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我写了一篇《人世间》10大缺德事件,有网友提议,能不能写写这部剧的感人瞬间? 这个选题有意思,今天就来填下坑。 毕竟,《人世间》确实拍了很多感人的时刻。 是枝裕和说自己最爱拍“肮脏的世界忽然变得美好的瞬间”。《人世间》就有太多这样的瞬间。 为了写稿子,重刷这些瞬间,我发现又要买纸巾了。 下面是暴风催泪瞬间,建议备好纸巾。 1.春燕:郑娟,我姐们儿 第12集,秉昆入狱后,周家成众矢之的。 郑娟住在周家,没名没分,自然会有很多关于她的风言风语。 郑娟外出打水,光字片的人民群众对她指指点点,春燕看到后,开始给郑娟立人设——我姐们儿。 这一刻的春燕,光芒万丈。 此时的她,是大众浴池的副主任,走在光字片的街道上,都会有人主动向她问好的小领导。 春燕强调郑娟是自己姐们儿,也是在向他人传达一个信息,“欺负郑娟,我不答应。” 《人世间》的镜头语言非常漂亮,让春燕身上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多年以后,春燕活成了大家都讨厌的样子,郑娟依旧忘不了曾经叫自己“姐们儿”的春燕。 那个时候的春燕,是周家的恩人,是郑娟的主心骨,是人见人爱的小太阳。 可惜的是,太阳会有黑子,春燕也会成坏人。 2.周蓉:你姐夫有钱,不用替他省 《人世间》有个巧妙的对应,春燕由好变坏,周蓉由坏变好。前者嫁给了渣男曹德宝,后者嫁给了好男人蔡晓光。 秉昆需要六万块钱,主动向春燕借,春燕找个理由婉拒了。 周蓉得知后,即便家里有外债,她让蔡晓光借钱,也要给秉昆送钱。 她告诉秉昆,“你姐夫有钱,不用替他省。” 同样是借钱帮秉昆,周蓉的做法比冬梅要高级。 冬梅说的是,“钱我给你借着了。” 其实,周蓉和冬梅一样,她们给秉昆的钱,都是借来的。 冬梅实诚,实话实说 。 周蓉也不懂得撒谎,秉昆曾说过,他能看出周蓉是否撒谎。 然而,给秉昆送钱时,周蓉说得相当自然。我总怀疑,她应该事先做过彩排。 秉昆永远不知道,周蓉送来的八万块钱,有两万是周蓉取来的死期,六万块是她让蔡晓光借来的。 六万块钱,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亲疏关系。秉昆的干妹,始终不如亲嫂子,亲姐姐。 3.蔡晓光:你啊,长不大,也挺好 冯化成和蔡晓光最大的相同点是他们都是男人,两人最大的不同点是,冯化成不能容忍周蓉的清高,蔡晓光却爱周蓉本来就有的样子。 我们都知道,周蓉自私自利,情商低,优越感强,意气用事孩子气。 蔡晓光明白人到中年的周蓉,心里面依旧有个长不大的小女孩。 他会特别温柔地对周蓉说,“你啊,就这样了,长不大,也挺好。” 周蓉嫁给蔡晓光后 ,越来越懂得站在他人的角度思考问题。 这是蔡晓光给她带来的改变。 4.周秉昆:我非郑娟不娶 1976年,周秉昆从监狱出来,六小君子来秉昆家庆祝。 席间,秉昆告诉大家:我非郑娟不娶。 对周秉昆来说,这应该是他有生以来最有魄力的一句话了。 为何这样说? 因为周秉昆是个怂人。 他的哥哥和姐姐都是光字片天花板一样的存在,他们的卓越让周秉昆自卑,父亲习惯揍他,周秉昆自然而然成为了怂人。 涂志强被枪毙前,需要一顶帽子,周秉昆和涂志强关系不错,他想要将自己的帽子送给涂志强,但他又忌惮涂志强是杀人犯的身份,他不敢做自己想做的事。 