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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歼骄敌 志愿军突然出现在朝鲜战场，取得第一次战役胜利后，在美国政界、军界引起一阵骚动、不安和猜测。但是，美军总司令麦克阿瑟仍不相信我军主力已过鸭绿江。美第8集团军司令沃克，似乎意识到我军主力已过江参战，曾几次向麦克阿瑟报告，但麦克阿瑟听不进去。  此时，我们对麦克阿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他很傲慢、主观、倔强，目空一切。很多二次世界大战的名将，都曾是他的部下。他当上将时，眼下的欧洲盟军总司令艾森豪威尔当过他的参谋长。巴顿那徉骄狂，不服别人，但服麦克阿瑟。麦克阿瑟不仅资格老，而且战功赫赫。太平洋群岛作战、仁川登陆，都被看作是他军事艺术的杰作。在他看来，只要他麦克阿瑟在日本一坐，中共军队还敢过鸭绿江?当时麦克阿瑟完全进入一种“思维盲区”，认定我军不可能大规模入朝。 以布莱德雷为主席的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出于对麦克阿瑟的盲目崇拜，也同意麦克阿瑟的看法。他们估计，我军参战有三种可能:第一是为了边境安全和控制接近边境的缓冲地带;第二是为了从战略上牵制美国的军事力量，打一场有限规模的持久战争;第三是为了彻底驱逐联合国军出朝鲜半岛。在这三种可能中，他们分析第一种的可能性最大。首先，中国建国伊始，百废待兴，不敢也没有能力与美国较量;其次，在美军退守釜山滩头阵地的有利时机和从仁川登陆的关键时刻，中国均未出兵参战，迟至美军迫近中朝边境才出兵;加上第一次战役后中国并未进行大规模的进击，更增强了美国这种错误的判断。但是，他们对我在东北地区可能集结有庞大的军队却明显感到不安。 在对我采取何种对策问题上，以麦克阿瑟为代表的强硬派强烈主张“轰炸满洲”中国军队的基地和鸭绿江上的一切桥梁，阻止我军继续投入朝鲜战场。以英、法为代表的一些国家则强烈反对，他们认为“轰炸满洲”，有挑起世界大战的危险，主张在鸭绿江两岸设置“缓冲地带”，尔后，再通过政治方式，解决朝鲜问题。 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从维护其称霸世界的全球战略出发，同意麦克阿瑟的看法，向杜鲁门总统提出建议:在未判明中国的出兵意图之前，继续坚持以军事进攻迅速占领全朝鲜的原定计划，不改变麦克阿瑟的作战任务。同时还批准了麦克阿瑟轰炸鸭绿江上所有朝鲜一侧桥梁的计划，同意他在军事上可以相机行事。 美国为了实现其既定方针:一方面向其盟国重申“无意扩大冲突”，不放弃其“在欧洲承担的义务”，同时，通过瑞典和英国向我进行试探，图谋以所谓“保证中共利益”为诱饵，换取我坐视其侵占整个朝鲜。另一方面是继续在其国内积极进行扩大战争的准备，在朝鲜战场上麦克阿瑟则准备发动更大规模的所谓“最后攻势)，——圣诞节攻势。 麦克阿瑟的头脑虽然发热，但沃克的头脑却是比较冷静的。他一方面不能不贯彻麦克阿瑟发动新攻势的意图，另一方面又担心我军大规模入朝。出于这种复杂、矛盾的心理，沃克为查清我参战的兵力、意图，为其新发动的进攻创造条件，11月6日在我一次战役结束后的第二天，即以一部分兵力开始向我发起试探进攻。 西线，敌人首先以南朝鲜第7师向飞虎山进攻，以第8师向德川进攻。稍后，英第27旅、美第4师和美骑兵第1师也分别北渡清川江，以部分兵力向博川、宁边一线进攻，企图占领西起清川江口，向北经嘉山，向东经长新洞、龙山洞、寺洞至宁边一线，作为其发动总攻的“开始攻击线”。东线，美陆战第1师继续向黄草岭进攻，美第7师一部向丰山北犯，南朝鲜首都师一部窜占明川。 与此同时，麦克阿瑟发动了为期两星期的空中战役。他命令其侵朝空军“全部出动”、“多次出动”，“以最大的力量”“摧毁在满洲边界上的朝鲜这一端的全部国际桥梁”和由边界往南直至战线这一区域的“所有的交通工具、军事设施、工厂、城市和村庄”。敌机每日出动1000余架次，妄图通过狂轰滥炸，阻止我军继续入朝，炸瘫我运输线，将我己人朝的部队消灭。 对此，彭总看得很清楚，在第一次战役即将结束之前，即与邓华、朴一禹、我、韩先楚和解沛然等进行了深入的研究，提出了“如敌再进，引诱其深入后歼击之”的作战指导思想。4日即作出部署:令西线各军分别以主力置于新义州、龟城、泰川、云山及熙川以南的新兴洞、苏民洞、妙香山地区;各军以一个师分别位于宣川、南市、博川、宁边、院里、球场地区，采取宽大正面运动防御与游击战结合的方针，如小敌则歼灭之，如大敌则边打边退，诱敌深入，向敌侧后转移，以便配合主力消灭之:令东线42军主力仍置于古土水、旧津里、赴战岭地区，以一个师位于宁边，并以该师一部位于德川向阳德方向游击活动。