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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寒论的前世今生(二)

 一得斋主人 2022-02-18
桂枝汤与五辛之禁
学过《圆运动的古中医学》的,都会接触到一张方子,乌梅白糖汤,治温病发热,效如桴鼓。尤其是罗大伦博士推荐之后,更是广为人知。那么,为什么《伤寒论》中没有这张方子呢?
古伤寒用药分为两派,张仲景的辛甘发散派,阮河南的酸苦涌泄派。我们现在普遍认为张仲景是与华佗齐名的名医,其实不然,最早挖掘张仲景的是晋代的王叔和,从他的《脉经》序:“华佗、王、阮、傅、戴、吴、葛、吕、张、所传异同”中可以看出,在王叔和眼中,华佗排第一,阮河南排第三,张仲景倒数第一名。
相较于张仲景争议不断的长沙太守之职,阮炳官至河南尹,人称阮河南,是载入历史的伤寒大家,老百姓的好医生。从《外台秘要》中记录的一段话,可见其心怀百姓,“阮河南曰∶疗天行,凡除热解毒,无过苦醋之物,故多用苦参、青葙、艾、葶苈、苦酒、乌梅之属,此其要也……今诸疗多用辛甜姜桂人参之属,此皆贵价,难得常有”。因为桂枝、甘草、人参、生姜等药物太贵,他常用“苦醋发汗法”,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善于用清热解毒的苦醋药来治疗热病。其所用都是老百姓家中常见之物,如艾叶、苦参、大青叶、豆豉、乌梅、葱白(包括葱白、薤白、韭)、苦酒(就是醋)。阮河南治疗伤寒发热,用小蒜加乌梅,加盐,显然不是我们熟知的收敛之功,与乌梅丸用药方向截然不同。其理论依据是“酸苦涌泄为阴”,以攻邪为方向。
葛洪葛真人进一步发展了阮河南的学说,考虑到伤寒种类很多,许多医生不会辩证,他创制了伤寒简易方,葱豉汤,万一不愈,用葛根汤,升麻汤,最后实在是不发汗的用麻黄汤,与宋本伤寒一开始就用麻黄汤正好相反。
用乌梅、豆豉、葱白等简易方法治疗伤寒,虽然为《伤寒论》所不载,但因其简单易行,一直流传于民间。一九五七年香港流感大爆发,名医陈存仁先生推荐的预防方就是大葱烧豆腐,酸辣豆腐汤。出现鼻塞流涕,喉痒咳嗽等症状之后,葱白豆豉汤,姜葱片儿汤。一直到痊愈之后的调理,始终在食疗层面指导用药,深受香港市民的喜爱。
张仲景则不然,仲师系出名门,为士大夫服务,药物贵重,理所当然。桂枝、甘草在太阳病篇随处可见,炙甘草汤中还有阿胶。据考证,汉唐之时阿胶是黄明胶,牛皮胶,不是驴皮胶。汉代也好,唐代也好,耕牛是战略物资,不能随便吃。有宋一代,牛肉也是贵族专享食物,吃货苏轼为了解馋,才发明了以猪肉为原料的东坡肉。为了适应士大夫的生活习惯,仲师大量纠正狭义伤寒学派经常用的吐下之法,栀子豉汤、五苓散等涌吐剂经改造后赋予清热、利尿等功效。即使是最为温和的桂枝汤,也与狭义伤寒派用法不同。
参桂枝汤将息法:“禁生冷、黏滑、肉面、五辛、酒酪、臭恶等物”,阮河南常用于伤寒初期发汗的大葱被列入“五辛之禁”。士大夫平日里膏滋厚腻,病愈之后不许吃生冷、黏滑、肉面、酒酪,而是吃清淡的白米粥,符合临床实践,却与狭义伤寒背道而驰。狭义伤寒一贯有用葱白、薤白、韭、大蒜、豆豉等发汗的传统,如同名医陈存仁先生所示,对劳苦大众而言,感冒伤风之后吃葱豉粥,为的就是用五辛发汗。
从“五辛之禁”中也可看出狭义伤寒与广义伤寒对药物的不同应用,宋本伤寒中,葱白被用于314条的白通汤,葱白四茎。315条的白通加猪胆汁汤,葱白四茎,人尿五合。317条通脉四逆汤,加葱九茎。318条的四逆散,煮薤白三升,都是治疗少阴病寒化证。而狭义伤寒派代表人物,葛洪葛真人用治伤寒初起太阳病时,用童便加葱白发汗解表。
随着社会的发展,物质生活极度丰富,很适合“五辛之禁”,患者平时已经营养过剩,大病初愈后总想补一补,反而对身体不好,中医反复强调清淡饮食,是符合仲师本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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