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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四千四百余字，希望我的评论，能带给你不一样的体会) 在冰火世界，平民或者小领主无非以下几种命运： 第一种，生活在城外。生命被肆意践踏，战争时，粮食被抢都是小事，像魔山那样在五王之战前对河间地的烧烧抢掠，估计在维斯特洛很寻常。即便是和平年代，如果遇上如拉姆斯这般暴虐的领主之子，下场也好不到哪去。 第二种，生活在城内。性命稍微能保证，但生活品质好不到哪去，哪怕是国家中心——君临城，也有跳蚤窝的存在，其知名度仅此于红堡和贝勒大教堂，并且不管王朝更迭，一直都在那儿，存在了几百年。 第三种，成为权谋者的棋子。比如琼恩·艾林的手下修夫，知晓首相的调查的秘密，没当上骑士几天，就没灭了口；还有唐托斯爵士，协助珊莎逃离君临，最终也逃不掉灭口的命运。 第四种，成为权谋玩家。 如果你生活在这样的世界，你会选择哪一种人生命运呢？毋容置疑，第四种，因为冰火中只有一个热派（一个梗，维斯特洛日子过得最潇洒的平民非热派莫属）。 你会说，可以学习中国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嵇康、阮籍，做名隐士，乐得潇洒。但请别忽略嵇康和阮籍的背景，他们一位是魏室宗亲，一位是官宦之家。 培提尔·贝里席是聪明人，他自然选择第四种，就像他自己说的：
但这条路能走吗？好走吗？走得出来吗？ 作为平民或者小领主，没有智商走不了；没有情商走不了；智商、情商双A+，没有运气，也走不了。如果靠运气还不行，摆在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使点伎俩，二，回到原点。 你又会选择哪一条路呢？ 小指头有智商、情商，也有运气，但还不够，还得使用伎俩。 依赖老情人莱莎·徒利的首相丈夫，他谋得一个无名小镇的税务官，依靠智慧的经营和莱莎的枕边风（书中虽未提及，但肯定存在），一路提拔成为国家的财政大臣。依靠出色的理财能力，向上满足劳勃国王的一切需求，让国王当个不问国事的吃喝皇帝；向下买通君临的卫戍部队，开办妓院了解各路贵族的隐私和爱好，在鱼龙混杂的君临城内混得风声水起。 后来的故事，大家都知道。针对小指头的罪证，无外乎以下几出： 1.设计杀害国王之手琼恩·艾林； 2.挑拨狮狼之争，间接导致五王之战的发生； 3.奈德勤王时，小指头临阵倒戈（这也在于奈德忠于责任和荣耀而采取了盲目的行动）； 4.撮合提利尔和兰尼斯特联盟，打赢黑水河之战，晋升赫伦堡公爵； 5.出卖提利尔家族欲图迎娶珊莎的信息，赢得与莱莎·徒利结婚的机会； 6.密谋提利尔家族杀害乔佛里； 7.杀害莱莎·徒利，取得谷地的实际控制权。 除开1、2、7点，其他并不能以罪证喻之，顶多只能喻为阴谋。特别是杀害莱莎后稳定谷地的一些列举措（原著），可谓一气呵成。 首先稳定谷地大佬——“青铜”约恩；接着控制谷地粮食，掌控经济和民生大权；其次装腔作势，和谷地另一位大佬——林恩·科布瑞夫唱妇随；再安排珊莎和哈利（谷地继罗宾·艾林之后的第一顺位继承人）的婚事。控制刺头、内部瓦解、政治联姻、经济制裁，连贯作之，小指头的确是一把好手。 评论者们常持有的观点是：小指头做这些是为了个人目的。这话不假，但“成王败寇”的理论放在这里也合适。 如果小指头真靠这些手段登顶提王座（或者成为一方诸侯），如同“机灵的”兰尼空手套了个凯岩城，一手创建兰尼斯特家族，一样会被吟游诗人津津乐道，那时，他们歌颂的不会是小指头“不择手段”，而是他“富有计谋”。 比之中国古代的平民皇帝——刘邦、朱元璋，谁没有污点，谁没使用过手段，谁又没有工于心计？只不过，成就帝王之业的功太大，掩盖了过错。 一个人，如果他的贡献和成功大于他的污点和劣迹，人们更乐于颂扬前者，而非指明后者。