涂志强被枪毙后,秉昆也被吓晕了。 这些细节都能证明秉昆是个胆小懦弱怕事儿的怂人。 这样一个怂人,却敢于说出“非郑娟不娶的话”,这种勇气非常感人。 因为周秉昆在此之前就试探过周家,他要和郑娟在一起,他哥不赞成,他爸会反对,选择郑娟,他就可能和周家断绝关系。 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它能让一个怂人脱胎换骨,成为一个顶天立地有担当的男子。 5.周志刚:你那么有志气,怎么不敢娶人家 周志刚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眼泪瞬间流下来了。 原来,我被周志刚骗了。 我以为他是那种要棒打鸳鸯的强势父亲,封建家长,没想到他是如此开明。 这个反转,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1972年,周志刚背着20斤面粉去看周蓉,他就说过,他不在乎出身,有德行就好。 周志刚看过郑娟那双为给李素华按摩已经变形的手,他明白,这个女子是周家的恩人,让秉昆娶她,才是报答郑娟。 按照今天的眼光看,郑娟为了周家牺牲自己,不值得提倡。在那个时代,郑娟嫁给周秉昆,确实是她能挣到的最好的命了。 周志刚这一吼,非豪杰不能为也。 6.李素华:秉昆做得最对的一件事就是娶了你 因为孙小宁,秉昆和郑娟吵架,李素华安慰郑娟,这段对话让我哭成了林黛玉。 按常理说,李素华是脑血栓后遗症患者,脑子不好使。她看清郑娟的贡献:“秉昆最对的一件事就是娶了你,我们老两口得了你的济。” 最糊涂的人,却说出了最清醒的话。这是《人世间》的讽刺,也是李素华对郑娟的认可。 在此之前,春燕来周家诉苦,希望李素华能给自己出头。然而,她惊讶地发现,李素华根本听不懂她说的话。 一个如此糊涂的人,却能在郑娟最委屈的时候,安慰她,力挺她,和她推心置腹,认可她的价值。 周家能成为光字片的门面,周志刚是豪杰,李素华也不差。她是懂得大是大非的婆婆。 7.秉义:如果我和秉昆有一人必须得死,我死他活 秉义应该《人世间》是最容易被人误解的角色之一了。 因为他太讲原则,缺少人情气味。 我曾引用费孝通在《乡土中国》中的发现,中国是一个差序格局的社会,由一段段私人关系组成。这就注定,在中国办事非常注重亲疏关系。 如果有人办事,违背了亲疏关系,很容易被指责。 郑娟也怨过秉义,“你当那么大的官,为啥你不为秉昆说句话?” 周秉义告诉郑娟,“要是我和秉昆有一个人必须得死,我死他活,他是我亲弟弟,感情在那儿呢,最主要的是我说的能算。不帮他,是因为我说了不算。” 翻译成白话是,并非我不想帮,而是我不能帮。 周秉义和周秉昆的身份不一样,他们恪守的处世之道也不一样。 秉昆的任务是让周家过好日子,处理好与亲朋好友的关系,讲人情知世故,是秉昆必须要遵守的做人之道。 周秉义是位高权重的大领导,遵纪守法讲原则才能成为好领导。 周秉义要做吉春市的领导,他一直想要改造光字片,完成多年以来的梦想。 然而,他不会主动提出先改造光字片,而是要做好调研,才能决定在哪里先开工。 周秉昆是周家的顶梁柱,周秉义希望成为千千万万个周家的顶梁柱。 他的市长身份就决定了他不能只把自己当作周家的儿子,光字片的孩子。 8.唐向阳:手里有钱了 周秉昆入狱后,六小君子的初三聚会一度中断。 