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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时期的四件王原祁小像

 泊木沐 2022-03-04

【内容摘要】晚清时期由顾沄、李岳云、吴云、叶衍兰绘制的王原祁小像未能引起学术界关注。本文梳理并考订其绘画源流,据此可知晚清时期摹绘前人肖像的相关途径,其肖像画家的身份亦呈现多元化态势。对这一课题的讨论,无论研究“四王”之一的王原祁的传播与影响,还是考察晚清时期肖像画的嬗变与特色,均具有学术意义。

【关键词】王原祁 传播 摹绘 晚清 肖像画

清初肖像画家禹之鼎曾为“四王”之一的王原祁(1642—1715)画过多件肖像。据不完全统计,目前所见存世作品至少有作于清康熙四十六年(1707)的《王原祁艺菊图》卷(图 1,北京故宫博物院藏,以下简称“故宫本”)、无年款的《白描王原祁像》(图 2,南京博物院藏,以下简称“南博本”)和《王原祁像》轴(图 3,常州博物馆藏,以下简称“常博本”)三件。禹之鼎而外,另有佚名的《摹禹之鼎王原祁像》轴(无锡博物院藏,以下简称“锡博本”),是对“南博本”的传移模写。以上诸像已有学者专文论及,此不赘述[1]。除去以上诸作,晚清时期尚有四件王原祁像,一为顾沄(1835—1896)的《王麓台先生像》(图 4,上海博物馆藏,以下简称“上博甲本”),一为李岳云的《临禹之鼎王麓台像》(图 5,南京博物院藏,以下简称“南博摹本”),一为无款的《麓台司农四十后像》(图 6,上海博物馆藏,以下简称“上博乙本”),一为叶衍兰(1823—1897)的《清代学者象传·王原祁》(图 7,中国国家博物馆藏,以下简称“国博本”)。因四件画像均远离王原祁时代,流播不广,故一直未能进入学界的视野。

图 1ˉ 王原祁艺菊图 ˉ 绢本设色 ˉ32.4cm×136.4cmˉ 故宫博物院藏

图 2ˉ王原祁像ˉ纸本墨笔ˉ91cm×34cmˉ禹之鼎ˉ清ˉ1707 年ˉ南京博物院藏

图 3ˉ 王原祁像 ˉ 轴 ˉ纸本设色ˉ134cm×43cmˉ禹之鼎ˉ清ˉ常州博物馆藏

一、顾沄的《王麓台先生像》

顾沄,字若波,号云壶,江苏吴县人,擅画山水,史载其“游历大江南北,访诸名胜,得山水真趣,故下笔苍劲浑厚,秀逸绝伦”[2]。其传世作品以山水为主,主要有作于清同治十一年(1872)的《仿诸家山水册》(中国美术馆藏)、同治十三年(1874)的《仿唐寅山水》轴(鲁迅美术学院藏)、光绪七年(1881)的《丹台双鹤图》(山西博物院藏)、光绪九年(1883 年)的《山水册》(台北故宫博物院藏)、光绪十年(1884)的《怡园图册(十二开)》(南京博物院藏)、光绪十四年(1888)的《仿戴熙山水册(十二开)》(沈阳故宫博物院藏)、光绪十六年(1890)的《仿古山水册(十二开)》(南京博物院藏)、光绪十八年(1892)的《烟外春山图》(苏州文物商店)、光绪二十年(1894)的《清溪路曲图》(苏州文物商店)和无年款的《仿董其昌山水》(苏州博物馆藏)等,人物画则极为少见。

图 4ˉ王麓台先生像 ˉ 纸本墨笔 ˉ28.3cm×15.9cmˉ 顾沄 ˉ清 ˉ 上海博物馆藏

《王麓台先生像》为顾沄作品中仅见的人物肖像画。此画并非独立的画作,实则为王原祁《山水册(十开)》(上海博物馆藏)的附件。该画册由王文治(1730—1802)题签:“王麓台山水,梦楼题签”,钤朱文方印“王氏禹卿”。画像在画册前,所绘为王原祁屈膝盘腿而坐,两手抚膝,图中并无任何衬景。作者题识曰:“王麓台先生像,后学顾沄谨摹”,钤朱文方印“云壶”。另有鉴藏印两方,一为白文方印“吴渔村绿野兄弟同赏”,一为朱文方印“怀佳人兮不能忘”。画中,王原祁为光头,脸颊呈浅褐色,脸型略圆,虬髯飘逸。衣服为焦墨勾线条,粗细兼具,运笔畅达。此画的原型来自“常博本”王原祁像。在“常博本”中,禹之鼎所绘王原祁端坐于山石上,旁有修竹相伴,山泉流淌,远处山峦耸翠,云烟缭绕,属典型的“行乐图”模式。顾沄直接临摹画中人物,舍弃了林泉景致。与原作相比,“上博本”更显简略,而“常博本”的赋色与衣纹要略为繁复。有趣的是,在禹之鼎所绘“常博本”中,裱边尚有顾沄题跋云:“余少时曾见同里程辛伯家藏有三王照,一王伯榖照,为钱磬室画,傍有鹤笼一具;一王西庐照,乃杨子鹤写像,石谷补图,有双松并诗者;其一即麓台司农小影,禹鸿胪所绘,坐丛筱中者也。兵燹后,程氏所藏散佚殆尽,伯榖、西庐不知流落何处,而此帧为吾友朱君鲁斋得之娄东,携来都门见示。余于司农画法私淑有素,今复睹遗容,审是辛伯旧藏,肃然生敬。鲁斋精于鉴赏,其景仰前贤,必当以瓣香奉之,后学顾沄谨识”,钤朱文方印“若波”[3]。据此可知,“常博本”王原祁像曾经顾沄的友人朱鲁斋收藏,顾沄即是在朱氏处见到禹之鼎原画,因而心摹手追而成此《王麓台先生像》。

