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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江南山青水秀草长莺飞，当得是绿柳粉荷接天连碧一派令人迷醉的风光，可是在地处吴越两国交界一个名为槜李的平原上，有两支军队排兵布阵正相互对峙剑拔弩张，看那架势若要是有人在其中喊一嗓子冲锋，这两支大军必然得厮杀混战到一处。恰值中国古代历史上最为动荡纷乱的春秋战国时期，东周王室权柄握不稳导致各个大小诸侯国不尊天子号令，不是今天你攻我，便是明天我灭你，这和后世人在江湖黑帮火拼一个道理，只是看谁势力强大鱼吃小鱼小鱼吞虾米，虾米也有火气还要啃啃臭泥呢。 说回这两支军队，双方领军的最高统帅都为自家的王侯，吴国是阖闾越国是勾践。从国力上来说吴国比越国要强大得多，这显示在军队上就能看出来，此次与吴军交战越国军队凶多吉少。越王勾践身挂藤甲手握佩剑，站在一乘中军战车上脸色阴沉一脑袋黑线，吴越两诸侯各自立国以来便是世仇不共戴天的那种，彼此间从先王先祖开始直至勾践阖闾，屡屡相互讨伐不死不休，在历次战役中越国总是败多胜少，看来此次一战怕也是要大败亏输，如果真那样恐将国破人亡啊！ 战！宁可站着死不能跪着活！勾践这年刚从先王允常手里接过政权，正是双十有四年华青春热血涌上头的时候。东周时期各诸侯国交战，可不像后来的三国演义讲什么纵横捭阖阴谋诡计，春秋战国诸侯则不同，他们两军对垒之时双方统帅先行打个招呼，意思是对面那个敌人，你要小心啦，我可要进攻啦！对方则回应我准备好啦，你来吧！紧接着双方冲到一起就是一场混战，直至分出胜败方才罢休。 现在越王勾践就面临着这种境况，对面吴王阖闾已经喊出话来，告诉他已经布阵完毕，想战便战不要拖沓，否则多于越国百乘数倍的吴国千乘大军就会压了过来，士气一衰百事皆哀后果不堪设想！勾践正暗自咬牙准备拼死一搏的时候，在战车后面施施然踱步走过来一位白衫秀士，他见勾践手抬起将要下令进攻，连忙上前制止：“大王且慢！”“嗯？”勾践一看阻止他下令作战的竟是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无名之辈他不认识，不禁一怔眉头皱起满脸怒气：“尔是何人？竟敢袭扰寡人心神惑乱寡人心志，莫非吃了熊心豹子胆啦！” 面对怒火升腾即将发作的勾践，这位秀士脸上丝毫不显惧色，双手拱起冲勾践施了一礼呵呵笑道：“大王先且不必恼火，吾之来历容后再说，当务之急应该以破敌败吴为要，这才是正理呀！”“噢？那尔可有败敌之妙策喽？不妨讲来听听，若是成功，寡人当拜尔等为卿相，功名利禄任尔随取。”勾践怕战败病急乱投医，也顾不得白衣秀士这救命稻草份量到底有多轻重了，抓过来用就是。 越王勾践剑（图片鸣谢网络） 这位白衣秀士恭请勾践下乘，然后走上前去附在他耳边，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讲了一大通，听得勾践面露喜色连连点头。随即勾践吩咐站在一旁的士卿大夫（古代官职，可不是现在通称给人拿药看病的医生）兼领军大将大司马灵姑浮，还有贴身侍卫岩鹰尽听这秀士指使，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得有二话。灵姑浮岩鹰虽然对这个不知从哪里凭空冒出来的二杆子秀士满肚子不乐意，但王上之命怎敢不从，连声称诺惟恐怠慢。 白衣秀士现在身份不过一介草民，当然晓得这灵姑浮岩鹰这二位口服心不服对自己有所不满，他自谓心胸宽广不予计较，反倒又是满面欢颜笑呵呵的拱手一躬：“二位将军在下文种此厢有礼了，战事紧迫事急从权，少不得二位将军大力襄助了。”岩鹰是个年约二十的黑面膛汉子长得身形高壮一脸桀骜不驯，做为王室侍卫是个眼里除了勾践谁都不认的主，看着面前说话文绉绉满是奸诈相的醋酸秀士，他是打从心底里感到厌恶。眼白翻着鼻孔朝上岩鹰气哼哼地说道：“说完没？说完了有什么计策快快使出来，否则等吴兵冲杀过来我们都得完蛋！” 自称文种的白衣秀士见岩鹰对自己不满，咽了咽口水不再废话，他让灵姑浮从越国军营中先挑选出二百名兵士，冲杀前许以重利，让这伙士兵充做敢死队先去进攻吴国大军。“二百人？对吴国上万兵马？这不是以卵击石嘛！人命再贱也不能这样玩儿嘛！”灵姑浮首先跳起脚来暴燥如雷，他是军人出身也是从兵士一步一步走上来的，他当然晓得当兵作战为国尽忠捐躯理所当然，但死也要死得有价值不能做无谓的牺牲。 像文种这个打法却让灵姑浮难以接受，视人命如草沫，这个叫文种的为人太阴狠啦！奈何王命在身都得听凭文种说得算，在灵姑浮岩鹰悲愤的目光注视下，随着令旗挥动，这二百名死士厉声嘶吼执戈向吴军大阵冲杀了过去，不用猜都知道这二百死士的下场如何了。