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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面下的纳尔逊——二战英国潜艇的炮战纪实

 朝_五_晚_九 2022-02-24

本文译自Владимир Нагирняк的«Ныряющие пушки»,旨在为读者提供不同于以往角度的潜艇战斗实录。

完全沉默的制度、紧张的声学工作、鱼雷发射的计算——这些都是提到“潜艇战”一词时会产生的联想。这些刻板印象是非常真实的,毕竟很难期望两条潜艇进行类似丹麦海峡里胡德和俾斯麦那样的对决。不过在英国潜艇作战的历史中,有一些案例并不适用于上述框架。在这些案例中,潜艇按照纳尔逊时代的航海舰队的最佳传统进行了近距离的火炮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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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潜艇的经典画作:T级潜艇,反击号战巡与桑德兰水上飞机

1940年10月9日,乔治·史蒂文森·萨特中尉(George Stevenson Salt)的英国T级潜艇“三位一体”号(HMS Triad)从马耳他出发,10月15日航行至科隆内角时遭遇了意大利潜艇“恩里克·托蒂”号(Enrico Toti),当时托蒂号正在返回布林迪西基地的途中,因为她的电动机出故障了。上午01:10英国潜艇和意大利潜艇相互间建立了目视接触,英国人首先发难,在改变航向的同时用艇上的102mm甲板炮开火。意大利人则用指挥塔上的双联装13.2mm机枪进行了反击,同时托蒂号上的120mm甲板炮对三位一体取得了两次命中,不过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伤。三位一体则击中了托蒂号一次,造成两名意大利水兵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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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MS Triad在1939年9月下水时的照片

交火中双方并没有忘记鱼雷装备,三位一体率先向托蒂号发射了一枚鱼雷,射击的角度很不错,但意大利人奇迹般地躲开了,鱼雷在离托蒂号仅几米远的地方穿过。托蒂号也回敬了一枚鱼雷,这枚鱼雷命中了三位一体号却没有爆炸——双方的交火距离太近没有触发鱼雷引信!俗话说,在对峙中先退却的人就输了。萨特中尉很明显没有领悟这个道理,在船体损伤进一步加剧之后,他决定下潜脱离战斗,但意大利人不会善罢甘休:托蒂号紧随其后发射的两枚鱼雷还是命中了三位一体号,这次鱼雷发挥了它们的作用。意大利人在海面上没有发现任何幸存者——三位一体号带着所有的船员一并沉入了海底。从两艘潜艇发现对方到“英国女士”的死亡,根据不同的消息来源,只有30-45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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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里克·托蒂号潜艇,这是一条1928年的老艇

值得一提的是,在过去的相当长的时间里,学者也将另一艘英国潜艇的沉没划归托蒂号的名下——“彩虹”号(HMS Rainbow)与同级的潜艇“摄政王”号(HMS Regent)配对,被派往塔兰托湾作战,在1940年9月23日离开亚历山大港后再也没有联系上。直到1988年,彩虹号才被从托蒂的战绩中摘出,现在认为彩虹号在亚得里亚海试图下潜时被意大利的“安东尼塔·科斯塔”号(Antonietta Costa)汽船撞沉,地点在巴里东北60英里处。这也使得三位一体号“独享”了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唯一被意大利潜艇击沉的英国潜艇这一臭名昭著的荣耀。意大利人对这次胜利非常骄傲,还在1942年拍了个叫《Alfa Tau!》的电影专门讲这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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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彩虹号潜艇,好在没有背上这么个骂名

这个故事到这里甚至还没有结束,乔治·萨特的儿子詹姆斯·弗雷德里克·托马斯·乔治·萨姆·萨特(James Frederick Thomas George 'Sam' Salt)在他父亲去世前六个月出生,并且追随他的父亲参加了英国皇家海军。1982年5月4日,在福克兰群岛的冲突中,一架阿根廷攻击机的导弹击中了英国驱逐舰谢菲尔德号,并将其送入海底,当时指挥谢菲尔德号驱逐舰的舰长正是...萨姆·萨特,虽然他本人没有受伤,但指挥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第一艘被击沉的英国军舰”的可悲名号一直伴随着他,在他官至少将时也是如此,历史学者经常会将他与他的父亲摆在一起,称之为“不光彩的乔治·萨特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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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家族诅咒缠身的萨姆·萨特,照片摄于其刚刚丢了自己的座舰之后

有失败者那么就会有成功者。1941年6月26日,海军少尉威尔弗里德·约翰·温特沃斯·伍兹(Wilfrid John Wentworth Woods)指挥T级潜艇“凯旋”号(HMS Triumph)从亚历山大港出发,在利比亚沿海的苏尔特湾占据了一个位置。6月27日上午八点,伍兹在潜望镜里发现了他期待已久的猎物——2000码外接近中的敌方潜艇。然而敌方潜艇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开始进行大幅度的防御机动,无法进行鱼雷攻击。伍兹当机立断决定上浮,发扬皇家海军“接舷战”的老传统。在发现敌人11分钟后,凯旋号浮出水面,在接近至1500码的距离时,用甲板炮和机枪全力开火。出乎意料的是,敌方潜艇并没有选择规避,而是接下了这场对决。炮手们跳出指挥塔,使用甲板炮和凯旋号进行对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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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旋号,也是1939年的新艇

