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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图摄影：MabelAmber 【餐厅。杨妈烧好饭菜，喊儿子媳妇来吃饭。】 儿子：妈，你不吃？ 杨妈：（搬了板凳去一边坐下）你们吃，我不饿的。 媳妇：那哪成，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我给您盛一碗，一小碗。 杨妈：（赶紧站起来，来抢媳妇手中的碗）我真不饿的，吃你们的，莫管我。 （媳妇执意要给她盛，两人争抢着手中的碗。） 儿子：（看着两人笑）真好玩。自家人吃饭还这么客气的。老婆，妈不吃就算了。 媳妇：（回头瞪了他一眼，手却放开了）妈，你是不是还在想傍晚的事。丢了就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别伤神了。 儿子：（扒了一口饭在嘴里）妈，你还想呐。别想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你是为这事不吃饭的？我还以为你真不饿。 （媳妇白了他一眼。） 儿子：妈，你吃一点。夏夜长，不吃半夜饿醒了。老婆，你给妈盛半碗。 杨妈：（叹了一口气）盛小半碗就好。 （媳妇还是给杨妈盛了大半碗。又去拿筷子，搬板凳，请杨妈到桌子上吃饭。） 儿子：（夹了一口菜）妈，太咸了，你放了多少盐？ 杨妈：（也夹了一口来尝，皱了眉头，是真咸）怕是放了两道盐，我记不得。哎，你说丢哪儿了呢。 儿子：丢了就丢了，不就是个钥匙嘛。 杨妈：是大门钥匙，要是里面房间的钥匙，我倒不担心的。 媳妇：大门钥匙也没事。没人捡的，就算别人捡了，也不知道是几栋几楼几户，寻不到我家的。 儿子：就是。寻到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让人偷。 杨妈：客厅里的电视机，你那电脑，不都是值钱的东西么。 儿子：这东西值几个钱？你去问问楼底下收破烂的，就天天喊着高价回收旧家电旧手机的那些人，你问问他们，这电视机这电脑值多少钱，顶多不超过五百块。 媳妇：妈，你天天在家，谁敢来偷。小偷都找没人的家偷。吃饭，吃饭（往婆婆碗里夹菜）。 （三个人就不说话，闷头吃饭。） 杨妈：（扒了两口饭）我早晚都出去遛弯，家里没人的。 儿子：叫你不要想就不要想了。不就丢了把钥匙，又不是真被偷了什么东西。 （媳妇也劝，但杨妈还是说。） 杨妈：丢哪里了，怎么会丢呢。我出门，下楼，上你的车，下车回来，上楼，开门钥匙没了。我口袋都是好的，没有洞的。 （杨妈说着，又去掏裤子口袋，里面完好无损，什么也没有。） 媳妇：妈，没事的。我说真的，妈，丢了就丢了。你看这小区，几百户人家，出了门谁是谁都不知道，怎么会捡你的钥匙呢。老公，要是你看到地上有一块钱，你会捡吗？ 儿子：应该会吧。 媳妇：要是一把钥匙呢？ 儿子：我神经病，捡它干嘛，一脚踢飞了。 媳妇：妈，这是在城里，不是农村老家，没人会在乎一把钥匙的。 杨妈：就是在城里，我才怕的。要是在老家…… 儿子：（不耐烦）吃饭。吃饭。 杨妈：（放下碗筷，不吃了）我们下去找找吧。 （三人同时转头看看窗户，外面漆黑一片，只有远处一星半点的霓虹灯，闪着淡淡的光晕。） 儿子：外面这么黑，没有路灯，怎么找。再说，你知道丢在哪里了？ 杨妈：（有点生气）我要是知道，还要你去找。 媳妇：妈，咱们这是老小区，楼道连个灯也没有，下面路上，更是漆黑一片，怕不好找。我看多半是落在车上了。 儿子：我觉得也是，落车上的可能性比较大。 杨妈：我也不知道。我这记性，一点都不行了。刚做的事情，转身就忘。 儿子：那就肯定在车上。明天我上车找找，肯定在车上。放心吧，吃饭，菜都凉了。 （三人又开始吃饭。） 杨妈：还是下去看看吧，看是不是在你车上。 儿子：（没吃两口，烦了，掏出车钥匙，往杨妈面前一推）要看你自己去看吧，我还吃饭呢。 杨妈：我又不会开车门。 （杨妈端起自己的碗筷，转身进了厨房） 媳妇：（小声地）你怎么跟妈这么讲话？ 儿子：不就丢了把钥匙，有什么大不了的，都说一晚上了，饭也不让人吃好。 媳妇：你还不知道？妈心思那么重。 儿子：那怎么办？ 媳妇：陪她去找吧。 儿子：这黑灯瞎火的，上哪里找。 媳妇：真找不到，我估摸也就算了。你找都不找，她不生气？ 儿子：先吃饭。（又扒了几口饭）老婆，你那还有钥匙吗？ 媳妇：有，还有好几把呢。干嘛？ 儿子：给我一把。等下出去找的时候，给她，就说在地上找到的。 媳妇：妈那把用红绳系着呢，她认得。 儿子：你去找根红绳系上。 媳妇：我上哪去给你找红绳。妈那根是她从老家带来的。 儿子：咱家没有？你扎头的？ 媳妇：我哪有。 （杨妈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二人身后，听到他们的对话，气得身子发抖） 杨妈：我要你们糊弄我做什么？