又或者说不敢指明后者，比如劳勃当上了国王，始终逃不掉“簒夺者”的外号，却没人敢把这话说出来。 当然，这里并非拿他们三人比较，小指头也比不过刘邦和朱元璋。 小指头遭人嫌弃和鄙夷，不过是由于他在冰火的世界里，追求着他追求不到的东西。通俗地讲：没有主角光环的人想成为主角。 这没有错，错在他用错了手段，但不使用手段，又回到了开篇问题的命题：能活下去吗？ 在封建专制制度下，血统是绕不开的问题。成不成王，成不成一方诸侯，完全是血统说了算。簒夺者战争中，劳勃能一呼百应，除开代表“正义”联盟，另一方面，还得源于他祖上和正统的坦格利安家族联过姻，有半瓶龙家血脉。中国古代夏商周三朝，当大官的都是从贵族中选拔出来的，就连刘备招募人才，都要大呼自己是中山靖王之后，可见血统的重要性。 阶层想要流动，要么靠文，要么靠武。 文，维斯特洛没有科举制； 武，小指头没有一兵一卒； 文武都不占，小指头还能指望什么？ 钱穆在《中国历代政治得失》一书中提到过一种思想：不能以现有的思维和眼界去评价历史上存有过的，现在觉得不可思议的政治制度。 说白了，就是不要开“上帝”视角。不管是评价我们现实世界的历史人物，还是冰火世界的人物，都要切忌以“上帝”视角去评论。这个上帝视角，一是指，我们作为读者和观众，熟悉小指头所有的阴谋阳谋；二是指我们站在了狼家的角度，觉得伤害狼家的就是坏人，帮助狼家的就是好人，这算是一种自私化的视角。 再换句话说，你又不是三眼乌鸦，你哪知道小指头犯了哪些罪行？你不能说他坏和邪恶，最多只能像凯特琳或者瓦里斯一样，评价他足够机灵，十足狡猾。 评价小指头，我谈四点： 01 小指头的成长经历。 要彻底了解和评论一个人，最好从他的童年和成长经历开始。小指头的成长经历，有两件事不能不谈，一是小时候的生活；二是在徒利家做养子的生活。 贝里席家族的封地是贫瘠的五指半岛的一块岩石地，估计连个像样的城堡都没有。你说小指头穷，他的确穷，封地荒凉，缺吃少粮，导致他个头不高，不强壮，但至少贝里席还是个小领主。小指头的父亲老贝里席在平息黑火叛乱的战场上和徒利家建立了友谊，基于此，小指头才有幸被送往奔流城作为霍斯特·徒利的养子。 我们知道，一个人穷怕了，要么默认自己的身份，破罐子破摔，从生到死忍受命运的鞭笞；要么去成就一番事业，但在成就事业的途中比其他人更容易受到物质、金钱、权力、欲望的诱惑，小指头属于后者。 可能有人又要说，穷人也有穷人的活法，不作奸犯科，平平凡凡过一辈子，但这一次你可能又站在了上帝视角，这次是以已之环境对比封建社会之环境。 按照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我们现代人所处的环境，政治清明，安居乐业，基本的生理和安全需要已经满足，可以随意地追求社会、尊重以及自我超越的需要，即便不追求这些，满足了生理和安全，照样能轻松地活下去。 冰火世界则不一样，基本的生理和安全的需要都得不到满足。这种不安全感和对更高层次的需要感，小指头自小就有。 生命优越，吃穿不愁，这是小指头的第一层欲望。 试问，谁不想追求更好的生活？ 其次，小指头曾有过荣誉感和骑士精神的。 在领主分封制的维斯特洛，骑士精神深入人心，作为小领主之子的培提尔也不例外，自己追求的对象（凯特琳·徒利）和人订婚，他不惧对方的强壮和地位公然与之决斗。有人说他像唐吉坷德，自封骑士，不自量力。我不赞同，试想下，当你14岁时，你喜欢的女同学被别人抢走了，你是不是要上前干一架呢？ 在这场决斗前后，小指头的两个梦想幻灭了，同时他还意识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阶级。 他的骑士精神破灭，因为从小生活在荒凉地带，得不到正规的训练； 他的爱情破灭，一是他对凯特琳的爱情，二是莱莎对小指头的爱情（小指头酒后乱性导致莱莎怀孕，霍斯特公爵打掉孩子并驱逐小指头，理由是贝里席家族弱小，不足以与徒利家族联姻）。 