同时将我们的决心和部署电报了毛主席和中央军委，还建议让第9兵团迅速入朝参战。  毛主席5日凌晨1时来电，批准了彭总提出的方针，提出“德川方面甚为重要，我军必须争取在元山、顺川铁路线以北区域创造一个战场，在该区域消耗敌人的兵力，把问题摆在元山平壤线的正面，而以德川球场宁边以北以西区域为后方，对长期作战方为有利。目前是否能办到这一点请依情况酌定。” 同日，毛主席于22时发来电报确定宋时轮率第9兵团(辖第20、第26、第27军3个军)立即入朝，全力担任东线作战任务。毛主席指示:“江界长津方向应确定由宋兵团全力担任，以诱敌深人寻机各个歼敌为方针。尔后该兵团即由你处直接指挥，我们不遥制。9兵团之一个军应直开江界并速去长津。” 8日，东线敌人继续猛犯古土水、丰山、吉州，有迂回江界断我后路企图，西线敌人则集中兵力沿清川江北进。彭总和我们根据这一情况和毛主席关于“为粉碎美伪再犯企图，决于东西两线均采诱敌深入，先歼其侧翼一路，尔后猛烈扩张之方针”的电报精神，召开作战会议，研究如何打好第二次战役。 彭总说，麦克阿瑟不是很狂妄吗?不是瞧不起我们吗了不是不相信我们的大部队已经过了江吗?我们就利用他这个判断的失误，示弱于敌，诱敌深入，然后寻机歼灭之。 现在看起来，诱敌深入似乎很简单。但在当时，确定这个方针并不简单，并不容易。一方面有巨大风险，一方面也很困难。当时敌人正在一个劲儿地猛攻，我们自己打得也很疲劳了，诱敌深入，在什么地方部署口袋?怎么个诱法?用哪个部队来诱?都得费一番运筹。这些充分显示了彭总的军事指挥艺术。 诱敌深入，一般都是用非主力部队。但彭总却用主力军中的主力师38军112师来打的。112师原来是4野第1师。在选择打阻击的师时，彭总征求过邓华和我的意见。我们向他建议，如用最强的部队，那么就用这个师。用最强的部队是因为敌军战斗力很强，打阻击的部队，既要达到诱敌深入的目的，又能顶得住敌人。顶不住敌人，被敌人一下子冲进来，还谈什么调动部队、装口袋呀?后来有人说在二次战役中11师没使上劲儿，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11师在二次战役中的劲儿正是使在了这个关键性的地方。 在调动部队向敌人侧翼迁回上，我们巧妙地利用了敌人内部的矛盾。当时美军西线的两个军第1军和第9军归第8集团军司令沃克指挥;东线第10军(军长阿尔蒙德)却直接听命于麦克阿瑟。阿尔蒙德是麦克阿瑟的参谋长，深得麦克阿瑟的信任。按道理，美国在朝的3个军都应归沃克指挥，可是阿尔蒙德根本不听沃克的，沃克也管不了他。而且他们两个人指挥的部队之间还有一条很长的80——100公里的缝隙。第8集团军东面的侧翼即德川、宁边一带由南朝鲜军保证。南朝鲜军战斗力弱，是我们打击的重点。 因此，彭总决定利用美军之间的矛盾和部署上的大空隙，把3个军(38师、40、40军)运动到德川、宁边那边去，迁回到敌人后面切断敌人的后路，迁回包围敌人。西线以38军11师在熙川至球场的公路线上边顶边退，把敌人引进来;以38军113师、114师和40军由西北向东南的德川方向运动;令已在东线的42军主力把黄草岭的防务交给已赶上来的9兵团，运动到宁边这边来;以39军和66军分别集结于泰川、龟城地区待机，形成一个口袋。令50军对海防严密警戒。东线第9兵团(欠26军)以一部进至旧津里以南部署阻击阵地，主力集结于旧津里西南及东南地区，求得先歼灭向长津进犯之美军陆战第1师两个团，尔后再扩大战果。如敌不进，待9兵团打响后调动敌人时，集中3个军出德川及其以南地区寻机歼敌，把战场向前推进，以利持久作战。 8日下午3时，我们将研究好的作战计划报给了毛主席。毛主席9日回电表示同意。他指出:“争取在本月内至12月初的1个月内东西两线各打一二个仗，歼敌七八个团，将战线推进至平壤元山间铁路线区域，我军就在根本上胜利了。”另外，针对我们在第一次战役中物资特别是汽车损失严重的情况，毛主席在电报中还说:“苏联汽车不久可到达第一批，损车虽多，是可以补充的。以平均每天损车30辆计1个月损车900辆，打一年仗也不过损车1万辆左右。 并且损坏之车，有些可以修好，有些可以取回若干零件，又可缴获一部，故汽车是完全有办法的。……要修几条(不止一条)宽大公路达德川宁边孟山区域，这是极重要的战略任务，后面各路均须修好修宽，请抓紧办理。”另外，他还提出:“请高贺用一切可能办法保证东西两线粮弹被服(保障御寒)之供应。” 收到毛主席的电报，我们很高兴。