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心飞扬”的豪放浪漫的河伯 钱玉趾 南 鸿 《楚辞集注》是南宋儒学大师朱熹的名著。1972年9月27日晚，毛泽东主席将一部《楚辞集注》赠送给来华访问的日本内阁总理大臣田中角荣。 楚辞里有屈原的《九歌》，《九歌》里有一篇《河伯》。《河伯》境界高远，刚健清新，情调愉快，诗味浓郁，意蕴深邃，可称是一首旷世佳作。《河伯》共有18句113字。朱熹《楚辞集注》说：“河伯旧说以为冯夷，其言荒诞，不可稽考。⑴”朱熹之说，应属可取。 《河伯》开头是：“与女游分九河，冲风起分横波。乘水车分荷盖，驾两龙分骖螭。”其中，“九河”是指黄河下游的九条支流，河伯应该是九河的河神。他“登昆仑兮四望，心飞扬兮浩荡”，与那个被后羿射瞎了眼睛的倒霉的黄河之神应该没有任何关系。射瞎眼睛是不可能再“登昆仑兮四望”了。朱熹还说，“与女游兮九河”中的“女，读作汝”，这是“女巫之词”。这里的意思非常清楚，是说《河伯》的叙述人（歌唱者）是女巫，被叙述人称为“汝”的是河伯。 《史记·屈原列传》说：在楚怀王执政前期，屈原“为楚怀王左徒……入则与王图议国事，以出号令；出则接遇宾客，应对诸侯。”后来被人谗谄，屈原离任出使齐国，两年后返回；不久，又被“放流”汉北9年。因秦国与齐、韩、魏共攻楚国北部，屈原于怀王二十九年逃难回到国都（郢都）。怀王三十年，秦国骗邀怀王到武关结盟，拘囚了怀王（三年后死于秦）。怀王囚秦后，屈原被郑袖、子兰放流于汉北，三年后在怀王归葬时返回。 屈原在怀王执政后期任三闾大夫，主要职责是管理王族三姓（昭、屈、景）谱属，管理教育王族子弟，教育培养过太子（横）。怀王在武关被秦国拘囚，怀王的宠姬郑袖要立自己的儿子为楚王。屈原认为应让太子（横）继位。现在太子要回楚国继位，屈原写《河伯》回忆当年送行情景，那情调是何等欢畅！《河伯》的 “九河”是黄河下游的九个支流，在兖州界。古代的兖州在今山东西南部、河南东部，齐国的部分疆土应在兖州九河流域。河伯情人与河伯同游九河是“冲风起兮横波。乘水车兮荷盖，驾两龙兮骖螭。登昆仑兮四望，心飞扬兮浩荡。日将暮兮怅忘归，惟极浦兮寤怀。”这是多么豪放，多么浪漫，“日将暮”仍然兴高采烈，乐而忘返。《河伯》表层写的是热烈的人神相恋，深层写的是密切的君臣关系（储君与臣的关系）。 《河伯》写到“鱼鳞屋兮朱宫。灵何为兮水中，乘白鼋兮逐文鱼。”“阙”是古代王宫前的建筑物。太子横是储君，即将成为国君，他有资格进入这样的豪华建筑。《河伯》末6句是：“与女（汝）游兮河之渚，流澌纷兮将来下。与子交手兮东行，送美人兮南浦。波滔滔兮来迎，鱼鳞鳞兮媵予。”王逸《楚辞章句》说：“子，谓河伯也。”洪兴祖《楚辞补注》说：“河伯顺流而东行。”朱熹《楚辞集注》说：“子，谓河伯；交手者，古人将别，则相执手，以见不忍相远之意。” 朱熹说《九章·思美人》中，“美人……寄意于君（国君）也。”这个“美人”是男性。《河伯》中“送美人”的“美人”也应是男性，他应是储君，即将成为国君的太子横。这里的“媵”，原指诸侯女儿出嫁时随嫁的人。“媵予”的“媵”是随嫁的意思。“鱼鳞鳞兮媵予”是说鱼儿成群结队为我随嫁。诗写到这里，应该非常清楚了，《河伯》有两个人物，一是河神河伯；一是河的情人（或有女巫身份），是叙述人，也是屈原的化身，是屈原用河伯情人的口吻抒发自己的心怀。 《河伯》写女巫与河伯的亲密关系及惜别情态，深层暗喻屈原与太子横的密切关系，并希望在太子即位为楚王后保持亲密关系，共同为楚国的富强效力。“河伯”的“伯”，是指兄弟中排行第一的兄长；也指古代五等爵位（公、侯、伯、子、男）中第三爵位。楚国的太子横是长子，即位之前是臣而非君，因此，称“伯”符合太子的身份。太子横即位当了顷襄王，屈原对他寄予无限美好的希望。可是，年轻的顷襄王昏庸淫逸，重用谗臣、奸臣，排斥贤臣、能人，最后竟地把屈原放逐了。屈原为美政的理想彻底破灭，于是投汨罗江自尽。屈原在《河伯》中赞颂的人物，讴歌的豪放，浪漫的情调，也走向了反面，以至于给后人正确解读《河伯》造成了极大的困难。
钱玉趾，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屈原学会会员、中国诗经学会会员。 南 鸿，四川省散文学会会员。 注释： （1）[宋]朱熹：《楚辞集注》，中国人事出版社，1996年版。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