值得一提的是,“锡博本”的母本是禹之鼎所绘“南博本”,而“上博本”的母本是禹之鼎所绘的“常博本”,都是直接源自禹之鼎,可见在王原祁的肖像中,禹之鼎是个至关重要的人物。他和王原祁同时,王原祁曾邀请其时已名满天下的禹之鼎为自己画像,故禹氏所绘王原祁诸像均来自写生,其可信度自不待言。有趣的是,即便是禹之鼎本人所绘,其笔下的王原祁形象亦略有所异。其所绘“南博本”和“故宫本”中王原祁的脸较长,头型亦偏长,且呈倒“U”字形,而“常博本”的头部则较为浑圆,其脸颊亦较扁,呈倒椭圆形。这就导致以两个不同母本衍生的“锡博本”和“上博本”也是如此。就王原祁形象来看,禹之鼎所绘“故宫本”和“南博本”当系王原祁晚年形象,而“常博本”则为其盛年形象。故禹之鼎笔下的王原祁形象之别,当为其晚年与盛年之别。

此外,刊刻于清道光九年(1829)的《吴郡名贤图传赞》中,收录了一件孔继尧摹绘的王原祁木刻像(图 8),以篆书题“王侍郎像”四字。画中的王原祁长髯直达胸前,脸上布满皱纹,作者以白描钩摹人物衣纹。虽然此像与王原祁本尊相去较远,但从造型看,当源自“常博本”或“上博本”。据此可知,以禹之鼎所绘王原祁盛年形象的“常博本”,作为底本在清代的王原祁形象传播中扮演着重要角色。

二、李岳云《临禹之鼎王麓台像》

李岳云的生平事迹不详,其传世画作有《沈周像》(两件)、《文徵明像》(两件)、《唐寅像》、《仇英像》、《祝允明像》、《文彭像》、《文震亨像》、《杨涟像》、《海瑞像》、《高启像》、《王榖祥像》、《王船山像》、《王翚像》、《恽南田像》、《王原祁像》和《林则徐像》(均藏南京博物院)等,据此可知其擅画人物肖像,且多以摹绘前人底本为主。由这些作品的题识、印鉴可推知,李岳云别号楞道人,别署凌州、西泠,曾客居湖北鄂州及武昌,活跃于清代光绪年间。就其画风、书法及作品而论,他应系专为人画像的职业画家。其所绘王原祁像的题名为《临禹之鼎王麓台像》,是对禹之鼎所绘“南博本”的摹写。与原本相比,“南博本”为立轴,像在下,查升的题跋在上,且为白描画法,而此图为画卷,像在左侧,右侧为抄录的查升题跋,且为设色工笔画法。画中,王原祁在蒲团上盘腿,正襟危坐,其造型与“南博本”是一致的,其面部表情及神态与“南博本”略异。作者题识曰:“丁亥重九后长安客窗禹之鼎写,光绪丁酉重九后鄂州客窗李岳云重写并录原题”,钤朱文圆印“李”和白文方印“岳云私印”。“光绪丁酉”为清光绪二十三年(1897)。李岳云此画是在禹之鼎原画基础上的再创造,能得禹之鼎之形,但禹画中所见的超逸与文气,在此画中则似乎并不明显,尤其临写的查升的题跋,可见其临池之功力,却不见原作的神韵,故终究是下真迹一等。

