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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这年春天雨又雪》节选之《风雪情人节》 作者：李晓东  二O二O年 情人节的雪好大好大。 空中飞行的武装直升机上机舱门一打开，上尉代连长赵齐圣和中尉排长吴艳就把戴着降落伞包和狙击步枪的东楠夹持到机舱门口，然后一脚踢下。 万里无垠的天空中，白雪飘舞，地上浸泡在雪水中，人和物显得分外渺小。 东楠携带武器随着刚打开的伞包飞速下落。 雪花飘飘，凉风嗖嗖。 东楠竟在空中车轮般飞速旋转。 飞速下降的降落伞绳随着东楠的旋转在扭曲。 高处不胜寒。 东楠无法多想，在空中双手抱膝，以期缓和旋转。 人存善愿，天必佑之。
慢慢地，飞速下降的东楠停止了旋转，伞包如同鲜花盛开般顺利打开。 东楠在飘雪的空中缓缓下降。 白雪飘飘中，东楠徐徐地降落在北京市区的一栋高楼顶上。 雪下个不停。 东楠在北京市区的那个高楼顶上收拾降落伞包，找到制高点，俯身卧倒，调试狙击步枪准备射击。 狙击步枪瞄准镜中，雪花飞舞的北京街头，宽宽的马路上，雪化成水晶盈透亮，三三两两的稀少行人和公共汽车溅起点点水花。 张果果穿着臃肿的防疫志愿者服装，戴口罩，很警觉地缓缓行走在北京的大街上。 东楠泪流满面，准备瞄准射击。 张果果戴着口罩，那充满青春活力的脸上的一双眼睛分外机警。 东楠泪流不止。 东楠想起了：老家农村家中那个 家具简陋古朴的房间内，高高粘贴着毛主席起历代党中央领导人的画像，他那三个高高低低15岁、10岁、4岁的弟弟们痛哭流涕地站在床前，听着他那44岁病入膏肓的父亲用尽最后一丝气力的最后叮嘱：“你大哥回来后……告诉他……爸不再反对他当兵了……你们以后谁当兵……爸都不拦了……爸爸太累了……拦不动了……”。 东楠想起了：老家农村村道，他穿着雪白的孝衣面无表情地抱着父亲的遗像，被人搀扶着行走在给父亲送葬的队伍前。 东楠想起了：瓢泼大雨中，部队国防光缆施工道上，他穿着O七式夏季迷彩服一身泥水正在聚精会神地铺排光缆线，28岁钢铁九连上尉连长欧阳谷大喊着：“小东——小心——！”一把推开他，自己却被一辆飞驰的大货车撞飞。 东楠想起了：部队大操场上， 连士官长、四级军士长——张果果很严厉地训练他们没戴衔的新兵队列：“手甩起来！……脚抬起来！……”。 东楠想起了：风雨夜中的训练场，他和战友们在狂风暴雨的泥水里抱着圆木很艰难地仰卧起坐，连士官长四级军士长张果果在雨水中大声呼喊：“只要练不死……就往死的练！”。 东楠想起了：训练场上，汗流浃背的自己冒着赤日炎炎，艰难地做腹部绕杠器械练习，连士官长四级军士长张果果对他热情鼓励：“小东……再做一个……好……好……”。 东楠想起了：也是一个雪天，五公里武装越野路上，全副武装越野奔袭的九连队伍中 ，身背多条枪支的连士官长四级军士长张果果鼓励气喘吁吁的他：“放稳脚步……调整呼吸……你行的……”。 东楠想起了：在下着大雪的夜晚，部队营区岗亭旁，查岗的连士官长四级军士长张果果塞给他一个鸡蛋：“热的。吃！”。 东楠想起了：在那漆黑的夜里，车辆障碍训练场中，熊熊大火拦住了前行的战车队伍。 战车内，他手把方向盘眼泪汪汪、犹豫不决。 连士官长四级军士长张果果掏出手枪，顶住东楠的脑袋，大声怒吼：“你想害死多少人？啊？！……我命令你……过！”。 东楠那时尽管一肚子委屈，还是眼含泪水下定决心、狠狠踩下油门驱车猛冲，顺利穿过熊熊燃烧的大火…… 二O二O年二月十四日情人节，下着雪化成水的北京大街上，穿防疫志愿者衣服的张果果正向东楠步步走来。 958合成旅作战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也出现了北京街头缓缓行走的张果果。 