他不仅批准了我们的计划，更明确地提出了这次战役的目标，而且在物资供应方面也给了我们更大的支持和保证。这样，一个粉碎敌人的“圣诞节”攻势，将战线推至平壤、元山的作战计划就正式决定了。 在大榆洞矿山的一个小山沟里。有一栋看守变压器的木板构造的小平房，这是彭总的作战办公室。 13日，志愿军党委成立后的第一次会议，在这里召开。  上午8时半，邓华、我、韩先楚、解沛然、杜平都到了。38军军长梁兴初，39军军长吴信泉，40军军长温玉成，42军军长吴瑞林，66军政委王紫峰也来了。大家有说有笑，气氛很活跃。 这时彭总进来了，他显得很严肃，不太高兴。彭总为什么不高兴，我是知道的，因为38军在第一次战役中没能按他的命令把敌人的退路切断。 会议先由邓华总结第一次战役的情况。我记得邓华讲到打一个什么地方时，彭总让杨迪给他在地图上指出来。见彭总绷着脸，杨迪有点紧张，指得稍微偏了一点点，没有一下到位，又重新指了一下。彭总马上大声责问:“怎么连地图也不会指了?i当邓华讲到38军情况时，彭总盯着梁兴初厉声问;“梁兴初，我让你往熙川插，你为什么不插下去?你是怎么搞的?’’ 梁兴初坐在那儿，看着彭总说:“彭总，我...…” 彭总继续说:“你什么?!你还是主力呢，什么主力?这是第一仗，大家应该克服困难完成任务，应该消灭更多的敌人卫39军在云山打美军骑兵第1师打得很好，40军在温井包围伪6师也打得不错，你38军为什么不给我插下去?你为什么不给我插?啊?你说?” 梁兴初头上直冒汗，不敢再言声了。 梁兴初情绪很低沉，对我说:“洪副司令，我们38军可从来没打过这样窝囊仗呀i我们是在往前插，确实有些困 难，插不动。当然情况我们也没搞准。” 我安慰他说:“老梁，这次没打好，下次好好打嘛!’’ 梁兴初点了点头说:“下一次我们一定要打好，一定打出威风来。” 邓华总结完，彭总部署下一步的作战计划。他说:“麦克阿瑟很狂妄，直到现在，还不承认我们的主力部队过江。他先说在感恩节前占领全朝鲜，由于我们发动了第一次战役，他没成功。现在他又提出在圣诞节前占领全朝鲜，时间推迟了1个月，说这是最后的攻势，说是要让军队回日本去过圣诞节。”彭总说到这儿，轻蔑地一笑;“骄兵必败，我看这次，他也不会成功的。”他指着地图说，“麦克阿瑟的攻势计划是首先以地面部队进行试探性攻击，这已经开始了。另外，以航空兵摧毁与封锁鸭绿江上的所有桥梁和渡口，阻止东北我军过江和物资前运，这也已经开始了。” 彭总看了看地图说:'“麦克阿瑟下一步的想法是一旦准备停当后，就将以他的美第10军经长津湖西进，以他的美第8集团军由清川江北上，让这两支部队在江界以南的武坪里衔接，形成一个口袋，来围歼朝鲜北部战场上的中国人民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再下一步则是向中朝边境推进，在鸭绿江冰封以前抢占全朝鲜。他想得倒是挺美的，可惜只是美梦而已。”彭总说到这儿，对解沛然说:“你把敌方和我方的兵力部署情况说一下。” 解沛然接着说:“敌人为了实现他们的这一计划，已先后将担任警卫汉城、'清剿’其后方人民军任务的美军第25师，新征集来的土耳其旅、英第29旅北调西线前线;将从美国本土调来的美第3师调到东部前线。这祥，敌在前线的地面作战部队，有5个军13个师3个旅和1个空降团，共计22万余人。比第一次战役增加8万余人，且主要是美英军。敌人的空军也增加了两个新式喷气战斗机联队，共拥有飞机1200余架。大有势在必得的劲头儿。”解沛然说到这儿，看了彭总一眼，又说:“我们第9兵团的主力已先后从辑安、临江入朝，担任东线作战任务。这样我在朝兵力达到了9个军30个师38万余人，为敌人前线地面作战部队的1.7倍。其中东线我15万余人，敌9万余人，为敌之1.66倍;西线我23万人，敌13万人，为敌之1甲75倍。东西两线我军兵力均占优势。” 我插话说:“麦克阿瑟的情报太不准确了。” 在场的人都笑了。 彭总说:“尽管我们的兵力占了优势，但在我空军、坦克部队尚未入朝参战前，我们将仍采取运动战、阵地战、游击战相结合、内线和外线相结合的方针，力求在运动中消灭敌人有生力量a敌人不是要进攻吗?那好啊!我们就把他引进布置好的口袋里来。各个击破和歼灭之。我们的设想是，准备将西线之敌诱至大馆洞、温井、妙香山、平南镇一线歼灭之，将东线之敌诱至旧津里、长津线歼灭之。” “敌人如果不来呢?”有人问。 彭总笑了笑说:“会来的。麦克阿瑟已夸下了海口，他能不来吗?”彭总说到这儿沉吟了一下，敛起笑容，又坚决地说:“退一步说，敌人真的不来，我们就打出去，打法有二，一是围点打援，向东包围永兴之敌，二是以2一3个军出德川直插顺川、肃川。总之，今年还必须要打一仗，再消灭敌人至少六七个团，将战场推到平壤、元山地区，使敌人由进攻转入防御，以便我军将来举行反攻。