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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痛苦中转身

 老阿工作室 2022-03-14

我在痛苦中转身

      从首都图书馆少儿馆帮忙回厂后,一直泡在工会。八四年七月中旬,正式通知我调到“电机厂宣传科”工作,职务是美工,负责厂里的橱窗宣传和摄影。那几天是我最高兴的日子,从宣教科解散后,在工厂里漂泊了两年多,终于有了稳定的正式工作,宣传科长叫郭伟,因为私人关系很好,所以平时我经常迟到早退,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电机厂的书记龚子阳是一个非常爱才的人,电机厂里有技术、有本事的人他都给予特殊照顾。那会儿厂里就是我一个人负责照相,所以经常需要购买胶卷相纸,买东西就要去财务室领支票,每次拿着单子找龚书记签字,他从来不问,只要是我花的钱他都签字。有时候遇到矛盾了,书记也是把天平偏向于我,郭科长总是开玩笑地说我:有屁大点儿的事都去找书记。

      调到宣传科刚刚几天,有一天早晨刚到工厂,保卫科突然找我谈话,问我曾经是否把厂里的铜线拿出去卖过?这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我莫名其妙。我说我到电机厂工作这么多年了,别说是卖铜线,就是一颗螺丝钉我也从来没有想到要卖,也没有想过要卖厂里的任何东西,保卫科的人说在废品收购站入库单上签有我的名字,一时间厂里风言风语,瞬间我从山峰跌到了谷底。

      我想找龚书记洗清一下自己,但是书记却没有给我这个机会,优秀的信誉是经过漫长的时间积累,而败坏的名声却是一夜崩塌的。每个人看见我都像看到贼一样躲得很远,我浑身上下长满了嘴也解释不清。此时,只有当初招聘我来电机厂的人事科科长李梦珍,相信我不会做这种愚蠢的事,她语重心长地对我说:”走吧,离开电机厂吧!”就这样我下决心调离电机厂。

      那几天我一个人在办公室生闷气,无意中我从《大众摄影》杂志中看到了招聘广告,我马上回家把我现有保存的美术作品,和《汽车发电机样本》一起送到红星胡同,当时杂志总编是佟树绗。在一百多个报名的人中最后选择了我,佟老师是这样解释的:因为除了会摄影以外,我还是电机厂美工,最重要的一点是发电机样本是我一个人设计排版的。

      那会儿大众摄影每个月都有月赛,把送来的照片都摆放在会议桌上,然后大家在喜欢的照片上放围棋子,最多的就是一等奖了。北京很多玩摄影的都去红星胡同送片子,就这样佟老师介绍我认识了广角影会会长解海龙,通过解海龙我参加了崇文区文化馆的“北京广角摄影学会”,并结识了刘占坤、王文澜、陈炼一、王杰等摄影人。

      那会儿广角影会也评片子,是在一个大院子里,挂了一根儿绳子,把大家洗好的照片用铁夹子夹在绳子上,大家就围坐在院子里,找不着凳子的就站着。我去过几次都是在傍晚,在昏暗的灯光下听着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片子。后来84年底崇文区文化馆改建,评片子就暂停了,直到88年崇文文化馆竣工以后,我也就一直没有再去过广角影会了。

      到《大众摄影》杂志社工作以后,原工会的海鸥DF相机就交了上去,我就考虑要再买一架单反相机,当年海鸥DF要五百多块钱,正好当时我认识的北京市文化用品公司朋友,向我推荐了“雅西卡”单反相机,他说雅西卡的镜头最接近蔡斯镜头。后来我把“凤凰205”匀给了表弟,凑足了钱买了一台带42-75变焦镜头的“雅西卡FX-7”。

      在这个时候,大众摄影杂志总编佟老师跟我说:虽然我自学摄影时间较早,但是一定要系统的学学摄影方面知识,并让我找个摄影班去进修。那会儿中国摄影家协会的函授学院还没有成立,于是我就在晚报的分类广告中找到《华夏文化艺术进修学校》,报名了“高级摄影进修班”进修,从84年8月开始上课,学期一年,就在84年底中摄协函授学院也成立了。

      我调到北京青年报社以后,原电机厂副书记带着原工会干部王长洪来我家找我,还买了很多水果,当他两个人说明来意以后,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当初卖铜线的罪魁祸首是王长洪。那天厂里搞卫生,整理出来一堆旧铜线,只因当时他已经从工会调入生产科了,手里还保留着工会的介绍信,所以在废品收购站上想当然地签下了我的名字。

      下面是王长洪给我的来信:

      “刘建湘:你好!有一件事,至今想起来,我感到很是内疚,本想早就和你讲,但是总感到个人面子掰不开,时隔几年,这事,我觉得无论是做为我们在一起多年的老同志,还是做为我们曾经有过不少交谈的朋友来讲,我应该把这件事和你讲明,使我从良心上得到解脱。

      你还记得83年底,关于原我厂各车间私卖废旧铜线的事吧,其中有一个是打着你的名字卖的88元钱,这个冒名的人就是我,你知道了一定很生气,不过事情经过是这样的——(如果当时王长洪就把此事跟我,跟保卫科讲明,帮我洗脱了罪名,也许一切都会发生逆转,我也许不会离开电机厂,我会继续我在电机厂的一切。)

      83年8月份,生产科和技术科换办公室,在技术科屋放着一堆废铜线,当时各车间都在卖,但都有借口,我知道,生产科的介绍信不对外,在我的本里正好夹着一张工会介绍信,当时你在工会工作,我已从工会调到生产科了,又不能写自己的名字,于是我就写了你的名字,我确实也没有加害你的意思,总觉得这根本出不了事,没问题。

      可谁知,过了四个月,厂里去废品公司查了,有一份介绍信是工会刘建湘的,在会上,龚子阳一点(名),我心里慌了,当时我想马上找你,可你火冒三丈,我担心伤了我们之间的感情,又不好意思找你,第二天,我就去邮局把80元邮了回来,并给厂里写了一封信:申明不是刘建湘卖的,我的良心才稍以解脱。

      84年底,厂里又找我谈话,我觉得事情曾已过去,但这件事也是个事,我把这件事如实地向组织讲了,并写了一个整个过程。现在已是87年,我应该把这件事向你讲明,并渴望得到你的谅解!如果有必要,咱们厂可以直接找你征求意见……事情虽然早已过去,但是我应该吸取教训,我希望你对我的过失,给予帮助!过去的朋友,王长洪。”

      事情已经过去了近四十年,现在回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如果当初没有这件事,恐怕我永远也没有想调离电机厂的念头,如果我没有调离电机厂,可能我的人生轨迹会向另外一条方向发展。老子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所以不要埋怨任何人任何事,有些事情的发生是必然的,预示着新的生命即将开始,我们只要顺其自然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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