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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学艺 鳌山，是豫南元宵节灯会的称谓，无数花灯立体摆放，星星点点错错落落，看去如山般壮观。正月十五晚村里十户九空，鳌山下张灯结彩人头攒动，烟花爆竹喧嚣齐鸣，欢腾场景拉开了春的序幕。 我从未思量过鳌山为哪个鳌字，初以为方言俚语。家乡好多言词历来被乡亲叫偏发音。世间总免不了巧合，打破砂锅“问”到底还确有鳌山，位于陕西省宝鸡市太白县。至于元宵灯会与这鳌山有没渊源，历来未曾听有谁提起。后查证相关资料，因鳌山形状似传说中巨鳌得之，故其名流传至今。 家乡的元宵灯会正月开始就筹备起来。村里好事儿男孩们初二会“打劫”新女婿，向他们收灯火钱，作为元宵活动置办经费。 “搜刮”新女婿的钱只是一少部分，但数额相较单个家户的肯定多。过初十村里会挨家挨户收份子钱，逢集赶会置办彩纸扎绳，购买烟花爆竹，安排灯油香火。待正月十四一切大功告成，鳌山附近墙上大红纸张贴公告，公布各项收支花销。 正月十三满大街就渲染起来。记忆里每年都由我大娘剪彩纸，村里只有她会。花花绿绿的彩纸在她布满老茧手里，变幻出造型各异、活灵活现的图案。随后把剪纸分别粘长绳子上。此时孩子们开始领任务，去大街边爬高上低，隔段距离扯上一条。穿行于五彩斑斓的剪纸下，元宵氛围陡然溢满心田。 萝卜灯你一定没见过，甚至都少有听说。白萝卜菜刀下“咔咔”切成拇指般长段，捏五分硬币在萝卜段中来回拧，三下五除二就旋出一个坑，萝卜段底不可戳透。用火柴棒裹一层薄棉花，插萝卜坑中间，注入食用油，油顺着棉花上浸，点火即为灯。萝卜灯只有元宵节才做。鳌山上会安置无数盏这样的灯，村里妇女自觉来帮忙，做着不同的工序，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给元宵节平添几许浓郁氛围。 萝卜灯各家各户也要单独做。不但元宵晚点燃放自家大门口两侧，还要到各自祖坟送灯。 男人们“呼呼啦啦”也没闲着，他们在街心手持高粱秆扎鳌山。两根秫秸秆倾斜叠加，按均等距离用绳子绑牢，依次推进，身后网状方框组合一片，顶端以山状造型收尾。街两边相对应栽两根高木桩，编织完工的高粱塔尖左右贴上彩纸，随后被众多大手小心竖起，横刀立马跃然大街，紧跟被麻绳在木桩上缠绕固定。底端高度不影响交通穿行。 所有网状中间会敷上泥巴，萝卜灯在泥巴上坐稳，待几十上百盏灯上架完毕，鳌山就如此这般诞生了。 正月十四晚点鳌山谓之试灯，小规模象征性放些鞭炮。意思是点点看看如何，存在问题及时纠正，确保元宵晚完美呈献。 十五白天元宵灯会序幕就拉开了。踩高跷划旱船的，敲锣打鼓扭秧歌的，骑驴看唱本抽大烟袋的。村子里瓦舍屋脊萦绕着声声锣鼓，回荡于初春的原野大地。 天擦黑，乡亲们在家放过鞭炮，吃过饺子。门口搁上两盏萝卜灯，陆续往鳌山处聚集。满鳌山萝卜灯被身手矫健的小伙子点亮，灯火排山倒海、波澜壮阔。鳌山下人头攒动，鞭炮烟火一片闪烁。孩子们手里挑着形状各异的灯笼，鳌山上的灯映着人们喜悦的脸。此刻，若一阵小风吹来，灯火似明似灭让你揪心不已。萝卜灯火柔性大，风对它束手无策。 鳌山灯会持续到午夜，十六晚外甥打灯笼——照旧，但比起十五气氛就相对弱了。若这三天晚上老天有雪下，老老少少都会兴奋不已，这景象俗称雪打灯。民间有“雪打灯，好年景”的传说，农耕社会没比五谷丰登更重要的事情了。 元宵节过完春节即宣告结束，人们生产生活回归正常运行轨道，鳌山就给春节画上圆满句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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