不过，我们还是立足于敌人来，我们已安排好了香饵，大鱼会上钩的。” 会后，为了配合正面战场作战，开展游击战争，经与朝方商定，由志愿军42军125师派两个步兵营和人民军1个联队（团)组成游击支队渗透到敌后孟山、阳德、成川之间的地区。与留在该地区的人民军一起活动。以留在敌后的人民军第2、第5军团共11个师、3个旅在铁原南北广大地区开展游击活动，配合正面战场作战。双方还商定以在长津地区的人民军第3军团配合志愿军第9兵团作战。 为了加强后勤保障，要求认真落实毛主席9日电报的指示。中央军委和东北军区还进一步加强了志愿军的运输力量和后勤机构;调铁道兵第1师入朝加紧抢修满浦至熙川的铁路;另增加1个后勤分部，1条供应线并对已有的3个分部、3条供应线调整加强。至第二次战役发起前，入朝的后勤人员已增至6万多人。 志愿军党委会开过后的第二天，美国飞机轰炸了大榆洞。 16日上午，彭、邓、我、韩、解继续研究第二次战役的准备情况。 解沛然说:“自11月6日敌人向我试探性进攻以来，我军即按照预定计划以部分兵力实施节节阻击，缓慢后移，诱敌深入。9日，西线我38军112师放弃了飞虎山一线阵地; 10日，39军115师又放弃了博川。东线我军，7日即放弃了黄草岭。10日，西线敌入全线推进，东线敌人也自黄草岭、丰山、明川分3路继续向北进犯。”说到这儿，他忧虑地说:“不过，敌人的行动十分缓慢。到昨天为止，仅分别前进9至16公里，距我预定歼敌地区还较远。” 韩先楚插话:“看样子，敌人是有了上次冒进的教训，变得小心谨慎了。” 我说:“是不是112师在飞虎山顶得太硬了，把沃克吓住了，对我们产生怀疑了?” 事后我们才知道，当时沃克确实对我们产生了怀疑，他曾质问他的情报部门:“不是说是中共的小股部队吗?小部队怎么这么厉害，这么能打呀?’’ 邓华焦急地说:“照这样子，敌人得什么时候才能到达我们的攻击线呀!” 彭总问:“那你们看怎么办呢?” 解沛然说:“看来还得进一步迷惑、骄纵敌人，引诱他们放胆前进。” 我说:“要使敌人放弃疑虑，我军最好连小规模的阻击、反击也放弃，大步后撤。” 彭总点头认真思索着说:“我同意这个意见。电令各军，不要再向进攻之敌进行反袭击，主动后撤，再大步向后撤10几公里。”彭总沉吟了一下又说:“不过，撤退的时机和方式一定要掌握好，一定不要让敌人发现我们的意图，看出我们是引诱他们钻口袋，而要给敌人一种错觉，以为我们打不赢他们，是撤退了，他们才好放心进至我预定地区。” 我军一退再退的行动，果然使敌人产生了迷惑。 敌人错误地判断我军的兵力“最多不过六七万人”，“不是一个不可侮的势力”，以为其所实施的空中战役，已迫使我支援部队不能进入战场，便开始全力猛攻。到21日，西线敌人已进至其“攻击开始线”，完成了战役开展。 此时，我西线50军、66军、39军、40军、38军、42军分别转移至定州西北、龟城、泰川、云山、德川以北及宁边以北地区。东线第9兵团的z7军到达旧津里，26军进至厚昌江口地区，至此，第9兵团的3个军已全部到达预定地点。 这时，担任侧翼迂回任务的38军已运动到了德川，42军由东向西移动到了宁边一线。由于东而都是纵向大山，地方狭窄，摆3个军放不下。另外，一下子过去这么多部队，粮食供应也有困难。这样，40军运动到熙川的正面，就没让它再往东运动，令40军和39军在清川江以北正面隐蔽，形成口袋。112师撤到球场附近后，已经消耗很大。即令他们往左转移，作为38军第二梯队。 22日、23日，敌人继续前进。我们对敌军进攻的部署已基本查明。跳口，我们再次修改了预定的作战计划:集中6个军于西线向敌之主要进攻集团实施反击。以38、42两个军迅速歼灭德川、宁边地区之南朝鲜第2军主力，尔后向价川和顺川、肃川方向实施战役迂回，切断敌人退路，配合正面40、39、66、50军，在运动中歼灭向北进攻之美军两三个师;9兵团在东线以主力歼灭美陆战第1师两个团于长津湖地区，尔后在运动中继续歼灭敌人。 我们研究具体作战部署后，彭总提出要靠前指挥，要到第一线去指挥，我们都不同意。商量了半天，最后彭总才勉强同意自己不到一线，让韩先楚代表他去38军，指挥担任侧翼迂回的38军和42军。 当西线敌人推进至其“攻击开始线”，特别是东线敌军推进至柳潭里、新兴里等地时，麦克阿瑟狂妄地认为他实施钳形突击的东路部队已抵达了对我进行包围的重要位置，战争正接近决定性阶段。24日，他亲自由东京飞到朝鲜第8集团军司令部，发出了“圣诞节结束朝鲜战争的总攻势”号令。这时他的调门更高了，一再向他的士兵们许诺:“这场攻势一结束，就让孩子们（美军士兵)回家过圣诞节。”同日，敌军于东西两线同时对我发起了全面进攻。 