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无妄之灾（小说）

一

天上不会掉馅饼，但会往下掉石头。

现在，三杰还处于一种惊愕不已的状态中，一块陨石从天而降，砸中了他的家。准确地说，砸中了他的老婆：新冠病毒感染的肺炎，神不知鬼不觉地找上了他的老婆阿巧！

问题在于：他们根本没有与疫区的人接触过，也从没有听说周围有谁从武汉或者湖北回来，曾经天真地以为这是一片净土，我们关起门来，连只苍蝇也不能飞进来的。现在，飞来了病毒，而且是传染性极强的病毒，大家谈之色变！

可怜的老婆，本来就感冒好几天了，平时都不当回事，从自己的药房里拿点药吃，谁知这次越吃越严重，喘气也困难了，只好来到大医院检查一下。一测体温，高！拍个胸片，肺部有感染！直接就被留置了！

这不，结果出来了，确诊是新冠肺炎，需要重点隔离治疗！

我这招谁惹谁了？怎么就找到我头上来了？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怎么办？两鬓斑白掉双亲怎样挨过这春节？一想到回家后冷冰冰凄惨惨的场景，三杰的心里就像打翻了调味瓶，搅得一塌糊涂，不是个滋味。

有两位医生径直向他走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位警察。三杰赶紧上前，想着询问阿巧的情况。

 

二

“你和阿巧这几天都去过哪里？”

“没去哪里呀。她觉得感冒了，本身就是个执业医师，自家有个小药铺，就拿点药吃——前天去了一趟百货大楼买东西——没想到止不住，我就陪她上医院来了。”

“她和孩子以及别的人有接触吗？”

“没有。来买药的都随买随走。一放寒假，孩子就被姥姥姥爷接走了，不在一起。春节一直忙，还没有倒出空来过去一趟。”

“你一直陪着她？”

“也不是。刚开始我上班，不知道她感冒。这厉害了才告诉我。”

医生们都全副武装，鼻子、眼睛、手和嘴被防护服包裹的深藏不露。警察同志也戴着口罩，一脸严肃。两个医生围着三杰不停地询问，测体温，最后和那位警察同志评估了一下，转过身，很是郑重地说：

“虽然你体温不烧，现在没有表现出任何症状，但是，你属于新冠肺炎疫情患者的密切接触人员，有潜在感染的危险。根据传染病防治法的有关规定，决定对你进行隔离观察十四天。”

天呐！三杰一时感觉天晕地转，差点站立不住。

“怎么会是这样？我的家怎么办？孩子老人怎么办？”

“放心吧！社区会安排人上门，免费提供服务的。”

 

三

安国环顾着自己被隔离起来的这间小屋：约有十多平方，是在二楼，有窗，能够投进阳光，但开不开；门也被锁死了。吃饭、喝水，有专人送来，遮挡的很严密，从未谋面。

从门到窗子是七步，从窗子到门也是七步。百无聊赖的他，对这，已经很熟悉。

不是说我们这座城市一直处于疫情之外吗？一直是很安全的吗？怎么我一个百货大楼的服务员，却莫名其妙地中了枪？

听领导说话的意思，得了这病，一定听从安排，抓紧时间治疗，工资、待遇一切照旧，虽然人在医院也不用担心。安国心里才慢慢地由愤怒不安转为接受，转为平静了。

打开手机，看看。怎么？百货大楼两人被感染？还有一个崔某某！他在商场掉那一头，相距我几十米远，呼吸飞沫传染也太吓人了吧？

难道，和我俩聚在一起抽了两次烟有关？

 

四

豪生躺在独居一隅的小屋里，仿佛从云端掉到了地上，心情沮丧到了极点。

自己一个堂堂的在读大学研究生，风流倜傥，人脉极广，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观尽长安花的年华。放假了，和朋友一起来北方游玩，指点江山，挥斥方遒，没想到还没有挥斥呢，就被“囚“了！

我不是从疫区来的啊？这里听说是一派祥和、歌舞升平的呀？

太过自信了！豪生颇为自责地想，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不过也没有听说过谁曾有过类似的症状啊？这个朋友，没有；他的爹妈，也没有。那天晚上一起参加了个聚会，一起吃饭的有一位干警，一位百货大楼的售货员，一位西北工大的女同学，一个私营企业小老板。小老板与朋友是同学，他买的单。——至今也没有听说谁被感染！

除了自己！

想到这里，豪生脸色一凛，惶恐不安涌上心头！

难道是我，给大家带来了无妄之灾？

他坐起来，翻开书，打开电脑，赶紧研究起这个病毒来。

 

五

心朋呆呆地躺在病床上，欲哭无泪。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话，真是太对了！

临近春节，想着赶紧屯些货，正好趁机大赚一把，当时没有考虑那么多，就直接开车去了武汉。

都是些节日喜庆用品，很受大家青睐，很快就销售一空。正准备去第二趟呢，谁知武汉封城了，湖北戒严了。过了两天，卫安委的人上门了。

不过当时没有什么症状，只是有两位同事表现明显，直接被隔离治疗，自己当时还疑惑：这天外来客怎么这么神通广大！

现在捋一捋，才知道根源在自己身上！

没有这笔钱，就不能过年了？怎么就财迷心窍，飞蛾扑火？

医生说，治疗这病实报实销，可谁知道能不能治好啊？

湖北发现了好几万的确诊患者，还在不停地上涨，发洪水似的！天天在死人！光武汉一个城市就死了上千！光是想想这些数字，脊梁骨就一阵阵发凉！

来了两个医生和护士，也看不清谁是谁，说是还要测什么核酸。啥也别想了，赶紧配合治疗吧！保命要紧！

 

六

城里乡下，家家户户，老老小小，都被动员起来了，全员战“疫”，积极参加到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去。

“在疫情面前心存侥幸，下一个倒下的就是你”

“人多莫去凑热闹，出门记得戴口罩”

“省小钱不戴口罩，花大钱卧床治病”

“出门不戴口罩，等于在病毒里裸奔”

“不聚餐是为了以后还能吃饭，不串门是为了以后还有亲人”

“聚会一时爽，医院病床躺”

“看好自己的门，管好自己的人”

“欢闹这个春节，就是最后一个春节；躲过这个春节，今后天天都是春节”

“孤独两星期，快乐一辈子”

“低眉谢绝您入村，花开春暖你再来”

 

写于2020.02.06菏泽牡丹区

修改于2020.02.14烟台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