图 5ˉ 临禹之鼎王麓台像 ˉ 纸本设色 ˉ24.6c m×52.5c mˉ 李岳云 ˉ清 ˉ 南京博物院藏

三、吴云的《麓台司农四十后像》

无款的《麓台司农四十后像》并非一件独立的肖像画,乃王原祁作于清康熙二十九年(1690)的《仿黄公望山水图卷》(上海博物馆藏)前的引首部分。画像为白描,乃写王原祁半身像,其原型来自禹之鼎所绘的“南博本”画像。所不同的是,该像并非完全实录禹画,而是仅临摹了王原祁上半身,对于蒲团及王原祁腰部以下部分则忽略了。画上有篆书题识曰:“麓台司农四十后像”,题字下无钤印,但在画幅左下侧则有白文方印“吴云平斋曾读过”。吴云(1811—1883)为晚清时期书画家兼鉴藏家,字少甫,号平斋、退楼,富藏金石书画,著有《两罍轩彝器图说》《二百兰亭斋古铜印存》《古官印考》等。在王原祁此画卷之后,尚有吴云题跋云:“以秀劲之笔运苍寒之气,山川云物,尽赴豪端,元四家惟一峰老人最擅其胜。三百年后,麓台司农远绍其法,艺林翕然推之,惟司农好写缜密之境,用墨或过凝厚,特不见其之灵滞,独此卷勾勒皴染于浑穆之中,饶旷逸之趣,神明变化,自出机杼,直欲与大痴并驱画苑,辉耀古今,不第为入室弟子已也。平生见司农画毋宁数十百种,此卷洵推甲观。赵松一题语谓昔吴遁庵之官叙州,石田翁作京江送远卷,为延陵世宝,至今传为美谈。此卷藏敝斋,亦寒宗佳话也,故附记之,辛未孟冬初吉,艮庵亲家从甬上寄此卷属题,漫识以笑大雅即请是正,退楼弟吴云书于金石寿世之居”[4],钤白文方印“平斋晚号退楼”。“辛未”为清同治十年(1871)。据吴云题跋可知,王原祁此卷曾经其所藏,且引首画幅中仅见其钤印,故可推测画像当为吴云所绘。现在所见吴云传世绘画,有作于清咸丰四年(1854)的《山水》扇面(中国国家博物馆藏)、同治四年(1865)的《晚节益香图》轴(嘉兴博物馆藏)、同治十二年(1873)的《摹王翚寒林激涧图轴》(广东省博物馆藏)、光绪三年(1877)的《山水册(六开)》(苏州博物馆藏)和光绪六年(1880)的《东坡像》(广东省博物馆藏),可知吴云长于绘事。其中,《东坡像》亦为白描画法,其风格与《麓台司农四十后像》有异曲同工之处。另一方面,吴云为富甲一方的书画鉴藏家,他亦有机缘观摩禹之鼎“南博本”王原祁像或相关摹本,故可直接将白描王原祁像临摹至王原祁的《仿黄公望山水图卷》卷首。因此,有足够的理据相信,“上博乙本”王原祁像即是吴云所绘。

图 6ˉ麓台司农四十后像ˉ纸本墨笔ˉ吴云ˉ清ˉ南京博物院藏

四、叶衍兰《清代学者象传·王原祁》

叶衍兰,字兰雪,一字南雪,号兰台,广东番禺人,清咸丰六年(1856)进士,选翰林院庶吉士,后返乡,主讲广州越华书院。平生长于诗词书画,擅画山水,兼擅人物,其传世作品有《清代学者象传(第一集)》(中国国家博物馆藏)、《太史说文图》轴(广东省博物馆藏)、《袁枚十三女弟子湖楼请业图》(浙江省博物馆藏)和《山水图册(十开)》、《山水图》轴(均藏广州艺术博物院)及《芙蓉杨柳》扇面(香港艺术馆藏)等。

图 7ˉ清代学者象传·王原祁ˉ纸本设色ˉ29.9c m×15c mˉ叶衍兰ˉ清ˉ中国国家博物馆藏

除在诗词方面的成就外,叶衍兰平生最大功绩在于编撰、摹绘《清代学者象传(第一集)》。正如其孙叶恭绰(1881—1968)所言:“因广搜一代学者之象,手自钩摹,凡费三十余年之力,成象一百七十。”[5]其在清代学术史及肖像画史上,居功至伟。“国博本”王原祁像即系其摹绘的《清代学者象传》之一。其画像为册页,对开为叶氏楷书王原祁传。画中的王原祁头戴乌巾,身着浅蓝色长袍,对襟处与袖口则为黑色。他盘腿趺坐于置放古琴的木几前,右手抚琴,左手拨动琴弦,面带微笑,神情专注。与诸本王原祁像最大的不同是,此画的面部颧骨凸出。禹之鼎所绘王原祁为络腮胡子,而叶衍兰笔下的王原祁仅见稀疏的胡须,其脸型也与禹之鼎的“常博本”“故宫本”和“南博本”王原祁像均无一定的相似度,甚至迥然有别,故可知此本非摹绘自禹之鼎。陆时化(1714—1779)在其《吴越所见书画录》中称王原祁“体貌环伟,虬髯丰颐”[6],叶衍兰笔下的王原祁并无此特征。很显然,在王原祁诸像中,“国博本”属另类。虽然叶恭绰称叶衍兰的《清代学者象传》“皆确有所据”[7],王秉恩(1845—1928)也称其“大抵见旧家藏弆玉照轴册卷子,假借乞索,悉心临抚,惟妙惟肖”[8],但就此画来说,似乎已离像主真像较远,说明叶衍兰所依据的王原祁像当另有所本。毕竟叶衍兰离王原祁有近两百年,其间的王原祁像经过传移模写,已逐渐失真,这是很正常的。

