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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昨晚，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我捉了一只鸽子，养在鸟笼里。我每天喂养，觉得它生活得很快乐。有天，它逃跑了，却不飞走。我在后面边追边想：难道它不愿离我而去？ 只见它回转身子，说：“关得太久，飞不动了。” 想起小时候，喜欢掏鸟窝，想捉些野鸟圈养，然后靠着精心招待，与之建立深厚的情谊。殊不知，那时的做法，不是真正的喜欢和关心动物，只是把它们当成玩物罢了。 以至于后来养金鱼、养乌龟，都不长久。 随意主宰其他生命的自由，实乃愧疚。 02 最近看了一部纪录片——《黑鲸》。 讲的是一头名为提里库姆的虎鲸的故事，一方面它是海洋公园的明星动物，粉丝无数；另一方面，它被关长达二十五年，期间杀死了三个人，最后一位还是它的训练师。 有人说它是食肉动物，本性使然，有人说它被关得太久，十足可怜。通过这部纪录片，我了解了海洋公园狂欢背后的心酸与悲惨。 故事的开头便是一场悲剧。 二十五年前（自2010向前算），一群人正在驱赶一群虎鲸。定位仪滴答的响声、飞机，快艇发动机的嘈杂声，驱赶炸弹的爆鸣声，人们的欢呼尖叫声，把一群虎鲸逼入了海湾。 成年雄虎鲸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它们自愿充当诱饵，把捕鲸人引向死胡同，而雌虎鲸，带着幼年虎鲸下潜，逃向另一处海湾。 可这一切，逃不过飞机上的观察人员。 一只只强壮的小虎鲸被捕，被买主挑选，另一边，围栏外的成年虎鲸久久不愿离去，哪怕，幼小的虎鲸已被装车带走。 提里库姆就是在这时候被捕的，它才2岁，却因为身躯巨大，被奥兰多海洋公园选中。它聪明，学习能力强，很快就成为海洋公园的明星，为海洋公园带来巨大的利益。 喜爱动物的孩童，看稀奇的大人，游客遍布全国；还有慕名而来想成为训练师的男男女女，络绎不绝。 这是一场狂欢，一场展现人与动物友好情谊的狂欢。
实际上呢？ 提里库姆的前训练师，对它采取了处罚式训练： 训练师把提里库姆和训练得很好的雌虎鲸分成两组进行训练，倘若有一组不合格，两组虎鲸都得挨饿。 因为受到新手的连累，其它虎鲸相继报复提里库姆，很长一段时间，提里库姆从头到尾都是其他虎鲸啃咬的齿耙。
它被孤立，大多数时候独自游荡。 为防止被欺负，被咬伤，训练员也只能把它单独关养在更狭小的游泳池，只在娱乐表演和交配的时候才放出来。一到晚上，为防止安全事故，训练员又用食物诱惑，把它关进“小黑屋”休息。 有人估算，提里库姆在“小黑屋”度过了它生命的三分之二。 换作人类来设想，一个小孩，从小被关在一间不大的房子里，不能外出，没有朋友，还被屋子里的其他小孩孤立，被欺负之后，他无处诉说，苦和累只能自己捱过，被迫关进小黑屋，晚上休息，也在小黑屋。而其余时间，被当做玩偶，观赏品，精子库。 想想都脊背发凉。 虎鲸和人类一样，是社群动物，它们的大脑中有处理情绪的部分，也就是说，虎鲸有情绪的感知功能。 这种黑暗的、悲虐的，从小受到大的心灵创伤，谁能够弥补呢？ 提里库姆自己不行，它的同类不行，人类更不行。 03 海洋公园的一片欢愉，不过是管理人员精心制造出的骗局。 他们告知观众，虎鲸居住的环境特好，不仅有饲养员、医务员，每天的活动场所还很宽阔。但实际上，它们每天活动的场所异常狭小。 他们说，虎鲸的动作训练是因为虎鲸聪明好学，自愿学习的。但实际上，训练员常常采用饥饿训练法。 科研人员也跟着撒谎：因为饲养员悉心的照料，海洋公园虎鲸的平均寿命能提高到30岁，比野外寿命要高。虎鲸经常出现的背鳍衰竭，海洋公园定义概率为20%，也比野外低。实际上，野外虎鲸的寿命等同于人类，而发生背鳍衰竭的现象小于1%。 就连提里库姆的三次杀人事件，海洋公园也在隐瞒。 第一位受害者是雇佣工，他被提里库姆拖下水之后，像个玩物一样溺死，海洋公园对外宣称此人是意外溺亡。 第二位受害者是位游客，夜晚溜进海洋公园，想看一看他热爱的明星，被提里库姆杀害后，海洋公园对外宣称此人是流浪汉，有精神问题。 第三位受害者是位优秀的训练员。在看台表演时，被提里库姆当场杀害。海洋公园对外宣称训练员未按规矩操作。 一切都是为了经济利益，欲盖弥彰。 因为在野外，没有任何虎鲸对人类造成伤害的记录。而全球有记录的海洋公园虎鲸伤人事件，计七十多起。 游客的兴奋，训练员自以为是的爱，海洋公园主管们的利益输入，构出一部以悲剧收场的狂欢。 就像虎鲸研究员说的：提里库姆杀人，不是因为残暴，也不是因为疯狂，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它只是沮丧，只是不知所措，它渴求自由却总是找不到通向自由的路。它要么一整天一整天地在泳池里漫无目的地徘徊游荡，要么就待在一处角落，一动一动。 04 海洋公园的训练员也一样。因为对虎鲸的热爱、好奇、震惊，他们选择了这份职业；他们到知晓训练内幕，质疑自己的工作，；再到痛恨这份职业，痛恨海洋公园；最后到解脱，看着虎鲸在野外尽情畅游，他们有的落泪，有的高兴，有的五味杂陈。
一位训练员如是说。 自以为与动物建立了一种亲密的关系，实质上只是人类的一厢情愿。 心理学家维克托·弗兰克的父母、妻子、兄弟都死于纳粹屠杀，他本人在纳粹集中营里受到万般折磨。一天他被独囚时，突然想明白：
电影《美丽人生》中，主人翁父子被纳粹抓进集中营，父亲奎多不愿儿子受到心灵的伤害，为他编造了一个美丽的冒险故事。即便临死，父亲也不忘为儿子演出一场。
人在恶劣的环境下，尚且有精神上的安慰，就像弗兰克有对自由的希望，奎多有儿子的寄托，那提里库姆呢？ 什么都没有。 2岁被捕， 到今年（2017年）5月去世，33年的漫长岁月，是在狭小的、孤独的泳池中度过。它不是有尊严的个体，它只是赚钱的工具。 纪录片取名为黑鲸，而非杀人的鲸鱼或者提里库姆，亦或其他，我想一方面是因为虎鲸的颜色，另一方面，想表述这条背负三条人命的大家伙，并不黑暗，黑暗的是人心。 我隐约记起，6年前去成都动物园看白虎的那个下午。它漫无目的地在狭窄的玻璃房中打转。当我和它对视时，看着它空洞的眼神，我在想：它快乐吗？
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没有观看，这个世界，就会少一个孤独的、渴求自由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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