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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芊芊玉手长出硬茧,该不该就此打住?

 水上青荇 2022-03-01

晓琳跟我讲,她来自一个很远很远的村庄,周围全是山丘、树林,村里一共几十户人家。人们以做木工活为生,不过都是男人。女人照看家里,偶尔打打下手。

我心里描绘了一下这个村庄,问她,“是在东北吗?”她摇摇头,也似乎不准备告诉确切地址,我也不再追问。准备好安静的听完她的故事,晓琳也自顾自的讲了下去。

我这一手本事,并不是我自己一个人的功劳。爷爷才是最大的功臣,不是他的话,估计我现在一事无成呢。

阿妈生我的时候难产,死去了,我跟着爷爷奶奶阿爸长大。阿爸爱妈妈,不肯再娶。爷爷奶奶干着急却没办法,但是对于我这个孙女,他们百依百顺。

小时候,我终日跟着阿爸和爷爷在他们的地方玩耍。怕我危险,他们会给我一些打磨好的木块,让我在一边玩。我搭房子、搭马车……木头成了我最好的玩具和玩伴。

我一天天长大,越来越喜欢木头,我自己摸索着雕刻一些东西。虽然粗糙,倒也看起来惟妙惟肖。

读完高中后,我告诉阿爸,我想学木工,不想再上学了。阿爸很是吃惊,似乎无法理解我说的话。爷爷一听就着急了,祖祖辈辈都是男人做木工,你一个女娃娃学什么木工?

我告诉他们我喜欢木头的香味,我喜欢听见嚓嚓的锯木头的声音,我喜欢看见一块块木头做成其他东西,那样很有成就感。

这下连奶奶都像看怪物似的看着我,可是他们把我惯坏了,没有办法说服我继续上学。我假装赌气,把自己锁在自己房间不出来。我看着自己平时偷偷做的木头小物什,惟妙惟肖。

我抓起它们,找到爷爷和阿爸,给他们看我做的这些东西。爷爷说,好吧,你想学就学吧,但是前提你能吃得了这个苦。我高兴的使劲点了点头。

那真是一段苦日子啊,每天刨木头,打磨木头,我的手都磨出泡来,晚上睡觉时,浑身散了架似的。奶奶不忍心,总说,不行的话,还是去上学吧。我摇摇头。

后来爷爷看我实在是塌下心来学木工,也就开始教我一些真本事。其实他们不知道,了解木工的不易之后,我也不知道我能再坚持多久,我只是闻惯了木头的香味,喜欢自己弄些小物件,而这离真正的木工活还差十万八千里。

爷爷教给我如何使用墨斗、鲁班尺,在使用刨子、凿子和锯子怎样能更省力气,而且把活干好。我的好奇心和好胜心在那时候无比强烈,学东西很快。

没多久,便能顺顺利利的刨平木头、凿孔、挖槽,做一个简单的小饭桌出来了。奶奶合不拢嘴,觉得我是这块料。爷爷却看出了我的浮躁之心,很明显,我刨的木头并不光滑,凿的孔和槽也不那么严丝合缝。

日复一日,我的双手长满了茧子,芊芊柔荑已不再,脸角似乎也有了刚毅的轮廓线,我已不再漂亮。就连邻居们都常指指点点说我,一个女娃娃做这些力气活。尤其是我喜欢的邻居哥哥,在后面喊我女木匠的时候,我突然,好难过。

我开始找借口,开始逃懒。

爷爷于心不忍,对我说放弃吧,不要为难自己。

似乎放弃二字过于尖锐,我突然在这“两难”的矛盾纠结中怔住。分叉口、该何去何从?

不,我喜欢做木工,我不能半途而废!不知道是出于对木工的真正喜爱,亦或是心中那点倔强的自尊。我不想让别人小看我,即使是我的爷爷!

爷爷继续说,要真正做好木工活,需要累年经月的学习和磨练。同时人生道路上的任何一件事,都不会例外。另外,无需 在意别人怎么说。

哪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爷爷的话在耳边萦绕,一个不眠的夜晚。

我越来越沉稳,打磨、抛光、拉线,每一项活都要做到丝毫不差。终于在五年后,爷爷开始不停的夸赞我做的活,我知道我是一名合格的木工了。

那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我环视着周围,全是一些昂贵的木头制品,有些人在测量,有些人在参观。这是晓琳组建的木头制品商城,来这里的都对木头有着不一般的着迷。

晓琳又进入了回忆之中,有一年,阿爸的一个朋友说城里要来一位商人,想在村庄找几个木工,我被选中了。那时,我已经是一个经验丰富优秀的木工。

至于后来我怎么组建的这个商场,你已经知道啦!她轻快的说。我当然知道了,就是在那时我认识的她,但也仅仅是以顾客的身份认识的她,干练果断,又带着特有的气质,衣服上散发着清香的木头味。她那时已是国内数一数二的木工者,唯一的女木工。她牵起很多木制品公司,那些老总看她的名头,也都参与组建了这个商场。

最后,忍不住好奇问了句,你那个喜欢的邻居哥哥呢?她神秘的说,他读了大学,上了博士,现在是我老公啦!

爷爷那句“想要真正做好木工活,需要累年经月的学习和磨练,人生道路上的任何一件事,概莫能外。”令我若有所思。

图片摄影:Nicole Köhler 

若水心语:时间不仅仅给你带来年龄,还带来一些你看不见却能感觉到的东西,比如思考比如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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