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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想为农民说点什么

 新用户62676dui 2022-02-19

我来巴彦淖尔报社10年,其中有8年时间在农村版(新农村周刊),做采编合一的工作。所谓采编合一,即在家是编辑,出去就是记者。所以,这8年当中,我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跑农村,有时候是和农业部门的领导看典型,有时候是自己定点采访。前一种采访很有必要,因为农业上的事情,他们毕竟比我了解得多,人家是借我的笔,向读者传递信息。

但更多的时候,我喜欢后一种采访形式。因为这样我可以更直接地面对农民,能知道他们吃什么、穿什么、想什么和干什么。只有这样,我才能为我的稿件定调,为我的版面定位。那就是——我该对农民说些什么,该对读者说些什么。

我们知道,农村改革开放30年,辉煌成就有目共睹,怎么歌颂都不过分。但表现新闻的手法光停留在“思路加措施再加数字”的高度理性的“新八股”套路上,记者就要当成秘书,报纸就要办成文件。何况那成就报道谁都能写,哪个版都能发。如果不创新编辑和写作思路,报纸还有什么出路?

有一年,我在五原套海镇的一个村里采访关于村务公开的内容,打算写一篇正面报道。因为这是个新生事物,各级政府都重视,下面的人自然不敢怠慢,做得比预想的要好得多。许多村子把村务公开栏像模像样地建在了在马路边上,只怕领导看不见。我去的那个村,花了1800块钱修了一个钢筋水泥的家伙,愣头悻脑矗在那里,上面写满了农家顽童骂人的话。

但一位村干部告诉我道:这些都是劳民伤财的形式主义。因为村里没有钱,可公开的事基本没有,有些东西即使公开了,农民不同意照样白搭。

后来,我把一堆赞美的语言咽回肚里,稿件写成了言论,题目是“村务公开栏不应修成马路工程”,见报后引起一定的反响。

你不住农民的炕头,你就不知道他的消费水平和收入水平是个什么比例;你不到农民的地头,你就不知道他调整种植结构要走多少弯路;你只知道他住上小二楼却不知道他的老婆端着尿盆爬楼梯;你只知道他买回了高产奶牛却不知道他的牛奶钱还不够买饲料;你只看见他卖了一车葵花人家给他点钞票时笑得“阳光灿烂”,却没看见他在信用社还贷款给人家点钞票时笑得“十分勉强”......

尽管我罗列的这些现象已经成为历史或正在成为历史,尽管我对其关注程度也许是浅尝辄止,但总算是找到了为农民说点什么的切入点。于是,我写了“农民住小楼,是喜还是愁”、“番茄之痛”、“奶牛产业,让人捏着一把汗”等一批舆论监督型稿件。这些稿件,有的获过自治区大奖,有的被做成内参送到了市领导的案头。

我知道,新闻对社会的影响力十分有限。解决“三农”问题、从根本上改变农民命运,还要靠体制、靠政策、靠农民自身素质的提高。但我尽到了我的一份责任,我无愧于报社交给我的版面,无愧于农民弟兄。

作为记者,我知道什么稿件好写,什么稿件难写,我也熟知把文件变成新闻的技巧(也做过那营生)。我之所以拣难走的路去走,大概也是责任心的驱使。

当然,想为农民说的东西,不光是暴露问题,不是把一个版面当做“青天大老爷”,还要为他说说惠农政策,还要说说别人发家致富的故事。作为记者,可以倾听农民的声音,但绝不是和他一起哭得不能自拔;作为编辑,可以把反映农民疾苦的稿件认真对待,但绝不能把版面当成低调回旋的舞台。我始终记着,怎么打好主动仗,怎么弘扬主旋律。所以,这几年我在版面上陆续开了一些自认为有特色的栏目,如“致富能手”、“农谚解读”、“乡情琐记”、“三言两语”等等。然后自己先字斟句酌写几篇(假装是范文),引导基层作者和我一起思考、一起探索、一起提高。

我在给通讯员讲课时说,要想给农村版写好稿件,首先知道农民想看什么,想知道什么,新闻和农副产品一样,也要讲市场。否则,粗制滥造一辈子,既做害了自己,又做害了版面。

有年冬天,我在陕坝镇的中胜村上一个亲戚的事宴,那位记礼帐的农民写下我的名字后,比较惊讶地问道:你就是巴盟报社的刘秉忠?我说正是本人。他特地站起来和我握了握手,又说道,哎呀,我自费订了份《巴彦淖尔日报》,非常爱看你的文章,你是敢为农民说话的记者!吃饭时,他还专门过来给我敬酒,我也回敬了他一杯。首先感谢他夸奖我,再就是惊讶他自费订党报。别看咱是记者,也爱听好的啊!这顿酒喝得心情特别舒畅。

做了十年采编工作,有过荣誉,也有过艰辛,或者还有荣誉还有艰辛,虽然很难做到荣辱不惊,但有一点却值得永远自豪,那就是,我还为农民说过些什么。

(200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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