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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战场上，38军痛击美军“获封”万岁军，是一段了不起的传奇。 大家或许都知道，38军初入朝鲜时一度被彭总骂得抬不起头来，为何短短一个多月，38军就顶着压力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呢？个中原因，恐怕不止38军军长梁兴初骁勇善战。笔者爬梳第二次战役前后事迹，发现有一位将军，在38军翻身仗中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堪称38军的恩人。 一、彭总怒批38军 1950年10月，梁兴初刚入朝鲜，就遭遇了人生至暗时刻。 彭总命令梁兴初率军攻打熙川，干掉南朝鲜军主力第八师。用一个头等主力军干南朝鲜军一个师，彭总满拟这是手拿把攥。谁知交上了火，彭总大吃一惊。38军连南朝鲜八师的影子都没见着，彭总不由大为光火。 第一次战役结束之后搞总结，彭总当着所有军长以上将领的面，怒骂梁兴初：“你们算什么主力！”  彭总还辞严色厉地放出话来：“如果下次打不好，军长要撤职！部队要取消番号！” 梁兴初从军以来，还从来没遇到这种窝囊事，仗打的窝囊，当众被骂得也窝囊，脸恨不得扎到裤裆里去。 38军的历史是极其辉煌的。大军进东北时，梁兴初率领的山东一师就是东北民主联军手下的头等主力。101在东北打得最有水平的秀水河子歼灭战，用的主力部队就是梁兴初所部。后来三下江南、大战四平、辽西会战、进攻沈阳，打得国民党军闻风丧胆。平津战役中梁兴初率军进攻天津城，29小时后突入天津城中心，大破陈长捷。 桩桩件件，都是名垂青史的硬仗。 东北军区评价梁兴初所部，有如下评语： 英勇顽强，执行命令坚决，战斗经验丰富，猛打猛冲的精神很好，不怕牺牲，经得起伤亡，有连续战斗反复冲锋的精神，有顽强性，战斗士气旺盛，防御、进攻、野战、攻坚均备，为东北部队中之头等主力师（当时还是一个师，后来扩编为一纵，全军整编后改番号为38军）。 这个所谓头等主力的叫法，那自然是闻名全军、响彻东北的。 彭总那句“你们算什么主力”，对梁兴初的打击有多大可想而知。 那么第一次战役时到底发生什么了，导致虎威之师38军居然没抓住南朝鲜部队？ 原来当时彭总给梁兴初的命令是，远道奔袭熙川，包围并吃掉南朝鲜八师。 谁知进军途中，朝鲜人民军突然传来情报，说熙川驻扎着美军一个黑人团，兵力约有一千余人。 梁兴初感到有点拿不准。到底是南朝鲜八师，还是美军呢？如果真的是美军，按战前计划一个师去打，恐怕不成。 当时各部开进得比较慢，因为缺乏向导，人生地不熟，只有一个师开到熙川。梁兴初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把总攻时间推迟了一天，等后面的一个师开到了才发起进攻。结果一交火傻眼了，哪有什么美军黑人团？就只是伪八师。 而且伪八师主力也大部撤走了，38军攻上去拿下一座空城，打得那叫一个寂寞。 你也没办法追究朝鲜人民军情报不准的过错，毕竟人家是好心提醒。 彭总这顿骂，把梁兴初骂得三魂出窍，梁兴初心有不甘但有苦难言，憋着一肚子气回到38军。 38军政委刘西元后来回忆说，梁兴初回到军部，哭丧着脸，两只大眼瞪得溜圆。梁兴初说：“骂我梁兴初可以，但是批评38军我想不通。”两人搭档这么久，刘西元头一次见到梁兴初如丧考妣的模样。 梁兴初平素里风风火火，爽朗干练，带动的军指挥所里也风风火火。被彭总训了这一通，梁兴初的情绪也传染到军部指挥所，所有人走路都蹑手蹑脚的，生怕惹到梁兴初。 那晚正好又下了雪，梁兴初和刘西元散了一圈步，两人谁也说不出来话，一会雪落满了身上，气氛沉闷的可怕。 还没等梁兴初缓过劲来，志愿军总部突然发来一道命令：38军立即后撤30公里。 梁兴初浑身打了个激灵：彭总打算干什么？不让我们打了吗？ 二、韩先楚随军督师 梁兴初有些不理解。这个当口，为啥要撤军。当时美军统帅麦克阿瑟正在狂妄叫嚣圣诞节前结束朝鲜战争，让美国大兵回家过新年。这种情况下正需要往前顶，怎么要后撤。 