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接上回， 继续做梦。 我问：“那刘歆是怎么登上历史舞台的？” 张良说：“朝里有人好做官，他能走上历史舞台，当然与他爹脱不了关系。不过他爹刘向还是比较纯粹的，当时国家想搞个图书馆，历朝历代攒下了那么多书，有精华，也有糟粕，有积极的，有消极的，不可能直接汇总一下就收藏到图书馆，皇帝就想组织人把古代书籍重新整理一下，这个重新整理是筛选剔除+修改模式。前几天我跟你讲过，百家争鸣对应的是百个国家，一个国家只能有一个核心价值观，皇帝提出了核心价值观，刘向等人要寻找素材佐证以及固化，还要对历史文献进行优化，适合的就留下，不合适的要么修改，要么删除，刘向就是干了一辈子这个活，《战国策》就是出自他之手。刘歆呢？基本子承父业，继续干这份工作，最为普通老百姓熟悉的就是在父亲整理的素材之上完成了《山海经》，不过，他真正登上历史舞台，还是因为他跟王莽是老铁，王莽越高，他的重要性随之水涨船高。” 我问：“那我中学学过的《山海经》系列故事，是不是在秦末汉初就有了？” 张良说：“要说《山海经》出现的具体时间，这个我还真摸不清，不过它出现的时间还要更早，我小时候就听过这些故事。《山海经》说来实际上就是民间传说再汇总，包括你们今天说的四大名著，其中《西游记》《三国演义》《水浒传》都是类似的创作手法，就是把民间传说汇总再创作。” 我问：“说到四大名著，张良先生你比较欣赏哪部？” 张良说：“话说《金瓶梅》属于纯小说，真正的有创作性的文学作品，应该是写市井生活的，你要知道，在古代，普通人是没有资格被写进书里的，至于后来的《红楼梦》，那都是向《金瓶梅》学来的写作手法。” 我问：“那古代的贵族们，是不是床笫之欢花样也很多？” 张良说：“现在谈这个话题有些轻浮。就拿现在的王思聪相比古代贵族公子哥而言，这方面也是业余级的，因为现在女色资源不像古代那么集中、垄断，那时又没有手机，也没电，就这么点娱乐，还有就是没有这么多道德绑架，你娶一个与娶十个，都没人说什么，能者多劳，你能养得起就好。” 我说：“所以张良先生你如何评价《金瓶梅》的西门庆呢？” 张良说：“西门庆也不过是个当时的小土豪而已，算不上顶级玩家，古代真正顶级玩家都是与普通老百姓绝对物理绝缘的。” 我问：“那当时王莽篡位，作为老铁的刘歆是什么态度啊？” 张良说：“刘歆当时内心从骨子里是不认可王莽篡权的行为，他觉得主持朝政是可以的，但是你不能直接把我大刘家的江山给改了姓。但是呢，后来生米煮成熟饭了，而且王莽决定重用刘歆，让其担任国师，俩人都热衷于古文经学，刘歆负责理论研究，王莽负责实践工作，搞了一场托古改制，算是有过短暂的蜜月期。好景不长，出了符命事件，牵连到了刘歆的两个儿子，王莽没有手下留情，而是将两人处死，此后刘歆没有得到重用。刘歆等人就反了水，想把王莽给拉下来，光复汉室，其他造反的都直接斩了喂了狗，王莽觉得刘歆跟自己铁了一辈子了，算了，暗示一下吧，刘歆自杀了。” 我说：“我总感觉王莽是个杀人魔，连他亲儿子都杀。” 张良说：“在古代帝王系列里，杀亲爹杀亲儿都属常规操作。看人，特别是看君王，一定要一分为二，凡是能成大事的人，都是有爱之人，哪怕是叛贼、土匪头，因为没有爱是当不了头目的。一个人无恶不作，情绪不稳，动不动就杀手下，你觉得有人跟他闯荡吗？一个人要想凝聚人气，一定是内心有大爱的，只是以成败来论了英雄而已。王莽、刘歆都是有大爱之人，马化腾、马云也都是有大爱之人，那为什么他们又有心狠手辣的一面呢？例如柳传志把孙宏斌送进了监狱，任正非把李一男送进了监狱，他们之所以这么做都是需要维护自己事业的稳定性，也就是现代文明了，放在古代，直接就砍头了。” 我说：“看来大爱之人都是菩萨心肠，雷霆手段。” 张良问：“那你认可他们这种大爱之人的修行吗？” 我说：“当然认可，比我成功的人，都是我崇拜的偶像，他们某些即便看上去是坏人的行为，也是大爱之人修行路上的手段！” 我问：“那为什么老百姓他们都说王莽是穿越者？” 张良说：“那是因为他当时推行的是社会主义政策。第一，实行土改，土地国有化，按人口分配；第二，废除奴隶制，提出人人平等，但是并不是马上废除，而是给了一个缓冲期，先是禁止所有奴隶婢女继续买卖，至于原有的，主家可继续持有，确保奴隶规模是不断缩小一直到自然消亡；第三，开办国有企业，实行计划经济；第四，统一全国的度量衡。你能想象，这是两千年前的事嘛！” 我问：“在当时的话，能够达到现在的国家意识形态，不可想象！不过不是说秦始皇统一了度量衡吗？” 张良说：“当时秦始皇仅仅是提出了统一度量的这个理论、设想，但是一直没有落地，真正把度量衡实现统一的是王莽，因为王莽是个知识分子，很重视科研，组建了以刘歆为代表的院士团队，主攻理工科的研究。