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股民喝汤的河南首富

作者：霍霍

来源：商业人物（ID：biz-leaders）

2 月 18 日，华兰生物分拆的华兰疫苗上市，让这家深处中原的医药企业再次成为瞩目的焦点。但华兰疫苗上市次日就跌 5%，这块肥肉，能让股民赚到钱么？

壹

在中国，' 下海 ' 是个突破性的词汇，很多成功人士的履历中都会用到这个词，代表着知识、谋略、洞察力，稍微还有点颠覆的意思。但 ' 下海 ' 这个词还可以解读兑现、诱惑、机会、金钥匙、一手消息。在积贫积弱的年代，机关单位藏着一手信息、前端技术，但机关单位又诸多敏感，在其位并不容易发挥才华。

改革开放的到来，让那些体制之内的聪明人找到了施展的空间，播下了财富的种子。这样商业故事也发生在医药行业里。在他们自立门户之后，一边警惕着政策，一边洞察着市场，等待中国这个人口大国流淌出的财富。

华兰生物的创始人安康就是其中一员。他早年学医，大学阶段当过赤脚医生，后来从新乡市地区卫生防疫站站长攀升到兰州生物制药研究所所长。这家兰州生物制药研究所不一般，是由原国民政府西北防疫处吸纳晋西北制药厂血清、疫苗部分后成立的机构，历史积淀深厚，安康从这里汲取了日后创业的技术和经验。

改革开放后，国内引进了辉瑞、默东沙等给世界疫苗巨头。这些外资巨头启蒙了在兰州所研究疫苗、血清多年的安康，他与港资合作创立了华兰生物。与安康同样经历的，还有智飞生物的蒋仁生、科兴集团的尹卫东、康泰生物的杜伟民，这些人都已经成为了国内医药公司的风云人物。

贰

安康扔下铁饭碗，含上了金钥匙，主营血制品。华兰生物创立三年后，就拿到了 ' 人血蛋白 ' 的生产皮文，之后由成为国内首家 GMP 认证的企业。

安康不仅有金钥匙，还抓住了政策红利。2001 年，政府规定不再批准新设血制品企业，这就相当于提前入局的血制品企业成了被保护的对象，在自家院子里跑马，没有抢食的外来对手。

到 2004 年华兰生物上市，旗下 8 个产品 27 种规格，超过了老牌血液制品企业上海莱士和天坛生物。安康直言华兰生物成功的关键之一：' 行业保护政策 '。

2012 年，卫生部进一步完善《单采血浆站管理办法》，规定血浆站的建设要往规模大、技术强的企业倾斜。之后，华兰的血浆采集年从不到 400 吨，飙到了上千吨。要知道血制品公司竞争力的核心，主要在于血浆站的数量和采浆量上。

就在利好政策发布前一年，贵州有关单位关停了华兰生物布局在贵州的 6 家单采血浆站中的 5 家。这 5 家血站的产能占到 2010 年华兰生物总采浆量的半壁江山，直接让华兰生物的市值蒸发了 16 个亿。

2015 年，发改委等七部委联合发布《关于印发推进药品价格改革意见的通知》，放开血制品价格上限管制，改由市场自行调节。血制品价格应声上涨，利好主打血制品的华兰生物。

政策并非一直照顾安康，和他背后的华兰生物。2017 年，公立医疗机构药品采购实行 ' 两票制 '。所谓的 ' 两票制 ' 就是药品生产企业到经销商开一次发票，经销商到医院再开一次发票，中间干掉了经销商。没有中间商赚差价，也就没有中间商卖货，导致华兰生物血制品存货增加到 4.35 亿，营收下滑，股民们集体逃离，股价一落千丈。

此外，竞争对手少，不代表竞争压力小。血制品行业同质化非常严重，几家同一种产品差异性很小，这就意味着要想做老大，就得提纯出别人不能做不了的新品。国企天坛生物不想被超越，投入了大量研发资金，是 A 股血制品公司里研发占比最大的公司。这方面，华兰生物只能做第二。

叁

尽管金钥匙光彩依旧，但含金量下降了。尤其近些年，华兰生物的血制品盈利能力下降。此时，安康早在非典时期就布局的安康疫苗已经准备就绪。

在 2009 年，墨西哥爆发甲型 H1N1 流感。华兰疫苗迅速投入研制疫苗的生产中，成为全球首家研制出甲型 H1N1 流感疫苗的企业，既展现了华兰疫苗的社会责任感，也擦亮了华兰疫苗这块招牌，市值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翻了一倍。

