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无顿渐，人有利钝”，别争了，在六祖看来，并无南顿北渐之分

禅宗五祖之后，神秀在北方传法，惠能在南方传法，逐渐形成南北两宗。北宗主张“时时勤拂拭”，强调坐禅，被认为是渐修派；南宗惠能主张“但用此心，直了成佛”，被认为是顿悟派，似乎成水火不相容之势。

其实作为开宗之人的神秀和惠能，并不认为两人之间有什么冲突，只是后世弟子不能领悟其中的奥妙而已。关于顿渐是否有如此大的区别，《坛经·定慧品》中六祖惠能已经讲得很清楚。不过，《坛经》这一段文字，各个版本略有出入。

敦煌本：

善知识，法无顿渐，人有利钝。迷即渐劝，悟人顿修。识自本心，是见本姓，悟即元无差别，不悟即长劫轮回。（据敦博本校改）

惠昕本、契嵩本：

善知识，本来正教顿渐，人性自有利钝。迷人渐契，悟人顿修。自识本心，自见本姓，即无差别，所以立顿渐之假名。

宗宝本：

善知识，本来正教顿渐，人性自有利钝。迷人渐修，悟人顿契。自识本心，自见本姓，即无差别，所以立顿渐之假名。

宗宝本与惠昕本、契嵩本只有微小差别，即把“渐契”、“顿修”中的“契”、“修”颠倒，意思完全相同。

这一段文字是南宗对顿渐的认识。顿渐非指不同法门，而是针对不同的人而言，迷人可劝之以渐修，悟人则自可立顿。

敦煌本说“迷即渐劝”，从“劝”字上看，有被动之意，和“迷时师度”暗合。故虽敦煌本无弘忍与惠能师徒争橹一事，但思想蕴含其中。可见，惠昕以下诸本对敦煌本的改编和发挥并非无所凭据。

但在其他不同处，似以敦煌本为胜。

如敦煌本作“法无顿渐，人有利钝”。简明扼要，语意顺畅。上下句对仗工整，易诵易记。而改作“本来正教顿渐，人性自有利钝”后，意趣骤减，且不易记诵。敦煌本中“悟即元无差别，不悟即长劫轮回”，是说悟与不悟的不同结果，同样前后文互相呼应，语意衔接，读来十分通畅。惠昕等本，不知出于何意，改作“即无差别，所以立顿渐之假名”，“无差别”和“立顿渐之假名”之间没有明显的因果关系，若改作“即无差别，权立顿渐之假名耳”，或许更通顺些。如果以苛责的态度看，类似的改动可以认作一处小败笔。

通过以上对比，这一段文字似乎以敦煌本为胜。“法无顿渐，人有利钝”，就是六祖这一段教诲的宗旨所在。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