西线敌军有美第8集团军指挥美第1、第9军和南朝鲜第2军共3个军、8个师、3个旅及1个空降兵团。左翼美第1军指挥美第24师、南朝鲜第1师、英第27旅，由嘉山、古城洞地区分别向新义州、朔州方向进攻;以美第9军指挥美第25师、美第2师，由立石、球场地区分别向朔州、碧渔、楚山方向进攻。右翼南朝鲜第2军指挥第7师和第8师，分别由德川以北寺洞和宁边地区向熙川、江界方向进攻。 东线仍由美第10军指挥美陆战第1师、美第7师、美第3师，主要由长津湖向武坪里、江界方向进攻。甫朝鲜第1军指挥’首都师、第3师沿东海岸向图们江边推进。 敌人发起全面进攻时，我们以逸待劳，一切都准备好了，隐蔽好了。至25日，即敌人发起全面攻击的第二天，西线各路敌军已被我诱至预定的战场，即西起纳清亭经泰川、云山、新兴洞到宁边以东的约140公里的弧形突出地带的大口袋。此刻敌人的兵力分散，侧翼暴露，后方空虚，我军发起攻击的态势形成了。 25日，也就是大榆洞被炸的那天黄昏，我38军、42军在正面各军的积极配合下，乘敌立足未稳，出其不意地对德川、宁边地区之南朝鲜第7、第8两师发起了反击，第二次战役正式开始。 战前，在韩先楚的参与下，38军召开了团以上干部会，一面传达彭总指示，一面鼓气。梁兴初在会上说:“鼓总批评我们了，说我们38军的动作太慢了，一再拖延攻击时间，没有将敌后路截断。在二次战役中，我们一定要克服一切困难，坚决插到敌人后面去，消灭敌人，完成战役迂回任务。” 38军立即以3个师分3路迅猛攻击德川之南朝鲜第7师。113师从敌右翼向德川以南实施迂回，于26日晨8时到达德川以南遮日峰，切断了南逃之敌退路;112师从敌左翼进攻，于26日晨5时插到了德川以西，切断了德川与军隅里之敌的联系;114从正面进攻，于26日上午11时占领德川以北，并在沙坪站歼灭了南朝鲜第7师榴炮营，从而完成了对德川该师的包围。 38军原定当晚向南朝鲜7师发起攻击，由于发现敌人企图突围，遂提前于14时发起攻击。15时敌人在大量飞机掩护下突围，38军顽强阻击。双方激战至19时，38军将该师5000余人大部歼灭，其中美军顾问7人被俘。 与此同时，42军攻占了宁边、孟山，将南朝鲜第8师大部歼灭。40军配合38军作战，向球场以北新兴洞、苏民洞之美第2师发起攻击，歼灭新兴洞之敌3个连、苏民洞之敌200余人。50、66、39军分别向博川、安州、宁边、价川方向实施突击。26日晚，39军于柴山洞利用俘虏喊话，争取了美第25师1个连共115人投降。 我33军、42军歼灭南朝鲜第7、第8师大部及第6师一部后，在敌右翼打开了一个战役缺口。27日，敌人为堵塞这个战役缺口，急调美骑兵第1师一部由顺川向新仓里方向，调土耳其旅由价川向德川方向机动，企图阻止我军迁回、进攻。 为此，彭总又紧急电令38军以主力向院里、军隅里方向进攻，以一部向军隅里以南之三所里进攻，以迁回堵击军隅里、价川的逃敌。彭总在命令中强调38军一定要插到三所里，插断价川与平壤的联系，强调插到了插断了就是胜利。 27日黄昏，38军主力沿公路向价川疾进，于28日拂晓抢占了戛日岭及其以西地区。这中间，粉碎了土耳其旅一个加强营的阻击，歼其大部，击溃了美骑兵第1师的两个营。 同时，113师沿小路急速向三所里穿插。第二天天亮后，已经插到了敌.后，那里已经没有我们的部队。这时部队已行军作战两天两夜，有人提出部队太累了，是不是歇一歇做点饭吃?师政委于敬山、副师长刘海清不赞成，说:彭总交给我们的任务是插到三所里，我们要克服一切困难，坚决插到目的地。他们感到身上有伪装反而麻烦。因为敌人不防空，也不用伪装，没有伪装，敌机还以为是南朝鲜军呢。于是，决定伪装一律去掉。再有，怎么走?我军一向是夜间行军，但如果等到晚上再走，就会贻误战机。 所以，决定白天走，像南朝鲜军一样大摇大摆在路上走。飞机来了也不躲，美国飞机一看，以为是南朝鲜的军队，也就不轰炸了。为了节省时间，该师部队在行进中，边走边吃干粮。他们还担心美军侦破出他们不是南朝鲜的部队，那样就要挨围攻和轰炸，前功尽弃，所以把电台也关闭了，干脆来个无线电静默。 当时，彭总、邓华、我在志司作战室里等着，着急如火。 113师已长时间和志司没联系了，同军部也没联系，同38军前指也没联系，谁都弄不清他们到了哪里。彭总一直问:“这个113师怎么搞，跑到哪儿去了?’’ 解沛然带着作战处长和通信处长守电台去了。他命令组织所有的电台听113师的、听38军前指的。邓华和我也跑去了。大家都明白113师能否插到位，是决定此次战役成败关键的关键。那时，谁也没想到113师会来个无线电静默。 n3师14小时前进70公里，于28日晨8时占领三所里。直到这时，113师才打开报话机，给志司发来联络坐标暗语。崔伦一对坐标，叫了一声:“啊，到三所里了!”