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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纲剑指“豺狼”,与拯救“釜底游鱼”(名臣典故漫话之十四)|梁冀|宦官|皇上|吏民

 梦想童年594 2022-03-03

一、典故及其出处

典故:豺狼当路,安问狐狸,或省为豺狼当路〔道〕。

语义:原指东汉张纲奉诏出巡,考察地方官员,可是行至京郊都亭,他却毁车埋轮,愤然感叹,豺狼当路,安问狐狸,随即弹劾大将军梁冀15条罪状,而震动京师的故事。后来用以比喻铲除恶人,应当无所畏惧,敢于弹劾权贵,首先铲除首恶。


张纲塑像

出处:南朝·宋·范晔《后汉书·张纲传》,汉安元年〔141年〕,选遣八使徇行风俗,皆耆儒知名,多历显位,唯纲年少,官次最微。余人受命之部,而纲独埋其车轮于洛阳都亭,曰:“豺狼当路,安问狐狸!”遂奏曰:“大将军冀……其无君之心15事,斯皆臣子所切齿者也。”书御,京师震竦。

二、“豺狼当路”典故本事

张纲〔108—143年〕,字文纪,犍为郡武阳〔四川彭山〕人,前汉留侯张良七世孙,父张皓为司徒、廷尉,出身官宦世家。

张纲家学渊源,通晓经书,恭谨励行,胆识出众,布衣风采,平易近人。司徒征辟,破格任为侍御史。他立志奋不顾身,以生命相拼,去除恶去秽,为国扫除危难。

当朝天子,顺帝刘保,内受宦官制肘,外有外戚弄权,内外勾结,横行不法,而贪官污吏,又上行下效,变本加厉,压榨百姓,政治腐败,吏民震恐。谏议大夫周举上书:“稳定社会,责在官员。建议巡察民风,考核官员优劣,奖善惩恶,安抚百姓。”顺帝纳谏。

于是,他改永和6年〔141年〕,为汉安元年,下诏大赦天下,并选派八位钦差,分头出巡,宣示皇恩,考察风俗,纠察地方官员。这八位巡视大员,有周举、杜乔、张纲等,都是德高位显的大儒,只有张纲年纪最小,官位最低。

钦差大员都出发了。张纲也躯车上路,可是刚到京郊都亭,他便毁车埋轮,不再继续前行了。他认为,治病应治本,擒贼先擒王,整顿政务,稳定社会,首先要从朝廷内部开始,惩处了贪赃枉法的权贵,地方官自然就不敢胡作非为了。所以,有人问他怎么了,他愤然感叹:“如今豺狼当道伤人,当务之急是铲除它们,又何必去管那偷鸡的狐狸!”


张纲埋轮

于是,他毅然返回,随即上书。首先弹劾太尉桓焉、司徒刘寿,说他们“尸位素餐,不堪其职”。接着,又不顾个人安危,弹劾权倾朝野,不可一世的当朝国舅,条呈大将军梁冀、河南尹梁不疑、汝南太守梁乾,目无皇上恩德,心怀不臣之罪,合计15条,控告他们:不读诗书,胸无韬略,怀草莽之才,荷辅国之任,不思弘扬圣德,不能举持国政,专做封豕长蛇,放纵搜刮,恣意聚敛,爱财好货,贪得无餍;实为元凶祸首,勾结内臣,培植私党,屠戮异己,陷害忠良,举国上下,怨声载道,朝野吏民,咬牙切齿,实为罪不容诛,应当处以极刑。

顺帝深知,张纲所言,桩桩属实,件件不谬,无不切中要害,然而,他生性软弱,又有梁氏之妹梁妠为后,内宠方盛,诸梁姻族满朝,本想整顿纲纪,但梁氏毕竟是皇亲,不忍心惩办,终究没纳张纲箴言。

直至延熹元年〔158年〕,桓帝刘志借宦官之手,一举铲除梁冀,将其诛灭三族,并斩杀其亲信大臣数十人,同时,收缴梁氏家产。《资治通鉴》记载,梁冀被诛,“官府市里鼎沸,吏民莫不称庆,数日乃定;收冀财物,计30余万万,以充国库,遂减天下税收之半;分其苑囿,以业穷民。”当年,张纲剑指的“豺狼”,正是此人梁冀。


顺帝皇后梁妠

三、单车赴任,拯救“釜底游鱼”

梁冀勾结宦官,欺蒙皇上,贪污腐败,鱼肉百姓,弄得天下纷扰,民不聊生。这时,广陵〔扬州〕地区,江淮大地,张婴起事,怨民蜂起,聚众数万,夺州占县,斩杀官吏,对抗官府,十多年来,盘根错结,声威日壮,朝廷不能讨,州郡不能禁,成为帝国肘腋之患。于是,梁冀暗示尚书,任张纲为广陵太守,想借刀杀人,让他到张婴那儿去送死。


张纲单骑赴张婴军营图

以前派去的郡守,一般都向朝廷多要兵马,而张纲却不同,他独请单车赴任。到达广陵,他轻装简从,只带着十几个吏卒,直上张婴阵地,而张婴不知何意,壁垒森严,紧闭寨门,拒不会见。张纲传递手书,宣称奉诏前来,并非声讨开战,而是与首领相见,宣示皇上恩德,公布招抚办法,从与不从,悉听君便。张婴大为惊讶,以为有诈,犹豫良久,直到明白张纲诚意,方才打开寨门,拜谒张纲,迎入内庭。

