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岛乡村的没落

阿里巴巴yht 2022-0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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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钓岛上

读着诗人于坚《乡村很自卑》一文，就感触到了海岛乡村的没落之悲情。最近在舟山电视台一个栏目里，在老花与老玉就舟山方言的对话中，看到主持美女茫然不知的状态，更让我想到海岛乡村的消失。我们的根正在或者已经被挖掉，再也找不到“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的诗意世界。我们坐着，面对的就是尺寸间的荧屏世界；外出，穿行在车行如梭的马路；走路，看见的就是人流如织中的层层高楼。

古老的乡村正在消失，残留下的，人去屋空，风雨也正在埋葬它。

在大陆，总还可以找到被遗忘的角落，陶渊明式的角落日益减少，成为当代人寻根之旅的目的地。在舟山群岛，有着“日落潮生水气昏，回头天际月如痕。数声寥落渔家笛，吹入蒹葭何处村”（宋·陈著）的海岛乡村，自然景观则更胜内陆，几千年来农耕与渔耕文明培养起来的审美情趣，一直成为诗意栖居的文化引导。

然而，大码头、大仓库不断地建起来。舟山新区成立后，政府更是摇旗呐喊要大干快上。据说，新区的口号中也有要保护群岛山水，建花园城市的愿景，但我想，一切终还是抵挡不住GDP数字的诱惑。三十年来，舟山政府向现代化走去路程中，一路毁坏了多少乡村面容，糟蹋了多少人文精神，甚至割裂了维系舟山人生存状态的居住群落，以及语言、建筑、环境等都被撕裂成碎片。年轻人几乎全部离开了海岛乡村。政府很少去总结海岛舟山五千年来的文化命脉何以传承，人们很少思考海岛乡村对于文明，对于发展的积极意义。

　　每一个海岛乡村都是舟山历史的厚重一页，村庄的每一颗树每一个村民就是记录村庄的文字。但像绿城这样的房产大鳄居然也向还活着的村庄开刀，疯狂刨去海岛乡村的大树，甚至村口、桥边这样标志性的大树，绿城都会用三五百元的价格铲了去，植在自己的公寓里来抬高房价。房产商挖去大树，让村庄失态；政府撤走行政、教育、邮政、网络等设施，让村庄废弃。村民就走上不归路，村庄就此消失。

现在，旅游部门一句招徕游客的词是：回归乡村。就如于坚说的，过去我们“叶落归根”，我们“衣锦还乡”，如今衣锦灿烂，乡却不在了，根也找不到了。我们以改善经济条件抹掉了乡村，但抹掉的却是乡村古老的命运。难道搞一条“茶人谷”，打一个“南洞”算是回归乡村了？当然，这还仅仅是旅游部门一家子的关心，何况这种关心也是在对乡村的改变上，而不是保留乡村。其实更关心乡村的是发改委，他们关心的是拆迁太慢，乡村消亡的速度还不够快。

他们以为经济能补偿一切。这是拯救，还是毁灭？

“海上有天重日月，山中无地不桑麻。”当下我们已经意识到海岛乡村对我们的重要性，人们休闲之时涌向乡村吃饭打牌，一些乡镇也打量着长着野草的山凹角落，旅游公司也正打着“回归”牌朝剩下的残山残村涌去。但这也仅仅是旅游功能上的，涌去的人群中没有乡愁，离开的人们也不会带去乡村的精神，他们仅仅是调剂一下城市压抑下的心情，不会意识到这是一笔高贵的文化财富。

那个主持姑娘听不懂老花与老玉就舟山方言文化的聊天，这就是我们抛弃乡村的明证，舟山几乎人手一个爱疯4，以为我们进入了世界化时刻，可我们的语言与家乡之间的根脉被切断。设想一下，如果一个外人认为舟山没有自己的特色，除了他来造码头仓库、做生意外还会进舟山吗？我们手握着爱疯4，都没认清自己是谁，就以为打开世界之窗了吗？

人类的历史与文化是在乡土观念上形成的，在历史上有过影响的那些舟山人士，那些影响舟山的风俗、意识、传统，以及生活方式，无不来自海岛乡村。“持盈守成，神祇祖考，安乐之也？”现在我们抛弃了乡村，我们就找不到还乡之路，就如老玉米在电视上说的，再过一代人，我们将失去我们的母语：舟山方言。到那时，无论舟山怎样发展，或者发展成香港也罢，如果我们没有舟山的语言，没有人会认得你是舟山人，那等于舟山在文化上已被抹去，如果舟山没有自己的文化，也等于舟山的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