不过梁兴初也非一般之人，仔细观察了地图，明白了。这30公里大有讲究。 这里都是我军刚刚打过仗的地方，情况都摸透了。而且越往北走，山地越多，离美军后方越远，这种情况，似乎更有利于我军打歼灭战。往后撤再打，利我而不利敌。梁兴初心头的阴云开始散了。梁兴初、刘西元一合计，召集全军团以上干部开会，立即根据志司的命令研究下一步作战行动。 正在此时，一位传奇猛将来到了38军军部。梁兴初一见他来，又是高兴又是诧异。 谁？志愿军副司令员韩先楚。  韩先楚（1913年）比梁兴初小一岁（1912年），两人都是原四野的虎将，同一时期当纵队司令和军长，交情莫逆。韩先楚是个典型的职业军人，人狠话不多，善于在战争中研究战争，虽无什么正牌军校经历，却因为头脑十分灵活，在猛将如云的四野逐渐脱颖而出，成长为一名具有卓越战略眼光的大将。 1949年3月，全军进行大整编，设立兵团级单位，韩先楚被提拔为十二兵团副司令员，此时梁兴初还是军长，可见韩先楚之优秀。1950年韩先楚力排众议提前发起海南岛登陆战役，并成功率军解放海南，是韩先楚军事生涯的巅峰之作。 韩先楚来38军，梁兴初高兴是因为两个曾经并肩作战的老战友、好兄弟又到一起了，诧异的是，韩先楚一直跟着40军作战，怎么突然跑到38军了？ 韩先楚入朝之初确实一直跟着40军，因为他是四野40军的首任军长，对这个军的感情很深，所以始终以志愿军副司令员的身份随40军作战。他突然换了个军，梁兴初感到，其中肯定有深意。 梁兴初的直觉没错。韩先楚到38军来，确实是受彭德怀所托，到前线统一指挥38军和42军协同作战。 毕竟前面一仗38军没打好，在即将展开的第二次战役中，必须加倍小心。 三、韩先楚公私分明 韩先楚除了统一指挥两个军，还有额外的任务，继续敲打梁兴初。 彭总其实在总结会上就看出来了，梁兴初有情绪，不服。四野头顶主力，打遍全国无敌手，建军以来罕有败绩。能不骄傲吗！以彭总之威，虽能震慑住梁兴初，但也不敢说一顿批评就让他认识到问题本质。 为将者必须能屈能伸，不能只接受表扬不接受批评。韩先楚到38军，并没有因为当年和梁兴初同辈论交而不好意思说狠话。相反，他在38军团以上干部大会上，反而疾言厉色地再次批评38军没打好。 韩先楚说：“这回彭总要你们后撤30公里，撤得如何？很担心是不是？”他深深吸了口烟继续说道：“我晓得，你们想的是要打、要拼、要战斗，是不是？” 梁兴初正要开口说话，韩先楚突然收起微笑，脸若寒霜：“我可要批评你们38军，第一次战役你们没打好，彭总冲你们这个主力说了气话，可你们第一仗的确没打好嘛，辜负了党和毛主席对你们的希望！” 韩先楚此言一出，在座的干部无不心头一震。韩先楚说的话没错，第一次战役期间，毛主席曾经五次给志司发电，亲自询问38军的位置、兵力展开情况。 为什么这么重视38军？倒不是因为38军多么金贵，而是因为这场战役的重要性。我军向来注重首战之胜。38军深入纵深、打击熙川之敌，正是第一次战役关键之战。 结果呢，38军搂草打兔子，兔子没打着，只搂着一堆野草。严重辜负上级的托付！  韩先楚这话，引起38军梁兴初以下全体干部的愧疚。 韩先楚趁热打铁，接着给大家讲了对南朝鲜、对美军作战的特殊性，大意说，这已不是国内战场，美军之强大远远超乎我们的意料。不能刻舟求剑，老拿过去的眼光看现在。 他说话简单，虽然不多，但拳拳到肉，处处打在痛点上，38军的干部们从难受、憋气，到震动、触动，再到思考、理解，注意力渐渐被韩先楚扭到了正题上。不知不觉间，会议气氛出现了积极的变化。 梁兴初首先表态说：“第一次战役没打好，是我这个军长指挥得不好。彭总批评我我理解不了，现在想想，错了就是错了，不能老是翘尾巴。” 接下来的话就不再原文摘录了，梁兴初展现了名将本色，不纠结于批评本身，而着眼于下一仗怎么打，他说出了自己对彭总下令部队后撤的意图的理解，并大胆展望了下一步如何在熟悉地域下诱敌深入、打一场包饺子之战的前景。 38军到底是主力部队，各级干部的军事素养岂是吹出来的。梁兴初这番话一说，大家基本一点就透，马上抓住了彭总作战意图的要害所在：诱敌深入！ 后撤不是雪藏，而是交给更大的任务。 会场的气氛沸腾了！ 韩先楚脸含微笑，不再说话了。 四、韩先楚打了个狠赌 第二次战役，38军悄然展开，蓄势待发。