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火：寒山拾得事造就高隐高谊类画

昵称40044036 2022-0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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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仿宋代李公麟，美国耶鲁大学美术馆收藏。）

拾得是天台山国清寺（隋建，今依在浙江台州）禅师丰干云游时拾得，便收其天台国清寺为僧取名“拾得”。拾得，后与丰干、寒山作为天台“国清三隐”，又与寒山作为“和合二圣”，作为诗僧，《全唐诗》录拾得诗五十二首（丰干仅两首）。

拾得与寒山，时人认为：寒山为文殊转世，拾得则为普贤转世。从此，两僧为高谊的标识。

（清蒋贵《寒山拾得图》，普林斯顿大学美术馆藏）

从《五灯会元》所记，拾得的年岁大约应小于寒山（寒山大约与丰干同辈），虽“拾得摇头，寒山拊掌”（《五灯会元》卷十六/“君山显升禅师”）。此故事或禅宗公案，即见拾得的智慧与觉悟不输寒山，但拾得毕竟在天台国清寺属晚辈（寒山不是天台寺和尚而是天台山一隐者）。因此，寒山拾得的排名，总是寒山在前、拾得在后。《五灯会元》卷二，“西天东土应化圣贤附”里，三禅排名，丰干在前、寒山在二、拾得殿后。从拾得现存五十二首诗里，我们也可以看到，拾得对寒山尊敬有加。五十二首里，至少有五首诗直接与寒山相关：

寒山住寒山，拾得自拾得。凡愚岂见知，丰干却相识。见时不可见，觅时何处觅。借问有何缘，却道无为力。

从来是拾得，不是偶然称。别无亲眷属，寒山是我兄。两人心相似，谁能徇俗情。若问年多少，黄河几度清。

闲入天台洞，访人人不知。寒山为伴侣，松下啖灵芝。每谈今古事，嗟见世愚痴。个个入地狱，早晚出头时。

人问寒山道，寒山路不通。夏天冰未释，日出雾朦胧。似我何由届，与君心不同。君心若似我，还得到其中。

可笑寒山道，而无车马踪。联溪难记曲，迭嶂不知重。泣露千般草，吟风一样松。此时迷径处，形问影何从。

诗中的“寒山道”，应为通向寒山隐居的小路。据说，拾得常将僧人吃剩的饭送给山中的寒山，因此便有了拾得所说的“寒山道”。

《全唐诗》录寒山三百零三首，就笔者捡阅，仅发下这首与拾得直接相关：

惯居幽隐处，乍向国清中。时访丰干道，仍来看拾公。

就此一首，也足见寒山对拾得的尊敬。前文已述，寒山并非国清寺和尚，而是天台山里一高隐者。因为与丰干禅师的友谊，常来国清寺造访丰干。每次造访，都要看望拾得。足见拾得在寒山心中的地位——与丰干禅师的地位一样。

寒山拾得成为同法、同道、同智、同趣、尤其是高谊的象征。

自宋始，两禅合璧入画，由此成为“寒山拾得图”。“寒山拾得图”成为国画里的一个类型，或者说，“寒山拾得图”成为高隐高谊的类（型）画，在中国绘画史是一个标志性事件。当然，从题材来讲，寒山拾得类画，并非惟一类画。抛开自宋朝以降的山水/花鸟两大宗之外，就人物画来讲，如钟馗入画，八仙过海入画等人物类画，但这些人物类画，其艺术成就，远逊色于“寒山拾得图”。寒山拾得图表现出的趣味，也是其他禅宗题材人物画里所没有的，如恢谐，如童心，如大智若愚。再就是，寒山拾得图类画，深刻地影响着一海相隔的日本禅宗题材的画。甚至对浮世绘都可能产生着影响。

（南宋法常《寒山拾得图》）

拾得诗艺，虽说与寒山相论，无论诗的多寡还是诗艺，似乎稍有逊色。但其禅义，却是一致的。譬如这一首：

云山叠叠几千重，幽谷路深绝人踪。

碧涧清流多胜境，时来鸟语合人心

如果说“清风明月是寒山”，那么“幽谷清流见拾得”。其实，于大德高隐来说，拾得与寒山一样，都滴尘不染。由此发端，我们所见的“寒山拾得图”，其画面其画风，都一尘不染：高谊高隐。（2021/6/18初稿，2022／2／18改于叙州田坝）

（疑明徐渭《寒山拾得图》）

1、附《五灯会元》拾得小传：

天台山拾得子，一日扫地，寺主问：“汝名拾得，因丰干拾得汝归。汝毕竟姓个甚么？”拾得放下扫帚，叉手而立。主再问，拾得拈扫帚扫地而去。寒山捶胸曰：“苍天，苍天！”拾得曰：“作甚么？”山曰：“不见道东家人死，西家人助哀。”二人作舞，笑哭而出国清寺。半月，念戒众集，拾得拍手曰：“聚头作想那事如何？”维那叱之。得曰：“大德且住，无嗔即是戒，心净即出家。我性与你合，一切法无差。

（清罗聘《寒山拾得图》，纳尔逊─艾金斯美术馆藏）

2、附《全唐诗》拾得小传：

拾得，贞观中，与丰干、寒山相次垂迹于国清寺。初丰干禅师游松径，徐步赤城道上，见一子，年可十岁。遂引至寺，付库院。经三纪，令知食堂，每贮食滓于竹筒。寒山子来，负之而去。一夕，僧众同梦山王云：“拾得打我。”旦见山王，果有杖痕。众大骇，及闾丘太守礼拜后，同寒山子出寺，沈迹无所。后寺僧于南峰采薪，见一僧入岩，挑锁子骨，云取拾得舍利，方知在此岩入灭，因号为拾得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