灭杀这二百死士都不用吴王阖闾亲自下令，他手下的将官们轻松愉快加自然的就可以搞定了。越国死士们刚杀到吴军阵营里就被人包了饺子，万人对百人跟炒菜撒胡椒面一般翻腾两下就无声无息了。 吴国官兵自与越国交战以来，可头回儿见到对方如此愚蠢的战术打法皆嗤笑不已，正取笑间越国军中第二波敢死队五百人紧接着又冲杀过来，死士的人数虽然有所增加但结果还是一样被吴军全歼。第三波，第四波……直至第五波损失一千死士后越国军队才停止了进攻，不到一日越国军队因充当死士被吴军灭杀折损的兵士高达近三千人，灵姑浮的眼睛都红了，岩鹰站在一边手握佩剑青筋暴突也是咬牙切齿，他俩恨不得拔出剑来，斩了这个吃了败仗仍然面色平静老神在在的文种。  （图片鸣谢网络） “文种！势到如今你还有何高招？三千兵士阵亡吴军阵营仍未攻破，看你如何向王上交待！凌迟碎剐也难抵尔之罪过！哼！”灵姑浮对文种怒急恨急说起话来当然不客气。“呵呵，灵将军且不要发火，好戏还在后面呢，既然大王让在下全权指挥此战，在下怎会让王上失望。”文种阴险话里软棉带硬刺，借着越王勾践的威势来压制灵姑浮岩鹰二人。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无奈强咽下这口窝囊气，灵姑浮岩鹰只能听从文种命令，又在军中挑选出二百名死士。文种亲自面见这两百名兵士，虽然笑语盈盈说起话来如细雨和风，但这帮死士听完后无不是喧嚣炸庙：“什么？让我们不去进攻吴军大营，而是跑到阵前去自刎！这又是为何？冲击敌群同吴兵厮杀与伙伴互相照应，有可能侥幸逃得性命，战后回家乡和家里亲人团聚，可没等战斗呢却先让我们去自杀，这算怎么一回事儿？不干！坚决不干！”看这些兵士不肯就范，文种嘿然冷笑。 “尔等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既然王上许诺了诸般多的好处与尔等做死士，尔等难道还抱有能苟活下去的心思吗？尔等不怕死可以抗命，那就不为家中亲人着想吗？王上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诸位可莫要自误！”这分明是赤裸裸地拿这帮士兵家中亲人性命来威胁了。灵姑浮岩鹰站在旁边实在看不下去，只见岩鹰大踏步走上前来强压心中怒火双手抱拳：“文种先生是吧？你且稍候由我来和这伙兄弟们细说掏心话可好？”文种见岩鹰胸膛起伏眼中冒火大有一言不合就拔剑相向的架势，眼锋对视下文种先自胆怯干笑一声：“好说好说，岩将军请。” “诸位同袍兄弟，某虽不才忝为王上侍臣，但一样也是从吃粗来稻谷大头兵拼得一身性命才走到今日，碧土黄沙浴血鏖战间同乡伙伴们先我而去不知凡己！拼死拼活与敌作战所为何来？还不是为了家中亲人能不受战乱流离之苦，免遭戗害屠戮乐享太平吗！”岩鹰话说到激动处声音有些颤抖喑哑，他一把拭去眼角将要流出的泪水：“我等乃大越子民本该在乡在土安居乐业不与世争，怎奈强吴压境，欲要夺我疆土抢我财物杀我父母辱我姐妹，是可忍熟不可忍！” 这二百死士听得岩鹰一席话全都沉默下来看着这位与他们心之共鸣的年轻将军：“此次吴王阖闾王驾亲征，无非是想一战功成灭此朝食，陷我大越于亡国境地。吾王不甘自当领兵接敌，奈何敌军势大恐难取胜，幸有这位文种先生出现安有妙计只待破敌脱险困，但却要诸位同袍兄弟配合以命来填，无论以后是成是败，诸位皆为我大越英雄必会流芳百世，我岩鹰在此先行谢过，请诸位同袍兄弟受我岩鹰一拜！”岩鹰话毕遂单膝跪地低眉垂首，以双手抚胸冲着这二百名死士致以最高军礼，等他再抬起头却早已是泪流满面了。 （图片鸣谢网络） 这二百名死士不再吵闹皆沉默着一言不发，纷纷将手里的青铜长戈换成了利刃短刀，这短刀与平常用刀最大不同点就是刀身弯曲刃口向里，特象武侠剧里那柄圆月弯刀，不过它不是用来战斗杀人的，而是这帮死士为自己准备的送命工具。岩鹰面冷心热重情义，静静看着眼前这些即将为国赴死的兵士兄弟，思潮澎湃之下他想一一将这二百副面孔深深记在脑海里心田中，可惜时间不够用了。 依着文种意思，这二百死士当然不能一到阵前二话不说就抹脖子自杀，总要靠其中一个嗓门宏亮的出来喊几句话来吸引吴军的注意力，选来选去真选出来一个。经过岩鹰亲询过问，才知晓这个负责自杀前喊话的死士名叫施蛰，当兵前原藉住在越国诸暨郡句无苎萝东施村，被征发离家时家中已有一子，并且妻子又怀有身孕，一别数年也不知家中境况如何。临上阵时施蛰跪地恳求岩鹰，等战事若胜了替他回家探望一番，如果妻儿还在的话就告诉她们，施蛰为大越征战保家卫国，没有给自己的家乡和亲人们丢脸。岩鹰俯下身躯搀起施蛰，眼含热泪答应了施蛰的请求。（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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