坐在里面的98集团军少将政委孙智慧和958合成旅大校女旅长在注视着事态的发展。 上尉代连长赵齐圣就着通讯终端，一个劲地问东楠：“东楠……东楠……收到请回答……你身高是多少？……穿多大衣服？……张果果身高多少？……穿多大衣服？……我们儿子是哪年哪月出生的？……这个……数据马上就要……不能搞错……” “我身高1米68，穿165/100号军服……张果果身高1米80，穿180/96号军服……”东楠就着数据终端，如实回答，“我听嫂子说过……你家儿子是2015年7月4日的生日……” “我儿子怎么会出生在那么不吉利的日子？……你说的是阳历还是阴历？……” “阳历7月4日……阴历5月19日……” “我儿子为什么不是……5月18号出生呢？……你有没有搞错？……那张果果他们家儿子什么时候出的生？……” 958旅指挥中心大屏幕上：大雪纷飞中，泪流满面的东楠艰难地回答：“老班长他家儿子是2013年…7月5号…农历5月28号……” 戴口罩的值班参谋敲打着键盘在电脑上做着记录。 98集团军少将政委孙智慧、958合成旅大校女旅长牛建军等人默不作声。 “年前中央军委十五部厅巡视干部钱光明少将给我们讲的那个'三教九流'是什么意思？”戴口罩的上尉代连长赵齐圣又不停地问东楠。 大屏幕上：北京街头的张果果一步步地接近接近。 “是讲……中国传统文化的来源……”北京的这个大楼顶上，东楠潜伏待命，在雪花飞扬中含泪回答，“……三教……是孔子的儒教……老子的道教……释迦牟尼南无啊弥陀佛的佛教……九流……是指儒家……释家……道家…兵家……法家……纵横家……墨家……医家……农家……九家门派的学说……” “这些学说都有什么好处呢？”数据终端中，上尉代连长赵齐圣不停地对东楠连连发问。 东楠也只能泪流满面，痛苦回答：“不学佛家做不乐……佛家立心……学佛不精易迷信……不学儒家做不久……儒家做人……学儒不精易迂腐…不学道家做不透……道讲处世……学道不精易消极……不学法家做不大……法讲领导……学法不精易残酷……不学兵家做不强……兵讲诡道……学兵不精易阴险……不学纵横做不快……纵横讲整合……纵横不精易欺诈……不学墨家做不安……墨讲博爱……学墨不精易泛爱……不学医家做不动……医讲健康……学医不精易贪多……不学农家做不爽……农讲四季……学农不精易自欺……” 在东楠的狙击步枪的瞄准镜里：张果果慢慢走来，摘下了脸上的口罩，露出了他冷峻的脸和机警的眼睛。 东楠眼含泪水，痛苦果断地扣动扳机。 一颗锐利坚硬的子弹飞出了枪膛。 大雪纷飞。 子弹冲前飞行，在飘着雪的空间穿行穿行…… 东楠的狙击步枪瞄准镜里：被子弹击中胸膛的张果果一脸怀疑和不甘。 “距离900米……”大雪纷飞中，东楠含泪痛苦报告，“击中目标……” 958合成旅作战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中弹后的张果果重重地倒在雪化成水的街面上，溅起一片水花。 一辆救护车飞驰到张果果倒地的地方。 从车上下来一些戴口罩、穿防护服的医护人员们，七手八脚地用担架把张果果抬上救护车，然后飞速坐车离去。 雪过天不晴，太阳惨淡无光挂在天上。 高楼顶上有积水。 “爸爸——连长——”上等兵东楠柱着狙击步枪，肝胆欲碎，大声哭嚎：“——老班长——啊……” 【作者简介】李晓东，男，汉族，陕西蒲城人，学过美术、摄影，热爱解放军生活，1992年开始进行文学创作，发表过小说、诗歌、评论若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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