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母亲”,我的手迟迟无法落笔,因为我知道,我的语言苍白无力,描写不出母亲的崇高伟岸。说起“母亲”,我的心久久无法平静,因为我知道,我的感情阅历肤浅,体悟不到母亲的博大精深。我的母亲和普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吃苦耐劳、勤俭持家、孝敬老人、疼爱儿女、辛勤工作、尽职尽责。今天,我想慢慢走进母亲的心里,写写我乐观而又刚强、平凡而又伟大、普通而又尊贵的母亲。  母亲一生争胜好强,是典型的“完美主义者”。做任何事情都力求十全十美,每一顿饭菜她都要做得色香味齐全,每一次饮食她都要营养搭配均衡,每一件衣服的钮扣她都要缝得结实美观,每一床被褥她都要絮得松软暖和,每一个身边的老人她都要照顾得尽善尽美,每一个姊妹她都要关心得入微入心,每一个儿孙她都要教育得中规中矩。不论是物资贫乏的六十年代,还是国富民强的二十世纪,母亲都特别重视过春节。她说“一年之计在于春,过好春节,就能过好来年每一天。”我们小的时候最盼过年,大年初一早晨,家里窗明几净,焕然一新。炕上是新围墙、新床单、新枕巾、新被面;我们姊妹几个穿的是新棉衣、新外套、新鞋袜、新内衣;桌上摆着是煎炸蒸烤的各类食品和糖果瓜子;锅里煮的是元宝似的肉馅饺子;屋外的晾衣绳上挂满了我们换洗的衣服。我们开心欢笑,香甜地吃喝,孰不知,母亲为此付出了多少辛劳:为缝新衣她点灯苦熬了多少个夜晚;为挣工分她双手打磨出多少血泡和老茧;她洗衣的湿手不知被冰冷的铁丝和门把手粘住过多少回。我知道,为了家庭、为了儿女,再苦再累,母亲都能默默坚忍、苦苦硬撑。母亲铁打的脊梁从不会因困难而弯曲,钢铸的意志从不会向命运屈服。 我的记忆中,许多人叫母亲“大姐”。一声“大姐”一份责任,一声“大姐”一份尊重。出生在巴盟,只上了两年小学的母亲,为了减轻家庭的负担,为了照顾年幼的妹妹和生病的弟弟,含泪辍学回家。种地推磨、打柴割草、洗衣做饭、养猪喂鸡、带小妹、哄小弟。十岁的母亲,已是我姥爷姥姥的得力助手,已是家里举足轻重的一员“干将”。1982年,远嫁额旗的母亲突然得到姥爷病故的噩耗,母亲一路奔波一路哭泣,日夜兼程赶回千里之外的家乡。看到搭在院里的灵棚,母亲扑倒在姥爷的灵柩上放声痛哭,几度昏厥。等办完了姥爷的丧事,悲痛至极的母亲清醒地看到娘家的现状,深知自己今后的责任和义务。当时,我的两个姨姨还未成家,两个舅舅还未成人,姥姥因悲伤过度也生病在床。面对家庭的变故,母亲毅然用她瘦弱的双肩顽强地扛起生活的重担,用她单薄的双臂给她的弟妹以深情地抚慰。之后的十年间,母亲先后把她的小妹小弟接到额旗供养上学,逐个培养成人,这无疑给生活拮据的父母增添了无形的压力和沉重的负担。为此母亲艰辛劳作、忍辱负重、省吃俭用,但母亲无怨无悔,只因她是他们的大姐。多少年来,姨姨们的上学、工作、出嫁,舅舅们的读书、就业、成家,母亲是件件操心、事事操办。带着“爸爸”的严厉、 “妈妈”的慈爱,既像宽厚“大哥”,更是温和的大姐。为了弟弟妹妹的成长,母亲不知流过多少泪、吃过多少苦,增了几多皱纹、添了几多白发,可母亲心甘情愿。这个“大姐”当之无愧、问心无憾。 1968年,父母结婚安家在额旗苏社向阳队。队里,住户不多,知青不少。知青们来自全国各地,小小年纪、离家在外、举目无亲、无依无靠。心底善良的母亲,虽只比这些知青大几岁,却时时关心他们、处处照顾他们。