图 8ˉ吴郡名贤图传赞·王原祁ˉ孔继尧ˉ道光九年(1829 年)刻本

就人物画而言,叶衍兰传世的作品几乎都是对前人作品的传移模写,如其《太史说文图》轴临摹自罗聘的《说文统系图》(山东博物馆藏),《袁枚十三女弟子湖楼请业图》则是临摹自尤诏、汪恭的《随园湖楼请业图》(上海博物馆藏)等。虽然其艺术的原创性大大削弱,却为后世保存了珍贵的文献与图像资料,尤其是《清代学者象传(第一集)》,其临摹的对象有的已经失传或不易找到,故在很大程度上为我们提供了图像证史的第一手资料。因此,从这一点来讲,“国博本”王原祁像虽然与以禹之鼎作品为祖本的诸本相异,却为我们提供更多的了解清代名人肖像的途径,故其意义也正在于此。

结语

就四件作品的艺术性而论,顾沄的“上博甲本”笔致细腻,赋色秀雅;吴云的“上博乙本”线条遒劲,笔简意绕;李岳云的“南博摹本”刻画精微,但难免匠气;叶衍兰的“国博本”淡雅秀逸,颇具学问文章之气。四人的艺术活动均在晚清时期。顾沄活动的区域集中在苏州和上海;李岳云的生平资料不详,从其画中题识可知“南博摹本”作于鄂州(今湖北);吴云的活动区域集中在苏州地区;叶衍兰活动的区域集中在北京和广州。顾沄、吴云和叶衍兰活动区域均为其时书画收藏的鼎盛之地,故三人均有机缘寓目历代名家翰墨。李岳云资料虽然史载阙如,但从其摹绘的沈周、文徵明、仇英、唐寅、尤侗、王船山、林则徐等人肖像可知,他应该观摩过大量的前人所绘名人画像。

有学者考订,禹之鼎所绘“南博本”王原祁像曾经杭州王礼治(1796—1820)、嘉兴金传声、金山钱培益、福州梁章钜(1775—1849)和无锡陶心华(1905—1990)等收藏或寓目[9],这些鉴藏家所活动的区域与顾沄、 吴云的艺术活动区域相近。顾沄、李岳云和吴云分别所作的“上博甲本”“南博摹本”和“上博乙本”即是对禹之鼎真本的直接或间接摹绘,而叶衍兰“官京师有年,多见真本,精选慎择,其人学术文章,猷为勋业”[10],亦有足够的机会观摩前人真本。但叶衍兰与顾沄、李岳云、吴云所绘王原祁像却大相径庭,足见其参照之祖本有霄壤之别。另一方面,顾沄和李岳云均为典型的职业画家,顾沄擅画山水,兼擅人物写真,“泽古功深,汇四王吴恽诸家之长,清丽疏古,气韵秀出”[11],李岳云擅绘人物肖像;吴云为书画鉴藏家,兼擅绘画;叶衍兰为文人画家兼书画鉴藏家,他是词人、学者,兼擅绘事。顾沄和李岳云的绘画更侧重形似,吴云的绘画则形神兼备,而叶衍兰所绘《清代学者象传》注重文献与学术价值。该画册卷帙浩繁,人物众多,故在摹绘中,或侧重神似,或也有想象图之的成分,在其王原祁像中即可见其一斑。因此,不难看出,顾沄、李岳云、吴云和叶衍兰的四本王原祁像,或可反映出晚清时期摹绘前人肖像的两种途径,其肖像画家的身份亦呈现多元化态势,这与此前的大多数肖像画家职业化的现象有所不同,亦是传统肖像画发展到清代后期的一大特色。

另一方面,作为“四王”之一的王原祁,其艺术在有清一代受到广泛的关注与推崇,甚至有“麓台先生画法,为朝第一”[12]之谓,因而在收藏或临摹其画迹之外,摹绘其小像以作念想也就成为后人心摹手追的另一种表达方式。在顾沄、李岳云、吴云和叶衍兰摹绘的王原祁小像中,我们看到了王原祁艺术传播的另一种途径。很显然,这和其画艺所受到的追捧一样,其众多的小像在坊间流传,亦可折射出王原祁在晚清时期的社会接受状态与影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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