刘歆还发明了游标卡尺，比欧洲早了几百年，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嘛，刘歆就是个全才，还把圆周率算到了3.1457，有误差，但是已接近现在的数值。” 我说：“这么看来，王莽还真是个穿越过去和现在的神仙。” 张良说：“王莽当时提出的这些“新政”都是很新颖的，只是过于前卫，群众基础太薄弱。那时贫富差距太大，穷的太穷，风餐露宿食不果腹，跟个牲畜似的，富的太富，富可敌国。普通群众没有启蒙的可能性，所以建立以群众为利益主体的政治主体注定是失败的。群众当家做主的前提是，能吃饱，有一定的文化，能把自己当个人，有当家做主的意识，同时满足这几个条件，差不多到十九世纪了。” 我问：“所以，王莽是因为动了贵族们的利益，所以失败了？” 张良说：“是的，他的这些举措让贵族不再贵了，可以理解为西汉时期的斗地主，这是王莽改革失败的根本原因，不过按照王莽的智慧、群众基础，他完全不至于败的这么迅速，这里面还有个关键点，就是他运气实在不好，刚好赶上连年黄河泛滥，下游民不聊生，开始起义维护贵族利益！” 我问：“那为什么史书对王莽的描述多是反面的？” 张良说：“因为史书是后面当权者组织史官编著的，对当权者而言，王莽之人属于危险负面人物，必须要全力黑化，应该这么讲，王莽是时任口碑与史书记载反差最大的一任皇帝，他排名第一，隋炀帝排名第二。历史不能假设，若是假设一下，第一、他别转弯这么急，循序渐进地改革；第二、当时如果没有遭遇自然灾害的黄河泛滥，历史就会真正改写，可能会出现数百年的王氏盛世，他、隋炀帝，都属改革派，但是运气都不佳，真正左右历史走向的往往不是必然，而是偶然！” 我说：“看来未来也是没有可遇见性的，不过您是如何评价王莽的历史地位的呢？” 张良说：“那他属于书签式的人物，就是原本大汉不分西汉与东汉，结果他硬生生的给分开了，算是汉朝历史的书签。因为他是突然蹦出来的异姓皇帝，从而后人就喜欢把他定义成篡权者。当权者对他有多恨？把他头砍下来把玩了好几代人，皇帝上朝都带着，给文武百官们看看，这就是篡权者的下场。王莽、曹操、武则天，都属于鸠占鹊巢系列，武则天跟王莽与曹操还不同，武则天虽然是异姓，但是没有脱离李唐的基本轨道，算不上真正的篡权者，篡权者应该学习的是曹操，我只要权，不要名，王莽没有前后眼，摸着石头过河，曹操则是摸着王莽过河。” 我问：“那东汉与西汉的东西是指什么的呢？” 张良说：“当时先有西汉后有东汉，西汉都城是长安，是西京，东汉定都洛阳，相比西京而言是东京，但是这个东西不是固定的，当开封是东京时，洛阳就成了西京。” 我说：“现在我觉得，王莽这个名字还是很性感的，感觉他就是智慧的代言人！” 张良说：“古代贵族的名字不仅性感，还富有智慧！例如刘歆，一看刘歆这个名字你就知道是出自贵族，普通人压根不可能认识这个字，老百姓就叫铁柱、狗蛋这些，为什么古代人物名字那么好听？那都是贵族起的，普通人是不会被史书记载的。” 我说：“我发现我们现在的国学领域特别推崇刘向刘歆父子俩。” 张良说：“他们属于文学发展的里程碑式人物，毕竟他们爷俩对西汉之前的理论著作进行了系统的改编或注释，抢救了一大批经典著作，又开创分类辑书并校对勘误，今天很多人研究春秋战国的经典，其实都是他们爷俩的批注版。但是呢，不过我个人不鼓励孩子学习国学。” 我问：“你为什么这么不认可国学呢？” 张良说：“我们的教育要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你要相信，今天的人类是整个人类史上最聪明的一代，你要寻找的智慧，今天全有，对一个人的赞美，若是能用“现代性”三个字，就是对其至高无上的评价，还有最关键的一点，教育具有不可逆性，试错成本是耽误一生！” 我说：“我就是过去填鸭式死记硬背教育的牺牲品，不过这都是过去历史的问题，不过有人说刘歆是孔子之后最伟大的学者，这个您认可吗？” 张良说：“我肯定不认可，毕竟评价一个人有时代的局限性，李时珍放在今天，随便一个乡村医生都吊打他，但是要是放在西汉之前，说刘歆是最全面的学者不为过，他相当于集莫言+杨振宁+华罗庚+钱学森于一身，全才。” 我问：“如果是您给刘歆一个建议，你会给他说些什么？” 张良说：“搞学问的人就是书呆子，安心搞学问，流芳百世就好，别去搞什么政治，不是你一个书呆子能玩得转的，司马迁如果当时不掺和朝政，也不至于被阉，当然，权力这玩意又有点类似《魔戒》里的那个戒指，站在局外时，谁都一套一套的，真戴上了，没有一个不迷糊的。” 我说：“你这么一说，看来人人都喜欢那个让人迷糊的魔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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