生活中,教知青们生火做饭、缝衣缀扣,和他们一起谈心聊天,为他们排忧解难;劳动时,教知青们辨识各种农作物,使用各种农具,和他们一起种瓜割麦、套车拉粪、犁地锄草。知青们都亲切地称母亲“大姐”,母亲更是把他们视为亲弟妹。知青妹妹生病了,“大姐”给端水送药;知青弟弟被褥脏了,“大姐”给拆洗缝补;有人吵架生气,“大姐”劝说和解;有人过生日,“大姐”做长寿面;八月十五,“大姐”烙的月饼,会香喷喷地送到每个知青的手里;大年初一,“大姐”包的饺子,会热腾腾地端到知青的饭桌上。“大姐”的心时时想着她的知青弟妹们,知青们的心也常常惦着他们的“大姐”。 十年后,知青们开始陆续返城回家。临走时,不管我家住在哪里,他们都要专门来和他们的“大姐”,道一声“珍重”、说一声“再见”。二十年后,进城的知青难忘乡亲,不远千里回到额旗。不管行程安排多紧,他们都要亲自来看望他们的“大姐”,送一份礼物、尽一份爱意。三十年后,已年过半百的天津知青,特邀他们的“大姐”参加他们在家乡的聚会。不管行动有多么不便,他们都要特意前来会会他们的“大姐”,敬一杯美酒,留一张合影。“心地无私天地宽”,母亲的心像大地一样无私、母亲的心像海洋一样宽阔、母亲的心像天空一样博大。我们小时候,细心的母亲能及时发现她的四个儿女的身体状况。谁的指甲长了,谁的头发脏了;谁的眼睛发炎,谁的消化不良:她对我们的冷热苦痛了然在目。我们头疼脑热,母亲最先感知;我们划破手指,母亲抢先包扎;我们生病住院,母亲日夜守护。我们身体上任何部位的细微变化,都让母亲牵肠挂心。我们上学时,细心的母亲能随时了解她的四个儿女学习情况。谁有进步,谁爱读书;谁最刻苦,谁最认真:她对我们的学习情况了如指掌。我们在知识上点滴的收获,凝结着母亲默默的奉献。我们在学业上不断的进步,源自于母亲时时的鼓励。我们成人了,细心的母亲能时刻体察她的四个儿女情感变化。谁心情舒畅,谁郁郁寡欢;谁顺利顺心,谁伤心伤感:她对我们的喜怒哀乐的了然于心。工作事业,我们和母亲说说。终身大事,我们和母亲谈谈。母亲是我们贴心的顾问,母亲是我们知心的参谋。 父母相依相伴已走过半个世纪,相濡以沫曾共度艰苦岁月,相敬如宾正共享甜美人生。父母可谓是“千里姻缘一线牵”。父亲在朋友的介绍下,认识了远隔千里的母亲,两人终成眷属。携手长相守,患难见真情。锯木时,父亲在一边拉锯,母亲在另一边扯锯,母亲是父亲得力的助手。拉柴时,父亲备马套车,母亲整装随行,母亲是父亲永远的帮手。父亲喜欢音乐,爱好唱歌。省吃俭用的母亲,总会大力赞助父亲购买当时的奢侈品录音机和电视机。母亲是父亲真正的知音。父亲喜爱交友,热情好客。待人真诚的母亲,总会及时做出几样可口小菜让父亲与朋友开怀畅饮。母亲是父亲默默的支持者。妙语连珠的母亲会让心情烦闷的父亲笑声朗朗;善解人意的母亲会为工作不顺心的父亲排忧解难;通情达理的母亲会使“胡搅蛮缠”的父亲心平气和。 母亲曾参加过乡间劳动,和农民一起开荒犁地、施肥播种、锄草浇水、割麦打场……无论什么农具,母亲都要件件使用得熟练自如;无论何种农活,母亲都要样样做到得心应手;无论与谁合作,母亲都要配合得默契舒心:精干的母亲总要求自己做得最出色。母亲曾是学校的炊事员,为学生准备午饭和晚餐。她要把馒头揉得滚圆、蒸得松软,绝不做简单易行的“刀把儿”;她要把米煮到火候、蒸到熟透,绝不做无法消化的“夹生饭”;她要把菜切得细致、炒得喷香,绝不做难以下咽的“水煮菜”:善良的母亲总要求自己为学生做得饭菜最可口。