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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导读： 时刻做好改变的准备，时刻保有应对改变的初心，方是做人做事的最佳选择。
近日拜读《华丽血时代：两晋南北朝的另类史》，觉得东晋王朝的历史非常有特点。这个因西晋末年“永嘉之变”丧失大半国土被迫偏安江南的小朝廷，居然能在列强环伺之下勉力维持一百多年，真可算得上奇迹！更有趣的是，东晋王朝恰恰折射出士族门阀制度由盛转衰的全过程，宛如历史为后人重现了一场波澜壮阔高潮迭起的政治实验。 单就我个人的理解，所谓士族门阀制度的产生，无非是两个原因，一是古代农业社会中知书达礼、具备行政能力的人才太少；二是血缘关系、宗族势力太过繁盛，因此封建王朝想获得从基层社会到权力中枢的人才储备，只能通过地方望族和朝中显贵的推荐，这就是自汉代风行的“察举制”。而到了魏文帝曹丕时代，更把这个制度细化升级为“九品中正制”，以血缘姻亲、世代故交为主要特征的士族门阀更趋完善，构成整个朝廷选人用人的基石。 这种机制自然有团结地方豪绅望族、加固王朝权力基础的好处，但也着实让庶族寒门伤透了心，以至于西晋初年的才子左思写下“郁郁涧底松、离离山上苗”的愤懑诗句，把有才华的自己比作谷底不见太阳的苍松，把那些凭借父辈恩泽上位的庸才比作山上惹眼的青草。 由于士族门阀中的机会主义分子蠢蠢欲动，借助晋武帝死后宫廷政变成风的时机与皇族合流，才导致了抽干西晋王朝血脉元气的“八王之乱”。在这场历时十六年的大乱中，一个又一个繁茂的门阀大族被灭族灭家，士大夫的生育繁衍能力再强，也强不过权臣军阀的屠刀，所以“五胡乱中华”开启大幕，连晋慜帝、晋怀帝这两位末代之君也难逃异族屠戮。
当作为皇室远枝疏宗、侥幸躲过屠戮的琅琊王司马睿得到北方士族王导等人的辅佐，在建康称帝建立东晋王朝时，面对的就是堪称凶险的局面。一方面，北方刘聪、石勒等胡人的军队随时可能追杀过来，另一方面，江南当地的士族大户心里并不接受几乎等同于难民的皇帝。要知道，司马睿的避难所，恰是刚征服不久的东吴故土，想恢复孙氏政权的人也不在少数。 建立在北方士族门阀制度之上的东晋王朝，一开始就陷入北方士族与江南士族的博弈缠斗中。经过一番较量，以王导、王敦为代表的北方士族取得上风，帮助司马睿坐稳了皇位，当然司马睿也要投桃报李，这才有了那句著名的民谚，“王与马，共天下”。 因为“共天下”是靠王氏大族取得的，所以权欲滔天的大将军王敦不顾胞兄王导的劝告，开始觊觎皇位打算取而代之，所以接下来在司马睿和司马绍父子在位期间，王敦借故起兵，却在即将称帝前病死。虽然王导并没有被株连，但王氏所受的恩宠大幅下降，代之以谢氏、桓氏和江南庾氏等大族。可见士族门阀制度依旧，但组成元素已经悄然改变。 值得一提的是，随着北方门阀的陆续南渡，留下来的寒门庶族开始在战乱中崭露头角。既然在正规的汉人正朔中找不到位置，那么许多有才干的汉族才子就试探着在异族统治者中寻找可造的明主。这期间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前秦苻坚身边的谋士王猛、效力于后赵石勒的谋士张宾，还有后来效力北魏的崔氏、卢氏家族。