张纲被拥上上座。张纲询问所受疾苦,张婴说,以前举兵暴动,戮屠州县,斩杀官吏,拦截国税,般般桩桩,深恐朝廷不赦。张纲说:“以前郡守贪脏枉法,而又厚颜无耻,不施仁义,致使你们怀忿暴起,啸聚山林,官逼民反,事出有因,责任在以前的郡守啊,我可不想跟你们为敌。当然,你们这么做,也多有不义,搅扰了社会秩序,破坏了国家安宁,成为朝廷之患。现在的皇上聪明仁慈,想用仁德教化你们,要用恩惠安抚你们,希望你们归顺朝廷,平息这场动乱。所以,皇上派我来,代他宣布,赦免你们以前的罪过,招抚你们做他的顺民。你们应抓住这一时机,放下武器,回归农耕,我一定安排稳妥,如愿做官,还可量才授职。”

张纲扫视大厅,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反应良好。接着,他又说:“如果,你们不服从朝廷,仍然坚持闹事,那么,天子赫然一怒,荆扬兖豫四州,大军顷刻云集,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大家都是见过市面,经过风浪的人,应该懂得道理,分辨是非。众所周知:不知强与弱,是为不明;不分善与恶,是为不智;不明顺与逆,是为不忠;身死无后,是为不孝;背正从邪,是为不直;见义不为,是为不勇。这六点,关系到你们成与败的机会,利与害的前途啊,希望你们好好地考虑考虑。”

张婴听了,涕泪俱下,痛哭不已,他说:“我一介粗人,荒野草民,不堪忍受贪官凌辱,又无法向朝廷伸冤,万不得已,才聚众闹事。我也知道,我们这么做,就象釜底游鱼,很快很会死亡,不过喘息须臾,苟且偷生,聊以自慰而已,终究是没有出路的。如今听到明府一席话,我张婴茅塞顿开,忽然间,看到了重生的希望,所以,我们情愿放下武器,甘心拿起农具,诚恳归顺朝廷,再做皇上顺民。”

说到这里,他直望着张纲,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说:“不过,既已陷入不义,折腾这么多年了,只怕朝廷记仇,归顺之后,反遭屠戮。心里还是放心不下。”

于是,张纲命设坛焚香,坦诚立盟:以天地长久为约,用日月光鉴为誓,海枯石烂,此约如故。张纲诚恳之极,张婴深信不疑,众人皆大欢喜。


张纲与汉顺帝、张婴画像

第二天,张婴率领万众自降。张纲又单车赴营,聚众会餐后,俩人集资,发款遣散,各人自选归属,无住的找房,无地的分田,想当官的录用安排,人情周到,人心诚服,广陵无事,江淮大地一片安宁。

朝廷依例行赏,张纲论功封侯,可是梁冀竭力阻止,顺帝无可奈何,只得嘉奖赏赐,提拔升职,而张婴一干人却上书,恳求张太守留任,朝廷批准了他们的请求。

张纲回到广陵。他勤政爱民,体恤百姓,劝课农桑,兴修水利,组织运输,“四业并兴”。一年之后,积劳成疾,患病不愈,英年而逝,享年36岁。

张纲患病期间,无数吏民祈祷,自发为他求福,相拥而泣,喃喃叹息:“千秋万岁,何时再见府君!”他去逝时,百姓扶老携幼,成群结队,络绎不绝,到灵堂吊唁。灵柩归里时,张婴等500多人披麻戴孝,从广陵出发,扶柩三千里,一直送到犍为,又负土筑坟,安葬了自己的府君,才一步三顾,挥泪告别。得人心如此,古往今来,实为罕见。而时人为纪念张纲,名其所开渠为“张纲渠”,名其所住地为“张纲镇”,历两千年时代风云,世世代代仰念,古风长存,至今犹然。


扬州江都张纲渠

张纲去世,顺帝哀伤,他下诏说:“故广陵太守张纲,名臣后裔,胆略过人,单车赴任,以直报怨,诱导乱民,扬帝国声威,宣朝廷信誉,召抚巨贼张婴,收受万人投降,消弭国家灾难,解除百姓困苦,没有升迁高位,不幸英年早逝。张婴扶柩,若丧父母,民心所向,哀悼如斯。顿失股肱,我心忧伤!”于是,任其子张续为郎中,赐钱百万。


四川彭州张纲广场

四、正气凛然,心系百姓

张纲一生,人如其名,伸张纲纪,为国为民。

面对贪腐贵权,他停车埋轮,愤然感叹,“豺狼当路,安问狐狸”,随即剑指“豺狼”,勇敢直刺,不顾个人安危;面对啸聚乱民,他单车赴营,喻以利害,施以恩德,劝说自降,使“釜底游鱼”回归清平世界;面对和平百姓,他勤政爱民,想民所想,急民所急,费尽心血,积劳成疾,以致病逝。

张纲,正气凛然,心系百姓,因此,他得到朝廷嘉奖,受到百姓爱戴,而名垂青史,光耀千秋。

陈存选

2021、0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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