母亲曾是幼儿园的保育员,管理孩子们的饮食和午休。吃饭时,她跑前跑后,摆碗放筷,添菜盛饭,要让孩子们吃得香甜;午休时,她静静守候,夏天通风,冬天保温,要让孩子们睡得舒服;活动时,她细心陪护,扶上滑梯,轻荡秋千,要让孩子们玩得安全:细心得母亲总要求自己为孩子提供的服务最优质。母亲对待自己所从事的工作,永远是尽职尽责、尽善尽美、尽心尽力的。 “佛心向善,普救大众。”有着菩萨心肠的母亲常常救治着身边的每一个人。只在学校上了两年学的母亲,跟着自己的“教书先生”,识字念书、读书看报。不仅知道了许多国内外大事,还获得了丰富的医学常识和保健知识,并用她获得的知识保养自己、关爱家人。通过祖辈的言传身教,母亲掌握了许多民间秘方。如:用红糖烧酒调治肠胃不适,用葱白姜汤医治伤风感冒;点火拔罐去除咳嗽哮喘,点穴按摩理疗腰酸背痛。通过自己的学习积累,母亲拥有了许多日常保健知识。看了中里巴人老师的书,她明白“求人不如求己”;看了洪昭光教授的光碟,她懂得“药补不如食补”;听了曲黎明教授的讲座,她深知“健康长寿靠自己”。掌握了理论知识的母亲,常把这些知识用于日常生活、用于饮食起居、用于养生保健。 记得小弟五岁时,把一个圆形垫片含在嘴里,说话时,突然卡在嗓子眼。小弟急了,两手在空中乱抓,两眼发直发白。母亲见状,冲到小弟身边,忙问原因。小弟已说不出话,只是用手指着嗓子。母亲当机立断,一把搂过小弟,把手指伸进他嘴里,正好勾住垫片中间的小孔。正当母亲往出拉垫片时,小弟疼了,紧紧咬住母亲的手指。母亲无法,只好劝导小弟,告诉他,若不把垫片取出,会有生命危险。小弟害怕了,“哇”的一声大哭。就在小弟张嘴的刹那间,母亲抽出了手指,带出了垫片,挽救了小弟。再看母亲,全身瘫软,坐在地上,脸色苍白,汗水顺着头发往下滴落,有着深深的血牙印的手指上还套着那个带血丝的垫片。每当想起这惊心动魄的一幕,我都万分佩服母亲的遇事镇定、沉着冷静,由衷地感激善良的母亲给了小弟第二次生命。如今,四十多岁的兄弟是河北燕达医院的一名骨外科大夫,二十多年来,兄弟救治了成千上万的病人和患者:这是母亲的功劳,是母亲的善举。 2005年,六十岁的父亲突然中风,说不出话,半边身子已无法动弹。母亲本想拔打120抢救,既怕耽误时间,又怕惊吓了儿女。因此,遇事沉稳的母亲独自一人对危在旦夕的父亲实施救治,帮父亲度过了一劫、闯过了一关。事后,母亲告诉我们,她那天使出了自己苦心“修炼”的“十八般武艺”:搓臂、揉腿、按头、点穴、捏指、压胸、扎针、放血……一遍遍、一次次,循环往复、毫不停歇,直到父亲转危为安,她才放下一颗心、长出一口气。等父亲脸色正常,四肢灵活,能说出话时,母亲的血压升高了,心跳加速了,说话缓慢了。那是母亲因为过度紧张,过于劳累。 我常想:如果那天母亲不在父亲的身边,会怎样;如果母亲不懂中医疗法,将如何;如果……一切无法回想。如今,七十多岁的父亲身体健康、精神焕发。参加大合唱,跳集体舞,打太极拳,骑车,登山,爱好多多,活动频频:这是母亲的功劳,是母亲的善心。说起我可敬的母亲,纵有千言万语,只凝成一句“我爱您”!
马玉荣,我喜欢在文字间驻足停留。当那一个个文字在我的指尖流动出一首歌、一幅画或一首诗的时候,我的眼睛也随着那扇敞开的窗亮了,更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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