再回到江南的东晋，继权臣谢安凭借精锐“北府兵”侥幸取得淝水之战胜利后，权臣桓温崛起。他借助北伐收复故土的旗号号令人心，并且旗开得胜收复了关中地区。此时桓温故意上表，请示东晋皇帝能否一举北伐收复洛阳，然后朝廷还都。其实他看穿了朝廷士族的真面目，这些人早已习惯了江南的舒适生活，舍不得夺来的丰沃田产，对于还都根本没有兴致，完全堕落成了没有政治远见的寄生虫。果然，朝廷一言不发，桓温果断回军，重走王敦之路，打算取代实在不成器的东晋小朝廷。 从司马睿称帝到桓温起兵暴死这个时期，依附门阀士族的东晋王朝继续采取割裂的社会政策，当官享乐的是高高在上的门阀士族，而充当前线炮灰的则是没有任何保障的兵户农户，阶层间罅隙渐深，矛盾凸显。而东晋晚期的孙恩卢循起义，就是类似东汉“黄巾军”“太平道”的宗教信众总动员，也是贫苦阶层对门阀士族的一次总清算。当时“书圣”王羲之的儿子之一、太守王凝之被起义军抓获后饱受罕见酷刑而死，足见底层贫民对士族门阀的愤恨之巨。 就在镇压孙恩卢循起义的过程中，一批以刘裕为代表的寒门子弟表现出超强的组织能力和战斗能力，一步步获取了东晋朝廷的信任重用。刘裕对高门士族鄙夷已久，所以即便是后来对待老上级桓玄的谋反也毫不留情，直至掌握全部军政大权当上了东晋太尉。 刘裕效仿桓温，以北伐故土为由汇聚朝廷人心，顺利灭掉了割据北方的南燕和后秦政权。此时刘裕文治武功集于一身，索性不顾大好局面就返回了建康开启夺权之路。而后来甘当刘裕的“白手套”，杀掉已经禅位的晋恭帝的，竟然是王羲之的一个孙辈。这就表明，在军人政权当道之际，门阀士族以往高贵的精神内核已经崩溃，甘心作下三滥换取富贵。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从南朝的刘宋王朝开始，直至陈霸先建立陈朝，门阀士族再也掀不起政治风浪，沦为权力交替朝堂斗争的看客。而军人政权的本质却是残酷的，所以南朝的宋齐梁陈四个朝代每次更替都是一番血雨腥风，门阀士族自然又要一次次沦为刀俎上的鱼肉，渐渐凋零殆尽。 与江南门阀士族的凋零相对比，北方相继建立起的几个强大王朝诸如北魏和后来的北周，都通过团结各族士人取得了长足进步，不单单武力更胜一筹，更重要的则在于民族融合促进了文化自信。因此北方的士族和寒族都能凭借功业获得一席之地，这其中就有通过东征西讨成名的北周“八柱国”，之后更成长为奠定隋唐两朝基础的“关陇集团”。 一个凝聚各族势力、目标统一的多民族政权，隋朝，要讨伐一个日落西山、靠侥幸生存的陈朝，自然是高下立现。所以公元589年，隋文帝的南征只花费了半年就马到功成，实现了中华的再次统一。 简要复盘东晋王朝历史的意义何在？就在于看一个当初行之有效、后来渐渐失效的士族门阀制度的前世今生，就在于看改变和改革的重要性。任何一个制度在应运而生之际都是富有生机，能解决问题的，但随着时间推移，必然会出现问题。 东晋王朝的最大痼疾，就在于一直漠视门阀士族问题的存在，从未考虑过改进改良的可能，所以才会任由王敦、桓温、桓玄这样的士族权臣步步做大，以至于纵虎为患。而一个屡屡表现低能的有机体，就必然会被生命力更强大的有机体吞噬，比如出身寒门庶族、敢作敢为的刘裕这些统军大将。
之所以隋朝能站在北周的肩膀上完成统一大业，原因也很直白，那就是打破民族隔阂、消除门阀限制，不拘一格不拘形式地搞革新搞融合，如此才形成了更强大、更能代表“中华”文化的新有机体。这段历史，就是在演绎一场政治实验，诠释改变的重要。 读史方能知兴替，一国如此，一人亦如此。时刻做好改变的准备，时刻保有应对改变的初心，方是做人做事的最佳选择。 END 小编其人 小皮流流（另一网名：皮皮中尉）：现为某主流媒体主任编辑，“天涯文学”签约作家，“360个人图书馆”原创达人；在本职中品味业务骨干的充实，在读书写作中聆听先哲的教诲，在陪伴妻子女儿的过程中体会最纯真的快乐。 历史推荐 每周一至周五晚20:00，咱们在“铭语铭言”不见不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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