麦克阿瑟却仍沉浸在一厢情愿的判断中，认为中国军队只不过六七万人，不足以阻挡美军。麦克阿瑟命令“联合国军”分东西两线，全面向北推进。 西线以美军、南朝鲜军为主力，共13万人，一头撞上志愿军的防线。 彭总果断下令，以38军、42军两个军直扑德川一线。德川位置关键，是东西两线美军的结合部，彭总的意图是，从这里切断美军的联系，并从德川一路南下，杀入美军纵深，进而从全局上击破美军攻势。 整个38军都极其振奋。彭总骂归骂，内心深处还是很看重38军的，再次把最重要的任务交给38军，全军上下磨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梁兴初此时却提出一个“不合时宜”的请求。 原来，彭总要求让邻近的42军拿出一个师配属给38军，两个军合力打德川。这也是好意，增加兵力，力保万无一失嘛。 梁兴初向韩先楚提出：38军独自打德川，不要42军这个师。  目的再明显不过。兄弟部队帮忙固然好，但打胜之后功劳说不清，不是纯粹，38军没办法靠这场胜利洗涮上一战受到的批评。 难题交给韩先楚，韩先楚也有点犯难。 在工作层面，他可以板着脸训斥梁兴初，可以驳38军的面子。但梁兴初所提之要求，并非全是工作层面，这是事关38军荣誉、事关梁兴初个人名声的大事，不能全用上下级关系强行命令。在私人感情层面，韩先楚很想给老兄弟一个面子，让38军独力打这场仗。 可是万一打不胜呢？万一再让敌人跑了呢？ “联合国军”在西线有13万大军，如果一旦德川之战打草惊蛇，让敌人提前发觉我们的意图，38军不仅无法胜利完成穿插、切割任务，还有可能被敌人反包围、反切割。 事关重大，韩先楚很难决断。 但他又无法拒绝。 一个军的荣誉，这更是事关这支虎狼之师前途、士气、命运的大事。如果这次再翻不了身，将士们的精神大受挫折，很有可能被雪藏、后调。他当过军长，知道这对部队来说意味着什么。 韩先楚犯了踌躇。 在敌情变化一日千里、时间比黄金还贵重千万倍的情况下，韩先楚整整思考了一天。 11月24日上午，在原定即将发起总攻的前一天，他终于定下决心，调整彭总的命令，不再让42军配属兵力，而是让38军单独打德川！ 说白了，这近乎赌。 韩先楚押上的是彭总对自己的信任，万一38军再战不利，甚至导致西线战役崩盘，韩先楚的军事生涯也将会掉入一个大低谷，尤其是这种事关全局、政治性极强的大战失利，主将极有可能从此陷在低谷中再也爬不出来。 他的底气，就是38军强悍的战斗力。 这不是意气用事，而是韩先楚多年来与梁兴初并肩作战积累出来的高度信任，可以托以生死的信任，他梁兴初敢提出来，我韩先楚就敢信！ 彭总接到韩先楚从一线发回来的改变计划的请示，并没有因为临阵调换兵力而生气。一线永远有一线的理由，彭总拍板定案：38军独力打德川。 五、德川大捷 11月25日，38军在夜色掩护之中，兵分多路，扑向德川。 梁兴初吸取了上次假情报导致作战迟缓的教训，提前派出一个强有力的、多达323人的侦察队，由38军司令部侦察科长张魁印亲自带队，到德川侦察情报。同时，梁兴初严令各师必须全速前进，沿途不得以任何理由停留。 大军出发之际，韩先楚不敢大意，亲自给侦察队交待，务必把情报搞准。之后，他又和38军政委刘西元赶赴各师驻地，观察他们的行动。 大战开打，风云变幻，敌我数十万大军对峙，纵使名将如韩先楚，心里也打鼓啊！ 万幸，38军不辱使命，没有再犯上次的错误，提前十几个小时到达德川外围。侦察队也不负重望传回了真实情报，德川之敌只有南朝鲜一个师。 梁兴初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命令全军提前总攻，一时间38军各部如猛虎下山，向德川之敌发起猛攻，只用了7个小时就全歼敌军。  当然，仗打得并非如我们说的这么简单，38军各师一路狂奔，完成战术包围，过程复杂的很，不要说我们这篇短文说不清，就是再写五千字、一万字也难以尽述。战斗过程打得也很激烈，38军将士憋着一口恶气，一打起来颇有不要命的气概，不论官、兵都勇猛冲击，一一二师政委李际泰竟然都在作战中受伤，可见作战之惨烈。 此役，38军用一天多时间奔袭70公里，又在7小时内消灭敌3128人,缴获各种火炮156门、汽车218台、电台3部,击伤敌机一架,俘美军顾问团上校1名、中校1名、少校5名。 