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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闻鸟鸣

 隔纱看晓雾 2022-02-14

清晨,猛然间,我听到了住室门前那棵翠柏上有小鸟啁啾。一声、两声、三声……声音越聚越多,唧唧啾啾,时而声噪耳鼓,时而音邈晴空。最后,我的耳畔乃至整个世界都是鸟的声音了。我的心震颤了,长期以来负重很累的情感顿然像夏日冰淇淋的汁液流过滚烫的心房。这声音是那样的熟悉,又是那样的遥远!我急忙步出门外,把目光溶入寥落的天空,只见几十上百只鸟影或在林间跳纵,或在空中翻飞……好一群灵性的生命!

于是,我的眼前出现了一棵很高很高的红杨树,它生长在老家门前那方清澈河塘的堤埂上。在我的记忆里,红杨树是鸟儿们的乐园。

春夏季节,红杨树枝繁叶茂,常常引来许许多多的鸟儿:黑白相间的大喜鹊,黑头灰翅膀的灰喜鹊,一身黑的小燕子,绿头的,长嘴的,短尾巴的……数不尽,说不完。它们嬉戏,追逐,啁啾鸣啭,自得其乐。勤快的鸟儿常常倒挂枝头找食儿,娴静的鸟儿最喜蹲在枝头,头埋在翅膀里养神,最调皮的要数小燕子,它们有事没事总喜在树丛中钻,在空场上飞,或高或低。一会儿飞进我家屋内,立在它们的巢沿边逗弄它们的儿女,慈祥地把一条条小虫儿放进儿女的嘴里;一会儿又成双成对斜掠门外,在绿柳丛中扇动它们轻盈的翅膀;还有鸟类的政论家布谷鸟常常栖身绿荫深里,极其认真,极其严肃地发几声“发——棵,发——棵”;人们既震慑于这种声音的感染力,又不知它来自何方。

到了秋冬间,红杨树叶落了,半空中光秃秃的枝桠间便捧出黑乎乎的一团。

祖母告诉我,那是喜鹊窝——喜鹊是最会做窝的,它做的窝又防风又防雨,比我们的房子还要安全。祖母还告诉我,八哥儿(也是一种鸟,后来知道就斑鸠)不会做窝,它长得黑,短短粗粗,头上还顶着一撮毛,很凶,每每要来抢喜鹊的窝。我听了后不由得对喜鹊很敬佩,对八哥儿很憎恶了。——不会做,自己去学,何必要抢人家的呢?我不希望它们之间打斗,那可真厉害,比我们小孩之间还来真格的。有一年冬季,八哥儿又来抢喜鹊的窝了,它们扭成一团,从空中打到地面,从地面打到空中,又从空中打到小河塘里……撕碎的羽毛到处飞扬。

啊,鸟鸣鸟影构成了我的童年。在鸟鸣声声中我听出了大自然的纯真,在鸟影翩翩里,我看到了人类生存的力量。于是我以更加清纯的眼波审视着世界,描绘着未来。春天的夜晚,小溪淙淙,蛙鸣十里,我和一群烂漫的少年三五成群,手拉手绕着塘中的月儿做游戏;炎炎夏日,绿树四合,我们中细心的孩子会惊喜于第一声清丽的蝉鸣;面对白云丽日,我们驰骋想象,会相约记下秋风中最后一声鸽哨……

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耳朵听不见了鸟鸣,我们的眼睛看不见了鸟影,虽然鸟鸣依旧,鸟影依旧。

春风夏日,我们要背诵老师布置的课文,还有定理,公式,更不用说要在草稿纸上进行那冗长的演算……

那年高考落榜,我把自己关在房里整整闷了三天,妈妈心疼,爸爸有点生气,说我没出息。好不容易有了一份工作,可那叫什么工作啊,在去工作单位报到的路上,我扒开了比我高出许多的茅草丛,晃悠悠登上了一艘小铁船,又走过一条漫长的土堤路,旁边依堤搭建的小茅棚爬满了旋将凋枯的南瓜藤……

生活中的无奈像身上的疥疮似的惹得人心神不宁。我渴望浪漫的爱情,可爱情总是像雾像雨又像风;我渴望甜美的生活,可是日子总是让我在妻子责备的目光中拖着慵懒的步子上街买油买盐,临了还叮咛一声:“别忘了,火柴!”

我想立下恒心,面壁十年,精通某一项学问,然而,每每夜静更深,世界寂寂,满脑子里只有我心中的安琪儿。


白天上班看到的是单调的墙壁,始终如一的同事的目光,听到的都是些不尽的关于麻将与女人的闲聊,顶多,听腻了这些之后,去打开收录机,听一曲《涛声依旧》,也许还会勾起你对往日的一丝柔情。

鸟儿们早已成了遥远的记忆。不是有位科学家撰文写到许多珍希的鸟儿已濒临绝迹么?我不知道这位科学家是在调查研究的基础上说这番话的,还是因为心境老化同平常人一般仅凭感觉作这一论断的。反正,人长大了,生活中很难听得到夜莺的歌唱了。

不过,我想,人类生生不息,自然生生不息,鸟儿是宇宙的精灵,是自然的天使,虽然生死更替,但每天总有鸟鸣,总有鸟影在向人们展示着世界的清纯与安宁。只是人生碌碌,很少有人一如童年潜身那份纯真美丽罢了。

今天,我又一次听到鸟鸣,又一次见到鸟影,这是值得庆幸的。

作者作者简介

吴章平,微信昵称岸芷汀兰,安徽省枞阳县人,中学高级教师。近年积极在网络媒体发表作品。中国梦文学网会员。有散文、诗歌、史论和影视剧评论散见报刊和微信平台。努力在平淡的生活中做个简单的人,有时想来点纯粹。

如风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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