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道日下 昔蒼皇觀日月星雲之勢、龜文鳥獸之跡,形有大小長短正斜,一任自然之易,以甲骨文、散氏盤等大篆金文為代表。至石鼓文後,日以勻齊為美,狀如算子,自寡其味,奈何!後漢末魏晉尚易悟玄,又道返自然,張伯英、王右軍、王大令三聖並起,出草體,又入巔峰。至以明清館閣體應試文出,則每況愈下,吾道衰矣。 李紳、杜甫、白居易、魯迅等不見後,如《憫農》《三吏三別》《賣炭翁》等作日已寡,其實底層更須尊嚴的活著。歷代只有悲天憫人之作,才是千古文章,粉飾之文俱大江東去矣。 以筋骨為上 書有筋、骨、氣、血、肉、力之說,筋運腕方遒,骨以指乃雄,筋不遒,骨不雄,氣自不通,安有力,血肉焉附?故書不通篆終不古也。更有“屋漏痕”“壁坼縫”“錐劃沙”“折釵股”“綿裏藏針”“如印印泥”俱通其理也。若未悟其理,終身如夢寐,門外徘徊耳。 朱穎人先生畫 畫道難,花鳥更難,寥寥幾筆,須出其神采,尤其梅蘭竹菊石。朱穎人先生云:“作畫如作詩,有情深意遠,令人測之無端、玩之無盡者,當謂善詩、善畫者也。”又云:“為畫之難,難得在新意於法度之內,更難在收奇趣於意象之外。”先生識高,並重學養題䟦、書道,融南宗之暢神、北派之奇趣、徐熙之野逸,蔚然深秀,一大家也!若非穎而悟者,未可至也。 (啟功先生)元白公雖形未脫古賢藩籬,然以書入畫,筆筆精到,一生守道者也。 論草書三則 草貴貫氣,行雲流水,脈連勢轉,自幻易不盡也。 橫不可長,直(蓋僵硬也)不宜多。 草宜熟觀,自了于胸,辨古今之所長,熟古今之體勢,悟筋骨、方圓、輕重、疏密、大小、蒼潤、正奇、顧盼、映帶之兼具,而一肇于自然。 酒後觀悟齋先生書 悟齋先生(王冬齡教授)日無意于佳,惟抒其性,不拘其形,惟暢其神,不知書為我,我為書,如莊周之夢為蝶,蝶為夢,是也!非也!俱我一瞬之恆,天地人豈非一瞬之總也?瞬即恒,恒亦瞬,曷有別乎?天人本一,一本道也。 吾與書 大愚(浙) 吾幼不敏而頑,於是父威逼習武學書,以牧牛鞭、雞毛撣、算盤窮追邏打作規。後書道日得其趣,固未棄,師勵之功耳。 漸長,如董遇六餘為銘,是以好讀。零錢多購書,於校常啃菜干、鹹菜,偶捕蛇魚為佐。故尤惜書,雜書亦無所不讀,讀必動筆。而性懶散,惟以撰詩文詞聯賦自娛,不求以書聞達,獨慕古賢散懷載道也。 首摹歐柳,繼臨右軍,俱得之空泛。後遇梅慶先生指導,宗《孫過庭書譜》,再宗《張旭四書帖》《懷素自敘帖》,常日揮灑斤半之墨。覺紙之貴,乃買如山之廢報,數十載如一日,是以多帖背誦如流,然惟稍進。復縱遊天下,遍訪碑林。並悟北溟舞劍,近觀行云之嘉水;南海劃沙,親體震澤之撥槳。聽啃葉之聲,看印泥之跡。且案頭床前常設多帖,久摩諸書,尤好伯英、子敬龍蟠鳳舞之蕭逸,縱心摹手追,愧未得驪珠。 感于蒼皇創字之智與知非公訓勵,亦好集殷契、甘桑字,以金石之味作。而金文吾最好《散氏盤》,漢碑最好《石門頌》,欲以其蒼古遒厚雄融吾狂草與畫,更不得。後讀《張顛筆法記》《散耳公論書詩》,並得悟齋先生授散耳公之論,迺悟雨牆月壁、虛實、陰陽、疏密、流變之道,而胸再無滯,心手兩忘。 或與客友煮酒,縱論古今之餘,興以書,時見淋漓酣暢之致,庶幾能放吾懷于書矣。 註釋: 張旭觀公孫大娘舞劍、懷素觀嘉陵江之水、夏雲之幻俱悟。錐劃沙、撥槳、印印泥、啃桑叶,書道借之以. 悟耳。 梅慶先生,王右軍四十九代,擅草書,曾應日本京都美術館之邀去展覽。 震澤:太湖,草聖張顛書為大唐三絕之一,時稱張旭太湖精也。 知非公,西泠印社執行社長劉江先生。 悟齋先生,中國美院博導王冬齡,當代草聖林散之公入室弟子。 趙之謙與石門頌 漢碑中吾最好《石門頌》,好其古拙勁遒。緣日觀其古拓本,于縫中見趙之謙數印。此當為趙公曾藏,並由寶之,珍之,蓋之,而日日悟其道。 趙之謙祖籍于剡,為清代漢碑重鎮,書遒雄而古,或緣起于斯,綫得其意。 一卷一酒,聊以遣夜。 讀後興記: 道非道,書非書。蕭逸空靈,若幽澗之蘭;厚遒蒼古,如岱宗之柏。 論相 大愚(浙) 散耳公讀博, 所論劉鄧之相,于我心有戚戚焉。吾亦稍涉獵《易》《論衡》骨相、曾太傅《冰鑑》《相學》等。 道分陰陽,人由天授,當知風水、陰陽、相學多先智高哲之所積,大數據也。