此后，流感疫苗成了华兰生物的核心产品，市场占有率排前列。安康及其家族也成了 2009 年福布斯中国富豪榜和胡润百富榜上的河南首富。

2018 年，华兰疫苗的四价流感病毒裂解疫苗获得国家新药证书并上市。2019 年，华兰疫苗已经成了中国流感疫苗的龙头，批签发数量（不区分剂量）占比达到 42%。

2020 年华兰疫苗的营收达到 24 亿元，净利润从 2017 年的 -0.2 亿元增长至 4 亿元，撑起了华兰生物业绩的半壁江山。

时隔十几年之后，新冠病毒爆发，安康斩钉截铁的发出 ' 研制新冠疫苗 ' 声音，在全国人民等待新冠疫苗加强针的时候，华兰研制的新冠疫苗依然遥遥无期，华兰疫苗倒是传出了分拆上市的消息。

去年 8 月，华兰疫苗上市申请获创业板上市委员会审核通过。

有不少人说，安康在收获期将优质疫苗资产分拆上市，摊薄了母公司股东间接持股持有的疫苗资产股权权益，损害股东的利益，特别是中小股东的利益。

这话并非空穴来风。在华兰疫苗宣布上市时，华兰生物负债率低、账面资金充裕。华兰疫苗的核心产品四价流感疫苗表现抢眼，其收入、净利润、现金流也非常不错。再加上，国内流感疫苗渗透率低，市场空间大。华兰疫苗完全可以凭借自有及上市公司层面的资金谋求未来的发展。

资本市场给予疫苗上市公司的估值极高，保守按照 40 倍 PE 计算的话，华兰疫苗估值将有 300 亿元。安康持股 97% 的科康有限公司持有的华兰疫苗 10% 股份市值有 30 亿元，分拆上市之后安康身价大增。除了安康以外，高瓴和晨壹启明分别出资 12.42 亿元、8.28 亿元受让科康有限公司持有的华兰疫苗 15% 股权。受让完成后，高瓴骅盈和晨壹启明分别持有 9% 和 6% 的股份，纸面上两家投资机构暴赚超过 24 亿。

安康的分拆操作一度遭受质疑。不过，低调的安康不允许人们揣测他的心思，但近些年来医疗行业股市起伏不定，风浪大时，中小股民容易集体离开，只有志同道合的大股东才有可能稳住阵脚，这也许是外界能给安康找来的最体面的解释。还有一种揣测，也许华兰疫苗本身就是安康想用华兰生物养育的亲儿子。要知道新冠疫情并未减退，未来医疗市场依然是片蓝海，华兰疫苗和华兰基因才是乘风破浪的主角。

在抚养 ' 亲儿子 ' 的过程中，安康只进行了一轮公开融资——高瓴和晨壹投资，这背后是投资大咖张磊和并购女王刘晓丹，张磊在其写的《价值》中反复强调高领对医疗行业提供的资金帮助，刘晓丹引领的晨壹投资也聚焦在医疗与健康领域，可能安康意会了张磊、刘晓丹在医疗行业投资的理念，才给华兰疫苗找来这样的资金后盾，让它借力腾飞。

肆

在华兰疫苗茁壮成长的同时，安康又紧跟时代步伐，在 2013 年创办了华兰基因工程，正式进军基因重组与单克隆抗体领域。在安康的谋划里，华南基因也是要上市的，可能以华兰生物、华兰疫苗做背书，讲一个同样的故事。

安康的战略部署老辣，用血制品的生意赚来真金白银，然后把真金白银投入到自家拓展的新项目中，进一步扩大收益，每一步都踩着时代的脉搏。这一切，又在资本市场以估值数倍持续攀升的形式得到几何级别的放大。

这也是国内医疗企业发展的一个缩影，但对华兰系股民而言，要想从这个宏大的战略构想里分食红利并不容易。自去年八月华兰疫苗上市申请获得通过，华兰生物跌去将近 30%。或许如何利用好资本平台，才是安康平衡要害的所在。

2015 年，当时华兰生物总计分红了约 12 亿元，安康接收采访时说：' 应该是对得起股民。' 那时，安康就明白棋子要落在哪里。也许更早，出走兰州生物制药研究所时就盘算好了这门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