伍兹下令潜艇全速前进,如同骑士一样向着敌人发起了冲锋,战斗开始不到三分钟,两艇的距离就已经被强行拉近到了1000码。在这样近的距离上,准备充分的英国人获得了更多的有效命中:战斗持续的7分钟里英国人发射了33枚炮弹,根据凯旋号的战斗报告,舰桥观测到了5次命中。火力压制的战术非常成功,敌方潜艇的甲板炮仅仅发射了5次就哑火了,等到接触距离缩短至600码的时候,敌方潜艇不敌凯旋号的凶猛火力,准备下潜脱离,但被凯旋号紧急补射的两枚鱼雷命中了。在剧烈的爆炸与翻涌的海水平息之后,英国人发现了一名幸存的水手,这才得知敌人是意大利“萨尔帕”号潜艇(R.SMG.Salpa),艇上49人仅一人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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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霉的萨尔帕号,1932年下水时的样子,甲板炮此时还没安装

结束战斗之后,伍兹带着凯旋号前往马塔潘角准备伏击一支往叙利亚运送物资的维希法国船队。不巧的是一直到7月2日这里的海面上都没有任何目标,不甘放弃的伍兹回到了苏尔特湾,事实证明好运总会眷顾勇敢的水手。7月5日晚上10点22分,伍兹注意到苏尔特湾近岸有一个两艘船只组成的小型船队,异常兴奋的伍兹命令潜艇上浮,直接用甲板炮攻击。凯旋号在上浮后,静默航行至船队仅100码处时才开火,6发燃烧弹将较小的拖网渔船打成了大火球,英国人对着船只水线补了一发穿甲弹后将火力转向了另一艘较大的船只。伍兹估计其有1500吨,在15发燃烧弹和10枚穿甲弹的洗礼下,这艘船也很快沉没。事后英国人得知这是266吨的意大利拖船但丁·德·卢蒂号(Dante de Lutti)和607吨的商船宁菲亚号(Ninfe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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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级潜艇上的102mm甲板炮,摄于“护身符”号(HMS Talisman),火炮位于指挥塔上,四周安装有放浪板,可向两侧旋转90度,在设计上就考虑了较高强度的炮击战斗

有意思的是,凯旋号还以一种非常不寻常的方式在潜艇战的历史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伍兹在海面上的大胆攻击惊动了沿岸的炮台,周围的火炮在船只火光的帮助下发现了这名“无礼绅士”并且向其疯狂开火。很快一发炮弹落在潜艇一侧,冲击波差点将指挥塔上一干人等扔进海里,伍兹遂决定撤离该区域前往深水区。不过意大利人的攻击并不是没有收获,回到亚历山大港的英国水兵发现凯旋号的1号压载水箱,不过并没有在之后的航行中出现什么严重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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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U-103(IXB型)上的105mm甲板炮,可以从露天炮位设计看出其遵循的作战要求

事实上,无论是三位一体号的不幸还是凯旋号的成就,都远远不是唯一的案例。英国潜艇指挥官经常冒着这样的风险,用火炮攻击敌方潜艇、小型战舰、沿海设施等。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英国潜艇兵不使用鱼雷。通常情况下,在一次不成功的鱼雷攻击后,他们的潜艇会浮出水面,以便在大炮的帮助下完成他们已经开始的工作。这与我们所知的德国潜艇部队的行事风格并不相同,在德国潜艇指挥官手册第五节中的中明确指出了这一点:

“271.潜艇上的火炮有着极其独特的作用。潜艇是非常不稳定而低矮的观测与射击平台,不适合进行炮击。潜艇上的所有火炮装置都不适合进行火炮决战,并且无论在任何情况下,水面炮战中潜艇均处于劣势。即使是最轻微的炮火损失也可能致使潜艇无法下潜而遭受损失,所以潜艇应尽一切可能避免与水面舰艇的炮击战斗。

272.潜艇应致力于进行突然的,隐蔽的水下攻击,基于这一点,水面炮击战斗的可能性应被排除,潜艇上的火炮只在打击商船时才有用武之地,例如,拖延汽船或摧毁没有武装或武装薄弱的船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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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之相对的,无论是英国海军长期形成的迎战传统还是面临的有利环境(更加薄弱的反潜兵力)都在鼓励他们的潜艇指挥官使用一切武器完成任务,为祖国和王室而战的水兵们始终用自己的生命与勇气在水下与水面上维护着皇家海军的不朽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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