一位14岁的少年，人生遭遇接连打击，打击过后还有一辈子也翻不出去的阶级大山，没有朋友帮助，没有心理医生辅导安慰，他阴暗的转变，由此而生。 “人生还能追求什么？”小指头问自己，“总不能吃了上顿没下顿，稍不留神领了便当。何不借大领主女儿莱莎·徒利的痴恋，谋求自己的权利，成为冰火世界的上游玩家，另外，也能证明自己，证明自己不比贵族差。” 小指头的阴暗，一半属于个人，一半属于时代，脱离时代看个人，是历史辩证的误区。 02 小指头的人生瓶颈。 即便做到财政大臣，小指头也只能到此而止。向上，当不了国王之手，成不了一方诸侯，向下，位居权位，知晓的秘密太多，容易被灭口。 照现在的话说，小指头遇到职业瓶颈了。 不稳定性，是第一个瓶颈。职业方向没有开垦的机会，他得另谋出路，不能成为陌路人，被国家一脚踹开。 小聪明不再管用，是第二个瓶颈。小聪明和阴谋手段用得太多，而且过度依靠于此，靠这种办法赢得的智慧和财富更容易丢失，并且权力高层的玩家都很聪明，谁都是狠角色。 难以抵抗诱惑和欲望，是第三个瓶颈。天天经过铁王座，权力近在咫尺，王座像《指环王》中的魔戒吸引着小指头，小指头越是不满现状，越是看到自身的局限，越是想拥有它，就越容易迷失方向。 目标和现实差距较大，是第四个瓶颈。“枪杆子里出政权”，染指铁王座（或者成为一方诸侯），没有兵权就没有话语权，因此他要制造混乱，揽得兵权，才能开始下一步的计划。 03 小指头对局势的把控。 我一直觉得，杀琼恩·艾林不是小指头一个人的主意。暗杀首相是大事，即便计划再缜密，也会露出破绽。 并且，杀琼恩·艾林，时机的选择很重要，杀早了，国家处于一派和平，事情容易败露；杀晚了，乔佛里等人的身世众人皆知，他还未做好准备，天下就大乱了，地方诸侯拥兵自重，他再想突围，十足困难。 他要么和瓦里斯合作，毕竟瓦里斯需要为境外的坦格利安准备混乱的土壤； 要么联系泰温，毕竟兰尼斯特是利益的最大关联者，把首相调查乔佛里的事情汇报给泰温，杀了首相，谁也不会追查下去。 但不管杀早杀晚，不管和谁密谋，狮狼战，或者说全国战争不可避免（乔佛里的身世改变不了），只是说每一个历史事件，必定有一个背锅的。 簒夺者战争，雷加是背锅的； 红色婚礼，佛雷是背锅的； 紫色婚礼，提利昂是背锅的； 这个锅谁背，瓦里斯不背，兰尼斯特不背，自然小指头背。 04 小指头需要面对的。 除了血统、身份、手无兵马等硬件问题，小指头还要面对软件问题——绿先知、魔法、龙、光之王、无面者。要不是坦格利安的龙，复活琼雪的魔法，以及无面者艾丽娅的威胁，小指头敞开做，事业说不定更大更强。 但不管面对什么，他有一点始终没有面对——争到的权力，拿来做什么。 准确得说，维斯特洛大陆的顶级权谋家，诸如泰温、波顿、奥莲娜、以及被剧集废了的道朗、攸伦，他们在权力中争得你死我活，用尽各种手段，小指头没有面对的他们还是没有面对，我争到的权力拿来做什么？ 泰温、奥莲娜、道朗为了家族，波顿为了取代史塔克，攸伦、小指头为了个人。为己，为自己人，那维斯特洛成千上万的平头百姓呢？ 原著中，小指头豢养的妓女刚生产就被喊去接客，泰温为羞辱提利昂，让整个营的人强奸一位农家女，就好比泰温的那句“至理名言”——“狮子何必在乎绵羊的看法”。这种恶俗的，抛弃了底层人民，得不到人民支持的做法，注定会被时代淘汰。 有人说，琼雪和龙妈披着主角光环，与其说主角光环，不如说他们代表了一种简单的正义，一种历史的必然——和平和人民的希望。 心里有了天下，才能成就一番丰功伟业，或者哪怕有那么一丝丝悲天悯人的情怀，都能走得更长久。不管是冰火世界还是现实世界，心胸广阔者少，心有天下者更少。 这是小指头这个人物存在的意义。 就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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