然传尧眉八采,禹耳三漏,汤臂再肘,文王四乳,敬之而神化,近乎玄虛。或妖化妲己為“九尾狐”,俱民心所向耳。或榮或陋,為上者豈可不慎之又慎焉。 註:“散耳”兩字俱見于漢張伯英《冠軍帖》,亦吾之所好。吾號“大愚”則出之于懷素《自敘帖》。 讀《全唐文》顏魯公撰《懷素上人草書歌序》 大愚(浙) 草自漢杜度、子玉、伯英,至晉二王大小聖傳謝靈運,王門傳七世至隋智永,智永傳筆法于唐虞永興,虞傳陸柬之,陸傳張顛,顛傳魯公,公傳懷素,俱深悟得道者。公興為懷素撰序,醉素乃名聞天下。千載一瞬,而今公所見之素書與公所撰之書俱已湮滅,良可惜也。幸文猶存,讀之慨久。文章千古事,豈可忽哉!文自遠在書之上,非文何以不斷揚素之名也。 易與書 大愚(浙) 天地人時有四易,吾觀散耳公、悟齋先生之佳作亦有四重境界,即四易: 一、綫之易; 二、墨之易; 三、留白之易; 四、情性之易。 如有此四易,則如子長太白之言、子山東坡之賦,味之不盡矣。俗者之書,觀其一綫,便索然無味,了無餘蘊,避之猶不及。右軍悟鵝、張顛悟公孫劍舞、懷素觀夏雲聽嘉水,俱悟得綫不斷之易耳,所謂悟天地人之易者也,是以可翻海絞藤,龍蟠昆崗,鳳舞丹穴。如散耳公語:差之綫,俗不可耐,易壞眼,每觀之即逃。是也,故公惟欲與古賢齊。又云:讀破萬卷,可醫一俗。 唐詩僧皎然忘年交茶聖陸鴻漸 大愚(浙) 詩僧出于名門,為謝靈運十世孫。茶聖小詩僧十三歲,緣同好詩、茗,為忘年之交,故常會于剡、苕之溪。聖少孤苦,寄于寺,飽歷滄桑。欲讀儒,而迫于諸多賤務,牧牛一百二十蹄。以竹為筆,牛背為紙,私習書識字。後遇貴人李尹、鄒夫子,始為士人。好司馬、楊子、張平子、仲宣之賦,善詩賦文,撰有《天之未明賦》《湖州刾史記》《四悲詩》《源解》三十卷、《南北人物志》十卷、《茶經》《吳興歷官記》《占夢》《君臣契》各三卷。惜惟剩《茶經》矣。 處一溪若一井,而忘江河湖海,吾惟可悲。 對雲頂閣主云 王鐸:書不通篆,終不古也。又云:練拳不練功,到老一場空。 答書友 建議兄不要輕評,全面看其著作與大量真跡,再評為宜。不然一葉障目,而不見泰山,徒留蚍蜉撼大樹之笑柄。 答書友 悟齋先生為當代草聖林散之最得意弟子,一輩子深研古今之書,尤以草為重,已著幾十本書,余惟讀一冊半,已覺先生學養浩瀚,深遵陸維釗、沙孟海以學養書者也,非如吾輩為書而書耳。 見綫條流動奔騰而不睹,惟勞抓其形,形本為末,況形本無誤,張顛狂素轉代折在先,是見秋毫而不見泰山也。況公如大樹,吾輩惟蚍蜉,撼之何益,惟逞口舌之快耳。 答不識草書者 不書草者不識,善書者自識,況書惟散懷,草迺最散情性者。 題散耳公論書詩第二十首後 賓老崇自然之道,知白以守黑,由繁而悟簡。散耳公悟之,縱橫舒捲自如,悟齋先生更放而知行合一,此不可與俗者道也。所謂一脈相承云云。 林散之、啟功公俱最有真功夫者,兩公不欲與世俗者爭,也不欲浪費寸隂,只想與歷代峰林古賢比,或自己成一座峰,增峰林之高闊,至少散耳公已至,不愧一代草聖也。 启功先生常告诫学生:“字写好,是读书人本分。” 與散耳先生言:“只與古賢比。”異曲同工。[呲牙] 薺菜年糕兩風味 石門用瓊津泉、柴灶大鐵鍋、野山茶油、高山薺菜、醬土豬肉、高山土雞蛋燒主得其香,湖上以老鵝陳湯、春筍煮得其鮮。 若有所悟 無法之法即吾法,但寄吾興。古賢應解吾狂耳,此幾卷惟求無一死筆,大道貴簡,更貴易,易則不斷之變也,所謂上善若水,道返自然,縱使吾再書,不復似矣。 酒後興錄辛稼軒詞三首,稼軒氣吞山河,百萬軍中活捉叛將如探囊取物,詞亦如此,惜當局未盡其才也。嗟乎!古來才人多如此,可悲可歎。 大令學放 梁任公言:“大令學右軍而加放。”大令後實宗漢伯英之放也。草貴放,始可心手不滯,行雲流水,揮灑自如矣。 絹帛紙與帖學、大寫意畫 自絹帛紙日益精細,更聞側理、蜜香、魚卵、蠶繭、剡藤諸籤紙問世,取代甲骨金石竹自必然,魏晉更悟易通玄,多飄逸出塵,揮灑自如,諸多法帖匯成帖學大觀,生宣則開創大寫意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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