马上把这个暗语送给彭总作战室，彭总长出了一口气说;“唉呀，这下子可放心了，总算出来了，总算到了。” 113师到三所里打开报话机，美军就知道了。沃克很冷静，很慎重，他就怕我军抄他的后路。113师到达三所里时，那里还没有敌军。该师刚占领阵地，展开没几分钟，美骑兵第1师第5团就从北面价川方向赶来。双方立即展开激战，113师粉碎了敌人10余次冲击，同时击退了由南面北援之敌。 113师占领三所里，切断敌人由军隅里经三所里向顺川逃跑退路，对敌人震动很大，打乱了敌人的整个布局。 敌人经三所里南逃的企图被粉碎后，随即另寻逃路。这时，38军前指电告113师;三所里西北面有一个龙源里，有一条路可以通往顺川，也是敌人南逃退路，命令他们迅速抢占龙源里。但是38军前指的电报把龙源里的“源”字误成了“泉”字，113师接到电报后在地图上怎么也找不到“龙泉里”这个地方。他们看有条路可以通往南边，也没请示军前指，即在28日黄昏令其主力 3团向这条路急进。同时，按原计划以一个营的兵力向安州、肃川前进，完成了破路炸桥任务。29日凌晨4时，337团占领龙源里，把敌人的这条逃路也堵死了。 与此同时，我正面各军也乘胜猛烈突击。至此，美第2、第25师及土耳其旅余部和美骑兵第1师、南朝鲜第1师各一部陷入我三面包围之中。 直到这时，麦克阿瑟如梦初醒，才发现志愿军不是少数部队，少数部队不能这么厉害呀。他马上决定撤退，以保存实力29日白天，西线美军开始全线撤退:美第1军由清川江北岸撤至安州，美第9军向价川及其以南地区收缩。同时急调位于顺川的美骑兵第1师主力及位于平壤地区的英第29旅北上增援，企图与价川南逃之敌夹击113师，打开南逃之路。 这时，解沛然和113师通电话，传达了彭总指示。解沛然说:“彭总得知你们到了三所里和龙源里，很高兴，你们完成任务了。彭总希望你们坚决守住，不让敌人从那里逃走里” 志司电令38军前指，让114师、112师往三所里北面军隅里插，插到敌人退兵的后面，把敌人插乱，以减轻113师的压力。同时，电令正面的几个军迅速向安州、价川方向压，抓住敌人。 从29日起，敌军连续两天在大量飞机、坦克和炮兵的掩护下向113师阵地猛攻。113师连日顽强战斗，使南逃北援对进之敌相距不足1公里，也始终未能相会合。30日1时，40军攻占军隅里，歼美第2师1个营，其主力继续向安州方向前进。39军于30日晨由军隅里西北渡过清川江向西南方向攻击，与4军各一部兵力协同38军围歼青谷里、新仓里地区之敌。 敌人从三所里、龙源里地区突围无望，而且在我正面部队猛烈攻击下，又处于被分割的混乱状态，时刻有被围歼的可能。沃克为摆脱覆灭的命运，12月1日，他又迅速令其在三所里、龙源里被困的部队向安州方向突围。美军的原则是宁丢装备也不丢人。沃克果断地下令将装备辎重全部扔下，轻装疾逃安州。敌人是四个转辘跑的，比我们两条腿跑得快得多。我们部队离安州还有上百里呢，实在赶不上了，结果让敌人绕道安州，经肃川向平壤方向退去。我军各部队遂乘胜追击。 西线我军经过激战，歼灭了南朝鲜第7师、第8师和土耳其旅大部，并给美第2、第25师以歼灭性打击，重创了美骑兵第1师。 38军与美军在三所里、龙源里激战结束后，枪炮声渐渐稀疏下来，一队队美国俘虏被押下战场。在绵延数十里的公路上、山岗上、草地里、丛林中，到处是敌人仓皇溃逃时遗弃的汽车、大炮、枪支、弹药及吃的、用的东西。其中，仅仅汽车就有1500多辆，全是新的，才跑了一二百公里。这是我军战土通过殊死拼杀，用鲜血和生命从敌人手中夺来的战利品。 军、师首长下达了“打扫战场”的命令后，战士们跑下山岗，拥上公路，不一会儿，其他战利品都运走了，惟独剩下了汽车，我们的司机很少，开不走。 天将拂晓，战士们焦急万分。“是不是让俘虏中的司机来开车?”有人这样提议。于是赶忙通过翻译，在俘虏中找来一些会开车的人。但只开走了一部分，绝大部分还躺在公路上。当人们仍愁得团团转时，天边已出现了乳白色的曙光。不久，敌机来了，黑压压一片，敌机上下翻腾，俯冲扫射，一丢下了很多汽油弹，顿时一俩辆汽车升起了黑烟。隐蔽在树丛中的战士们气得直咬牙。就这样，1500多辆汽车，只开出了200多辆，剩下的全部被敌机击毁。 这件事引起了我们的高度重视，使我们越发认识到了司机的重要性。我们一方面打电报要求国内派大批司机来，一方面加紧在战地培养。除了举办司机训练队之外，主要是采取以老带新的办法，随车训练。以后，每个战役，我们都让大量的司机跟进，再遇到缴获的汽车，大部分都能开下战场了。 12月1日，我和邓华去彭总办公室研究敌人后撤时我军各部如何行动的问题。我们进去时，彭总正在看前方报来的战报，一面看一面笑着点头说:“打得好!”他见我们进去了，又把战报递给了我。 