明府移置龙化寺,作此印记之,小松。”

综合文献可以推断,此碑是由黄易考证,嘱咐当时的县令王治岐移置城内存放的。黄易在《小蓬莱阁金石文字》中没有著述此事的原因,是因为王治岐为县令,有主持移碑之事,全为谦让之礼,也颇合情谊。但是,黄易在自己较为私人的题跋和治印中便少了这份顾虑,理所应当地记录了此事的缘由,并以此作为访碑的重大收获,加以纪念。黄易在此碑拓片之后又赠予同时期的金石同好和前辈,如翁方纲等,也是同时期的金石学大家。因此,笔者认为黄易之说足以采信,后世多以其考证作为依据和引述。

乾嘉时期封龙山汉碑书法艺术研究

《白石神君碑》局部

《白石神君碑》是我国现存的汉代名碑之一,原立于元氏县西北白石山上,历史上很多的金石专著均有收录。因为当时的条件有限,很多金石学家并没有真正见过此碑。因碑中提到“无极山”之名,宋代欧阳修《集古录》误记该碑在无极县,然而无极县境内并无山,只因为欧阳修的名气和地位,以致以讹传讹。

直到清康熙二十九年,深泽县知县在元氏县访得此碑,在他著录的《金石遗文录》中才纠正其误。之后,正定府知府沉涛所著的《常山贞石志》再次纠其谬误。《白石神君碑》曾被考证为伪作,原因在于碑体尾部的“燕元玺三年”的题字与正文字体不符,风格也不一致。从该碑的布局章法看,该碑通篇碑文的序、铭、款的内容都是隔行另起,只有尾跋的“燕元玺三年”等字是降格起行,与碑体极不协调。

该碑是古代为祭祀白石山神而立的,碑文是为歌颂白石山神而写的,但是尾跋是“燕元玺三年正月十日主薄程疵家门传白石僵局教吾祠今日为火所烧”,内容与正文风马牛不相及,确系后人补刻。此碑有伪作的重大嫌疑,后经过反复的考证,证实尾跋部分因重修,受刻字人的水平等客观因素的制约,所以造成风格与碑的内容不相符的现状,但是此碑从完整度上讲的确是汉代遗迹,也是代表东汉时期碑体风格的重要实证,历史价值极高。

二、乾嘉时期学者对现存封龙山汉碑碑体风格的考证

对于《祀三公山碑》的字体究竟是篆书还是隶书,乾嘉时期学者的说法有矛盾之处。翁方纲在《小蓬莱阁金石文字》所录题跋中认为《祀三公山碑》的字体是古隶:“此碑则隶也,非篆也,又不得与之同论。”然而在翁方纲影响更大的《两汉金石记》中,他又改称此碑为篆书:“此刻虽是篆书,乃是由篆入隶之渐。”

黄易在《小蓬莱阁金石文字》中将《祀三公山碑》的字体定为“秦隶”,在其未刊稿本的《小蓬莱阁金石文字》中,人们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作者将“篆”字涂改成“隶”字的痕迹。此后的学者也是众说纷纭,大概有三种说法:第一种认为是篆书;第二种认为是隶书;第三种认为“非篆非隶”。这些学者都有各自主观的论证证明自己的论点。

乾嘉时期封龙山汉碑书法艺术研究

张伯英小来禽馆藏《汉祀三公山碑》整张拓片

首先,从历史脉络分析,《祀三公山碑》所属的时间为东汉中叶,隶书早已经成为流行的书体被确立,不存在过渡一说。其次,早期的学者受到正统“篆书观”的影响,尤其受孙过庭《书谱》的影响,对于篆书和隶书的定义可谓泾渭分明,所以受时代的局限,在论证方面多出现自相矛盾的地方。

现代学者可以从书体演进与分期的历史观中寻找答案,所以对《祀三公山碑》是篆是隶有较为清晰的认知。华人德认为,之所以出现这样问题,是由“书者对篆书的隔阂”造成的,是“书者在对古文字掌握上的不自觉与书法创作上的自觉结合的产物”。由此可见,文字的表现是由时代的确定性和书写者的不确定性决定的:确定性包括书体的流行趋势、影响的深度、地域的文化背景等客观因素;不确定性包括书写者的认识、书写时的状态以及创作的想法。

《祀三公山碑》呈现出的艺术特点既是偶然的,又是必然的。在字体线条的表现上,此碑既有篆书的体圆,又有隶书的方折,打开了书法书写面貌的新纪元。嘉道以后,金石学中兴,书家不懈地搜访古碑,以觅“篆分遗意”,呈现出强大的求新求变的时代潮流和要求。具体到篆隶书法的创作上,书家多进行方笔作篆书、圆笔作隶书的创作实践,这也成为当时书家的一大突破口。所以像《祀三公山碑》这样有近两百字的完整碑刻非常少见,其一经面世就引起了很大的反响,为书法创作提供了新的可能 。

《白石神君碑》曾被怀疑是伪作,但得到了乾嘉时期的学者马邦玉的修正。他曾经在《汉碑录文·卷四》中称:“白石神君碑燕元玺三年等字乃后人题记,字浅率,下半模糊,予从淄川翟璜及旧拓本字皆完善。”他也认为碑体尾跋处的字是后人题的,而且字的刻工比较差。

从整体上看,《白石神君碑》通篇碑文结体方正,字形稍长,用笔清劲,波磔明显,字体架构与《乙瑛碑》相近,都属于方笔一路的隶书。翁方纲认为“是碑书法专主于方整,在汉隶中为最洁齐者”,给予此碑极高的评价。郭尚先在《芳坚馆题跋》中说:“《白石神君碑》,汉人书原非一体可尽,即此碑结法,要自谨严也。”这说明此碑属汉代严谨整饬一类的隶书,并非魏晋时期所为。这些金石学者给予此碑深入而细致的考证,使《白石神君碑》的艺术价值得以体现。

乾嘉时期封龙山汉碑书法艺术研究

《白石神君碑》整张拓片

三、乾嘉时期学者对于封龙山汉碑研究的影响和意义

乾嘉时期的学者研究封龙山汉碑,对金石学研究的意义重大。正是这些学者极尽痴迷的搜寻和探访,才使这些古碑重见天日。不论是《祀三公山碑》还是《白石神君碑》,乾嘉学者都竭尽其力地对古文字进行细致的校勘、辑佚、辨伪,使碑文的内容文理通顺,恢复了本来的面目。他们又以严谨的态度考证,避免以讹传讹,给予古碑应有的历史地位。

现存的封龙山汉碑一经出世,尤以《祀三公山碑》惊世骇俗,其书写和字体结构的表现,就引起了当时乾嘉学者的重视。《祀三公山碑》在书写上打破了乾嘉时期学者的旧有观念,使乾嘉时期的书法家得以开阔视野、打破藩篱,向着新的书法创作领域不断探索前进,也使封龙山汉碑书法艺术的价值得以彰显和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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