韩先楚、梁兴初、刘西元到战俘收容所里,看到了美军顾问团成员,他们非常坦率地说:“真想不到,你们共军的反攻竟组织得如此巧妙而严密,简直是在梦中当了俘虏!” 27日,毛主席发来了祝德川大捷的贺电,志愿军司令部通令嘉奖三十八军。 韩先楚的心稍稍放下了一点，但还不是特别踏实。 毕竟，德川大捷干掉的只是南朝鲜伪军，他们的战斗力比美军差得太远，我们这些奇袭加强攻，只是一次最基本的操作，显不出38军真正水平。 距离彭总提出的穿插、迂回、断敌后路的总目标，还差一段距离。美军也不是傻子，德川被端掉，他们肯定会判明志愿军意图。到时美军向南撤退，更南面的美军肯定会北上接应，两股敌人交汇的地方，正是38军负责切割、截断的战线。 真正的挑战还在后面呐！ 六、辉煌的胜利 梁兴初比韩先楚还不踏实。 他比谁都清楚后面战斗任务的艰巨。 占领德川之后，38军一不休整二不补充，继续全速向南穿插。其中最要紧的，是奔向三所里的113师。三所里是美军主力向南撤退的必经之路，拿不下这里，德川大捷的战绩将会大打折扣。 113师全速向三所里开进，路上不开电台防敌侦察。为防美军轰炸，晚上不宿营、不睡觉全速开进。 从11月25日开战以来，113师已经连续好几天不睡了，将士们又饿、又困、又冷，疲劳到了极点。但113师首长以大局为重，强忍着痛苦，命令全师全速开进。 战士们一边走一边打瞌睡，后面的人不得不把胳膊搭在前面人肩膀上，才能保证晚上不掉队。 就是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11月28日8点，比坐着汽车南逃的美军，提前五分钟到达三所里阵地，并迅速截断公路，阻击敌人！ 韩先楚、梁兴初和刘西元在军部指挥所，通宵守在电话机旁,焦虑地等待消息。韩、梁二人在指挥所里来回不停踱步,香烟一根接一根,满地都是烟蒂。天亮了,敌机活动更加频繁,韩先楚突然停止踱步,紧锁眉头,盯着梁兴初和刘西元低沉地问:“你们看一一三师能赶到吗?” “我看能赶到，请首长放心。”梁军长瓮声瓮气地说。 正说着,作战参谋冲了进来,手里拿着电报,高声喊着:“一一三师已于8时占领三所里,并全歼守敌,敌人正准备从三所里突围,现正等待命令。”韩先楚和梁兴初闻讯几乎同时大叫出来：“好！” 三所里之战注定名垂青史！ 11月28日后，西线美军遭到迎头痛击后，抱头向南撤退，大股大股的敌人涌到三所里。 三所里成为整个西线的焦点！ 历史仿佛重演了。1948年10月，梁兴初率一纵在黑山阻击廖耀湘兵团，如同钢钉一样死死绊住数倍敌人，最终打出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胜利。 现今，又是优势之敌，又是誓死必争的阻击线。 38军将士们不负重望，再次化身钢钉，死死守住三所里！ 美军反复冲击无果，南撤之敌、北援之敌，相距不过几公里，却被38军前阻后挡，硬是无法汇合。 眼见我志愿军其他各军向三所里一线压过来，美军最终放弃继续攻击三所里防线，转向安州方向突围。 38军大获全胜!志愿军第二次战役大获全胜！麦克阿瑟圣诞节攻势至此化为泡影。 彭德怀对38军的表现高兴的无以复加，他在那封嘉奖38军的电文上亲自写下那句名扬后世的评语： 中国人民志愿军万岁!第三十八军万岁! 梁兴初接到电报后，再也忍不住多日以来的压力，双目流出滚滚热泪。他紧紧握住韩先楚的手，他明白，若非韩先楚的支持力挺，哪有万岁军的今天！ 作为这场传奇般翻身仗背后的大功臣，韩先楚在后来各种报道中却并没有受到多少关注。大概大众都只关注台面上的辉煌，而对幕后英雄缺少深入观察。韩先楚将军不汲汲于名利，打胜了就好，其他无所谓。 不过真正的高手、行家是知道的。刘西元政委战后奉命回国汇报胜利情况，彭总怀当面向他提醒：“不要忘了，要不是韩副司令帮你们说话，从德川到三所里，你们的功劳可是会被别的部队分走哟。韩先楚可是你们的恩人啊！” 历史并不总是表面的热闹，深处的关节点，才真正决定了历史长河的走向。 韩先楚上将威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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