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许振东 ‖ 明代固安杨驸马轶事及其家族探秘①

经过一路的颠簸与泥泞，来到固安西南离村子很远的一片枣林。在杂草与老树的掩映中，横卧着几块残碑，这就是当地人所说的杨驸马坟了。

民国三十一年（1942）刊《固安县志·塚墓》记当时的状况说：“敕建驸马都尉封翁杨继墓，在孝感村（今大辛庄）东半里许。驸马都尉杨春元墓，在城西大辛庄。按：以上两墓在城西大辛庄村东南半里许，俗称杨驸马坟，石香案及石人、石马、石猴、石羊、石表等俱存。谕祭南城兵马司副指挥杨继碑一、诰诫驸马都尉和荣昌公主碑二、其余各碑或仅载世系，或只书生卒年月，重修先茔碑记在墓门内右侧，字多磨灭，无从著录。”廊坊市文物管理处2014年出版的《廊坊市文物保护单位名录》又记：“钦赐驸马都尉杨公先茔位于固安县东湾乡大东辛庄村东南。基地东西30米，南北100米，为明代万历时期驸马都尉杨春元为其父母而建，墓呈品字形。现地表已无封土。地面建筑有石牌坊、石人、石马、石像、赑屃座石碑等。”

此两则材料说明，驸马杨春元和其父杨继的坟都在这里。时隔虽仅六十余年，两则材料所记已大不相同。今天，再来到这里，所谓的石牌坊、石人、石马等已根本看不到，昔日高大的碑体依然倒地断裂，仅能依稀看到上面斑驳的字迹。正是在这片土地上，有谁知曾湮没着多少才士与俊秀，遮盖着多少逸事和佳话。

说起明代的历史名人，京南古县固安老百姓最引以自豪的就是杨状元和杨驸马。整个明代近三百年，河北仅有两名状元，固安即有其一。此人名杨维聪(1490～1550)，字达甫，号方城，固安县城内人。其父杨和为成化丙午科举人，曾任国子监学正，平生不务积蓄，惟严于教子。维聪自幼入塾读书，学习刻苦，在正德十六年(1521年)考中状元，先授翰林院修撰、右春坊右中，后任任河南学正、山西布政右使、山东布政左使、南京光禄寺卿、太仆寺卿等官。维聪弟兄三人，其兄维杰为嘉靖丙戌科一甲第二名(榜眼)，官至左春坊左庶子兼翰林院侍读，其弟维诚为举人。此类家庭在北方读书人中甚少，直至今日杨状元的后裔还保存着“状元及第”的大字匾额。明朝著名文人沈德符所撰《万历野获编》，主要记明朝的典章制度和典故遗闻，是研究有明一代历史的重要资料。在此书的《补遗》卷一“公主下嫁贵族”条，明确记载“今上长女荣昌公主选尚驸马都督杨春元，为故太仆卿维聪孙，正德辛巳状元也”。说驸马杨春元是状元杨维聪之孙，看似自然地将历史上的两个显赫人物连在一起，实际上是一个大的疏误。

皇帝的女儿下嫁给普通百姓家的男子，在古代的宗法社会是非常不可能的事。在那个时代，婚姻是扩大家族势力，维持家族地位的重要手段，非常讲究门当户对。作为皇帝家的金枝玉叶，更是老死也不愁嫁。在众多的历史王朝，皇帝家的女儿多嫁给开国功臣，或当朝的名公巨卿，很少会嫁给普通人家的天下才士。这样的婚姻是荣耀、是恩赐，也是笼络臣下为之服务的诱饵与枷锁。也有的皇帝，为了巩固自己的天下，丝毫不考虑亲人的幸福和情感，不惜把自己或其他皇族人家的女儿嫁到遥远的异族外邦，这就是所谓的“和亲”，如唐太宗嫁文成公主入藏、清代康熙皇帝嫁荣宪公主给蒙古王子等。

将杨驸马与杨状元相连，也正是出于这样的社会心理。皇帝的女儿嫁状元的孙子，这在那时好理解，好接受；而嫁个普通人家的男子，那怎么可能？但事实确实是这样，杨驸马与杨状元虽然同居固安，而且同样姓杨，但他们却出自不同的两支。杨状元是杨和之子，世居固安城内或更东的西湖里，家族之茔在县城东的孙郭村；杨驸马是杨继之子，其家与家族之茔均在县城西南，两地相隔约有三十多里。杨驸马家族之茔至一九六六年才遭破坏，当时尚有碑铭七十座，还挖出两具没有腐烂的尸体。（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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