我一看，是韩先楚副司令报来的38军情况。我看完又递给了邓华。邓华看后对彭总说:“他们是主力嘛!是很有战斗力的部队嘛卫” 我说:“上次他们没打好，受到了老总的批评，这次憋足了劲儿，要打出个样子来。这支部队是老部队，有不服输的作风。” 彭总兴奋地说:“不错，是支好部队，要通令嘉奖他们！” 说完便坐下来，拿起毛笔，亲自写嘉奖令。写完以后，递给我说:“你们看看，写得怎么样?’’我接过电报看了，电文是这样的: 梁、刘并转38军全体同志: 此战役克服了上次战役中个别同志的某些顾虑，发挥了38军优良的战斗作风，尤以113师行动迅速，先敌占领三所里、龙源里，阻敌南逃北援。敌机、坦克百余，终日轰炸，反复突围，终未得逞，至昨(30日)战果辉煌，计缴坦克、汽车即近千辆，被围之敌尚多。望克服困难，鼓起勇气，继续全歼被围之敌，并注意阻敌北援。特通令嘉奖并祝你们继续胜利! 我看完了，又递给了邓华。我们看了都说“可以”。 电报后面的署名是彭邓洪韩解杜。 彭总说:“可以，那就拿去发吧!’’说完把电报稿交给参谋。参谋刚走，彭总稍假思索，又说:“把电报稿拿回来。” 参谋又把电报稿拿了回来。只见彭总用毛笔在电报稿的最后又加了一句:“38军万岁!” 我和邓华谁也没想到38军会得到彭总如此高的评价。 称一个军为“万岁”，这在我军历史上还是第一次。 彭总写完后又问邓华和我:“怎么样?”邓华和我都没吭气，我们原都是13兵团的领导，38军原来是归我们指挥的，我们得谦虚点儿。这个话，彭总可以讲，我们不能这样讲。回想一、二次战役彭总对38军的评价，我们深感彭总赏罚十分严明。 彭总见我们不吭气，笑着说:“不表态，就是同意了。”他把电报稿递给参谋说，“拿去发了，通报全军，上报军委。” 彭总意犹未尽，又兴冲冲地问:“是不是可在38军召开个现场会，让西线的几个军长都去一下，一是对他们的胜利表示祝贺，二是总结一下经验。” 我们都说:“很有必要。” 彭总说:“那就赶紧通知韩先楚副司令准备一下嘛！这个会，我要去参加。” 我一听，忙说:“老总你不能去。大榆洞离38军的驻地有200多公里呢!沿途到处是敌人撤退时埋的地雷，天上还有飞机轰炸，很不安全。老总是统帅，不能去冒这个风险，还是我代表你去。” 邓华说;“你是管司令部的，你还专门负责彭总的安全，你留在这儿陪着彭总，我去！” 我们三个争了半天，最后彭总决定让邓华去。这样，邓华代表彭总去了。 邓华到了38军，各军军长也都到了。他们都是见到彭总的电报后赶来的。梁兴初介绍了经验以后，大家纷纷向他祝贺，都同他开玩笑，说:“万岁军啊，祝贺你们万岁军呀!’’ 梁兴初乐得嘴都合不上，把他们缴获的好吃的东西都拿来，尽情地招待大家。 “3军万岁”这个口号，对当时入朝的6个军震动很大。开始彭总那样严厉地批评38军，对大家震动就很大。 “万岁军”的口号，对以后入朝部队的斗志，起了很大的鼓舞作用。同时，大家也都感到:彭总治军严，在他的指挥下作战，不能马虎卫！ 东线是此次战役的一个独立方向。 第一次战役后，东线美国的第10军上来了。这时我们光靠42军那两个师放在东线，力量不足。美10军朝着江界这个方向攻来，要是一下子插到江界，就把我们后路插断了，我们就不好办了。所以我们建议让9兵团迅速入朝。 该兵团先来了20军和27军，是第一梯队，26军是第二梯队。司令员是宋时轮，政委是郭化若(以后郭调北京，宋兼政委)。他们一入朝，在鸭绿江边下了火车，没有停，就往长津湖那边开。两个军，一个是从辑安过江，沿图们江从正面往前开;一个是从江界这边翻过山到下竭隅里那边去，迅速赶到东线。 本来，志司要他们11月25日与西线同时发动进攻。宋时轮请示彭总要求推迟两天。彭总考虑到虽然是一个战役，但东线是个独立方向，迟两天也没关系，就同意了。 当时，长白山下了大雪，气温降到摄氏零下30多度。9兵团入朝后，有的人还没穿上棉衣，有的人也没戴上棉帽，就往前线开进。他们是3野的主力部队，战斗力很强。 美国第10军军长阿尔蒙德，也没想到我们9兵团来得这么快。他的部队到寒带搞登陆作战，往山里钻，也不敢钻得太快了，怕被断了后路，撤不回去。阿尔蒙德在东线也比较谨慎。 27日夜，27军、20军分别向柳潭里、新兴里、下喝隅里、古土里和社仓里等地区的美第10军各部发起进攻。 经过一夜激战，至28日，我军将敌人分割、包围于几个孤立地区，造成了各个歼敌的有利条件。但是，由于敌人四周坦克围着，我们只有步枪、手榴弹，火力弱，使不上劲。另外，也缺乏防冻经验，非战斗减员极其严重。9兵团连续奋战数日，消灭了美陆战第1师1个团大部和南朝鲜首都师一部。 东线这边是寒带，又有大山，美军的机械化发挥不了作用。所以一见我们大部队上去了，美军就往后撤了。