丢了钥匙，还不是怕你们丢东西，我一个老婆子，有什么东西可丢的。 （二人吓一跳，赶紧起身来劝。） 媳妇：妈，对不起。我们不是那个意思。我们是怕你伤神伤身，钥匙丢了就丢了，没事的。 儿子：妈，我错了。我们去找，现在就去找。行不行？ 媳妇：对，现在就去。老公，把手机电筒打开，照亮。 儿子：好，我去拿手机。 媳妇：你别生气，妈。我们现在就去找。 杨妈：（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们习惯了，无所谓。可我心里过不去，老想着，晚上睡不着的。 媳妇：妈，我知道。走，我们现在就出门。老公，走了。 儿子：好，走。 （三人出了门，楼道里一片漆黑，儿子打开手机电筒照亮。） 儿子：回迁楼就是不行，就不说连路灯也没有，你看看这楼道里，怕是几年也没扫过一次，都脏成什么样了。这怎么找？ 媳妇：别说话，别乱照，照地上。 杨妈：应该没丢在楼道里。我锁门后钥匙就拿在手上的。 媳妇：妈，你再想想，下楼以后干了什么？ 杨妈：下楼后，我把手上的垃圾扔到垃圾桶里去了。 儿子：会不会钥匙也一块扔进去了？ 杨妈：应该不会吧，我怎么会把钥匙也扔进去呢？我想想，哎呀，记不得了。 儿子：看一下，去看一下。 （三人下楼，走到垃圾桶旁） 儿子：妈，垃圾桶是空的。 杨妈：怎么是空的？我扔垃圾的时候，都快满了。 媳妇：估计是清运车给拖走了。 儿子：那肯定找不回来了。不过，妈，你别担心。垃圾送到垃圾站，成山堆的垃圾，钥匙掉在里面，谁也找不到，谁也不会捡的。这回你放心了吧？ 杨妈：我还是不放心，我们再往前找找，看看在不在你车上。 媳妇：那我们就到前面去看看。 杨妈：到底丢哪了？口袋也没破，不该丢的。怎么会丢呢？ 儿子：妈，你是拿在手上，还是装在口袋里？ 杨妈：我不记得了。 媳妇：妈，别想了，我估计是丢车上了。 儿子：那我们就去车上找。 （三人来到车子旁，儿子打开车门，拧开车内灯） 儿子：妈坐在后排，肯定不在前面。 媳妇：后面也没有。 儿子：看看车座缝隙里有没有？ 杨妈：也没有。 媳妇：脚垫底下也没有。你把驾驶座和副驾驶往前移，看是不是滑到车座底下了……也没有。奇怪，不在车上。 杨妈：都找过了？没有？ 媳妇：没有。 杨妈：你把灯照亮些，我再找一遍……真没有。掉哪里去了？掉哪里去了？ 儿子：妈，我们回去吧。找不到算了。 媳妇：妈，我们回去吧。你要是还担心，大不了明天找人换一把锁。 杨妈：换一把锁？ 媳妇：嗯，换一把锁。到时候就算有人捡到也没用的。 杨妈：那不又要花钱？ 儿子：一百多块就够了。 杨妈：换一把锁，要一百多块？这么贵？ 儿子：这还是便宜的，你要换那指纹的，得好几千，上万都有的。 杨妈：换了锁钥匙就没用了？ 媳妇：锁都换了，钥匙也一样换掉，没用的。 杨妈：真要一百多？ 媳妇：差不多吧，我也不懂。 杨妈：那就换吧。钱我出，我有钱的。 儿子：这你就别管了。我明天打电话叫人来换。 杨妈：一早就打，我在家等着。 儿子：那也得等人家上了班吧。 杨妈：那就一上班就打电话。 儿子：好。我们回去吧。 媳妇：妈，我们回去吧。外面蚊子多，咬了好几个包，痒死了。 儿子：是多。我这不招蚊子的，也被咬了。 杨妈：回去吧。 （三人往回走） 杨妈：（小声地）人老了，记性就差了。怎么就把钥匙丢了呢。 媳妇：妈，叫你别想了，怎么还想呢。想多了对身体不好。 儿子：就是，别想了，都说明天换锁。 杨妈：没办法，脑子里就是想，我也没办法。 儿子：回家早点睡……（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站着不动） 媳妇：你怎么了？ 儿子：（兴奋地）如果我没猜错，我知道钥匙掉在哪儿了。（说完拿着手机转身就跑） 媳妇：（大声地）你干嘛去？ 儿子：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杨妈：（跑过去，声音颤抖）真找到了，在哪里。 儿子：（把一把系着红绳的钥匙递给杨妈）在这里，就在这里。 杨妈：（高兴了）怎么丢在这里了，怎么丢在这里了。 媳妇：（也很高兴）你怎么知道丢在这里的？ 儿子：秘密。 媳妇：切。 杨妈：（恍然大悟）哦，下午我在这上的车。 儿子：对了。下午你上车的时候，我就听见什么掉在地上的响声，当时也没在意。刚才脑子里灵光一现，猜到下午听见的声音，怕是妈上车的时候，钥匙掉在地上的声音。跑过来一看，果然是。 杨妈：怎么没人捡，掉在路上，怎么没人捡。 儿子：我就说吧，压根没人捡。一把破钥匙，又不是金子银子。 媳妇：就你能。（对杨妈）妈，这回可以回家了吧。 杨妈：回家。回家。把菜热一下，要不再给你们烧个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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