存在感极低的唐向阳,叫上大家,一起吃顿饭。 席间,曹德宝问唐向阳,“你为何死乞白咧请客”,唐向阳腼腆地说,“手里有钱了。” 唐向阳确实是有钱了。 但是,有钱不是唐向阳请客的充分必要条件,珍惜六小君子的感情才是他请客的充分必要条件。 因此,他说完“有钱了”之后,开始怀念酱油厂的日子,说到动情处,他会情不自禁流眼泪。 唐向阳没有吕川的口才,也不像吕川那样高调。他是那种明明自己有优点,别人帮他指出来,他还不好意思承认的那种老好人。 有例为证,秉昆第一次入狱后,大家伙都去秉昆家庆祝,吕川一直强调他给秉昆带了小鸡炖蘑菇,唐向阳带了三道菜,却一直不声不响地站在一旁。 唐向阳实在太低调了。 他请客吃饭和有钱后的德宝不一样,他是苟富贵,勿相忘,德宝是炫富。 六小君子里面,唐向阳的善意非常容易被低估。 郑娟没有参加过一次六小君子在初三的聚会,唐向阳邀请她参加。郑娟推辞,唐向阳说“你代表秉昆。” 是他将散成一盘沙的六小君子聚在了一起,他也是为周秉昆拾起生活信心的幕后功臣。 因为在这次聚餐后,他提出一个非常了不起的提议:“看老太太去”。 9.周秉昆\曲秀贞:别抽烟了 曲秀贞去监狱探望周秉昆,离不开唐向阳的提议。 在曲秀贞家,于虹提到秉昆也抽烟了,曲秀贞立即决定要抽空探望秉昆。 曲秀贞探监的终极目的就是劝秉昆戒烟,为他消除自暴自弃的心魔。 秉昆不想戒烟 ,曲秀贞作势,也要抽烟。秉昆这才答应戒烟。 这段戏的好,在于它用草蛇灰线伏脉千里的手法,写出了秉昆和老太太的情谊。 在第15集,秉昆为龚维泽求情,希望曲秀贞能帮一把。 两人在谈话期间,曲秀贞要抽烟。秉昆劝她,“别抽了。” 事后,曲秀贞果然听了秉昆的建议,成功戒烟。 了解这段过去,我们就能明白曲秀贞抽烟,秉昆为何赶紧答应不再抽烟的原因了 。 秉昆入狱后 ,已经是没有母亲的孩子了。 在他心中,曲秀贞就是母亲一样的存在。因为她很重要,所以秉昆才会为他改变。 10.曲秀贞:不把你送走了,我坚决不死 曲秀贞病重,马守常在床头守候。 此时,她知道自己已经去日无多,她依旧在安慰马守常:
说最狠的话,有最柔的情。 “不把你送走,我坚决不死”隐藏着一个泪点,一个向来说一不二的人,却不能掌控生死。 在第十九集 ,曲秀贞嘲笑马守常不能戒烟。她说“我曲秀贞这辈子,做不到不说,说了肯定做到。” 她希望自己能够挺过这次考验,声称要走在马守常后面,然而,天不遂人愿,她还是走在马守常的前面。 生命无常。 除了上面的内容,《人世间》还有很多感人的时刻。 比如说,向来喜欢讲原则不谈人情的金月姬,临终之际也会向组织给秉昆求情。 比如光明将一颗大白兔奶糖分成两半,一半给玥玥,一半给楠楠。 再比如说,周蓉埋怨秉昆没有照顾好周志刚,周志刚为秉昆说话。 《人世间》的最后,于虹要去找儿子,国庆和吴倩去了深圳,吕川或许留在了北京,秉昆、郑娟,春燕、德宝、向阳留了下来。 无论是秉昆和春燕的留,还是于虹和国庆的去,它们都在说明一个事实,光字片有六小君子的过去,却不能给六小君子后代一个明天。他们心心念念的故土,不会是下一代的乐园。 这个结尾,我品出孤独的意味。 林语堂曾说过他对孤独的理解,写得极美,就用它来结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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