这时，我们也很困难，东线的大山，别说大炮上不去，迫击炮要扛过去也很费劲，就是靠手中的轻武器。另外，敌军退到兴南港以后，军舰的火力也可以支援了，他们用海陆空火力构成了一道严密的火网火墙。在这种情况下，彭总命令9兵团停止追击，就地监视敌人。 敌人在东西两线遭我沉重打击后，于1月3日，向三八线实行总退却。 我们当时弄不清敌人为什么撤得这么快和要撤到哪里去，所以也不想贸然深人太远。彭总、邓华和我经过研究决定，西线各军停止追击，迅速调整部署，准备再战。同时命39、40、42军各一个师分别向肃川、顺川、成川方向继续尾随敌人，并摸清敌人动向。 5日，第二次战役在西线结束。6日，我军和人民军收复平壤。12日，西线我6个军开始向三八线挺进。16日，西线敌人全部撤至三八线以南。23日，美第8集团军司令沃克中将在败逃的路上因车祸身亡。由此可见敌人的败逃是何等的狼狈和混乱。同日，我军逼近三八线，进至金川、九化里、朔宁、涟川、铁原、华川地区集结。 东线9兵团，一直在严密监视逐步撤退的美10军及南朝鲜军，直到敌人在海空军严密火力掩护下从海上撤走。9日，人民军收复元山。17日，9兵团在人民军3军团配合下， 解放咸兴。24日解放兴南地区及沿海各港 。9兵团在那样艰苦的条件下，坚持了将近1个月的时间，把美10军赶下了海，很不简单。所以志司和毛主席都给9兵团发了嘉奖令。毛主席在嘉奖令中说:“你们在极其困难的条件下，完成了巨大的战略任务。” 至此，整个第二次战役全部结束。 关于第二次战役，美国作家小克莱·布莱尔曾有过这样描述:“11月25日天黑不久，灾难降临了。约20多万中国人穿插进沃克第8集团军与阿尔蒙德第10军之间的空隙……两天后，11月27日东部战场，另一支中国集团军攻击了第10军……事情很快就明显了，联合国军遭遇的是第一流的军队。令人吃惊的是，中国人纪律严明，指挥有方。沃克的第8集团军被这突然的袭击完全打晕了头，很快就全线后撤了。” 第一次战役，稳定了朝鲜北部战局。第二次战役，我们打得这样好，这样成功，可以说是扭转了朝鲜战局。 第二次战役取得了很大的胜利。全战役仅志愿军就歼灭敌人3.6万余人，其中美军2.4万人，解放了除襄阳以外的全部三八线以北领土和三八线以南的翁津、延安半岛，使得麦克阿瑟吹嘘的所谓圣诞节“总攻势”变成了圣诞节总退却，迫使敌人由进攻转入防御。 在前两次战役中，由于敌机疯狂轰炸，昼夜封锁，破坏我军后方供应线，使我军口粮和副食供应难以及时得到保证。即使有了保证，白天也不能生火做饭，因为敌机随时都可能来搜寻目标，发现有一缕炊烟也不放过。加之战事紧张，战士们日夜追击敌人，常常也来不及做饭。所以，炒面一时便成了志愿军的主要野战口粮。 炒面，是用70%的小麦，30%的大豆、高粱米或玉米等原料，经炒熟、磨碎加食盐混合制成的一种易于运输、储存和食用的方便食品。打仗时，大家随身背着一条炒面口袋，饥饿时抓一把炒面塞在嘴里，再吃上几口雪，就可以坚持行军作战。 11月8日，第一次战役刚刚结束，东北军区后勤部根据我们提的意见向总后勤部提出了“以妙面为主”，“制备熟食，酌量提高供给标准”的建议，并将干粮样品送到志愿军来征求意见。彭总和我们几个副司令看了干粮的样品，很高兴。第二次战役前夕，彭总曾让我给东后发了电报，告诉他们:“送来干粮样子，磨成面放盐好。炒时要先洗一下，要大量前送。” 从n月下旬即二次战役发起前后，开始向前线大量供应炒面。由于需要量大，每人每月按定量的三分之一供应，即需1482万斤。东北地区即使尽最大努力也只能解决1000万斤，其余部分便只好由国内其他地区帮助解决。 为了满足前方这一紧急需要，东北和全国其他地区迅速掀起了一个男女老少齐动员、家家户户忙炒面的热潮。周恩来总理等中央领导人也在繁忙的工作中，抽出时间同北京市的干部和群众一起炒炒面。消息传到朝鲜前线，给广大指战员以极大的鼓舞。炒面伴随着战士们浴血奋战。战士们感激炒面解决了大困难，甚至喊出了“为炒面立功”的口号。 1月23日，在二次战役即将胜利之际，为了继续准备打第三次战役，彭总又让我代他起草了一份给中央军和东北军区的报告，报告中指出:“所有部队对于东北送来前方之炒面颇为感谢。请今后再送以黄豆、大米加盐制的炒面。” 但炒面这东西，长期做军队的主食是不行的。炒面的营养成分过于简单。缺乏多种维生素，长期食用会影响战士的体力和健康，影响战斗力。炒面含水分少，长期食用容易上“火”，许多战士得了口角炎。再者，长期吃炒面，肚胀。有的战士开玩笑讲:“把炒面挂在树上，飞机都不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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