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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散文】

 微言喜语 2022-03-14

 

文/高月林
       我的父亲,生于1925 年1月27日。他七岁就没了爹娘,孤身一人,熬过了一生中最艰难的岁月。他时常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受尽了饥寒交迫,尝尽了人世间的酸甜苦辣。
       父亲没有上过学,但却跟上过私塾的同龄人,学会背《三字经》、《弟子规》;还认识一些简单的汉字,如发、东、西、南、北、中、高、大、小、多、少等。父亲经常给我们谈起关于他的一些往事。
       有一年,父亲十三、四岁,白天去给人做苦工。劳累了一天,晚上回家的时候,已是掌灯时分。他一个人行走在一条崎岖的小路上,路旁是齐腰深的野草,旁边有许多庄稼地,地里的玉米棵足有大人那么高。一阵风吹过,玉米叶“飒飒”作响,让人感到阴森可怖。好在有月亮,可以清楚地看到前面的路。虽然这条路他并不陌生,只是到了晚上,一个人行走,也不免瘆得慌。当经过一片洼地时,发现迎面跑来一只“大黄狗”。它呼呼的喘着粗气,瞪着一双幽灵般的眼睛,在前方两、三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和他对峙着。父亲明白,自己遇到了狼。据村中的老人们言讲,狼经常成群结队到村子里,伤害牲畜,甚至叼走村中的小孩,连大人也未能幸免。父亲呆呆地愣在那里,羸弱的身体开始发抖,但觉得头皮“怦怦”直响,浑身的毛发也好像竖了起来,心里咚咚地跳个不停。要是有一根木棍该有多好呀,可遗憾的是,路边除了杂草,其它什么也没有。如果后退往回跑,狼必定会追上来,咬破他的喉咙,置他于死地。反正横竖都是个死,不如拼个鱼死网破。他提了提神,卯足了劲,猛地大喝一声向狼扑去。狼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坏了,扭头就跑,父亲随后紧追。转眼工夫,狼翻过一道山坡不见了。父亲顺着小路,气喘吁吁地一路狂奔,回到家中。直至躺在被窝里,心里还突突地跳个不停。
        他到义昌平老四家的煤窑做过苦工,到河口樊家做过伙计,亲历过镇匪、镇霸、斗地主的各种场景。
       有一次,父亲给生产队赶牛车,到外地拉东西。由于连日劳累,又饥又饿,而且得不到休息,最后路过铁门街时一头栽倒在地,不省人事。当时,一边有许多看热闹的,竟没有一个人出手相救。恰好这时河口村的樊东方经此路过,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当年父亲曾给樊家做伙计,由于腿脚勤快,而且能够吃苦耐劳,所以很得樊家赏识,被樊东方的奶奶收在膝下,认了干儿子。后来,我的母亲过门便主要由她家张罗、操办。另外,土改定成分时,工作队要把樊家定为地主,原因是她家曾雇佣长工。当时父亲据理力争,结果樊家被定为小土地出租,免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正是由于这些原因,我们两家来往十分密切,逢年过节、红白喜事,人情往来,从没有间断过。要知道,那时候,饿死人的事情时有发生,且屡见不鲜。当年,樊东方发现父亲饥渴劳累,昏厥于地,连忙掏钱买了稀粥,用小勺将稀粥灌入父亲口中,父亲的病情得到了缓解,渐渐地苏醒了过来,逃过了一劫。村中有一位伯伯,当时看到我的父亲病危,认定无生还可能,就跑到我家,说我父亲曾借他现金二百元,让我母亲承认日后归还。当时这二百元可不是个小数目,要知道当时养大一头猪,才能卖五十多元。父亲病好后,听到我的母亲谈起此事,立时火冒三丈。他焉能咽下这口气,当时就找到那位伯伯,高声叫骂,还要拉他到公社讲理。那位伯伯连连道歉,说是开玩笑,闹着玩儿哩,最后在众人的劝解下,一场风波才被平息。

       父亲当过生产队长。那时候,知识青年上山下乡,上级派工作队驻村搞运动。成分不好要批斗,思想落后也要批斗。一些地主富农算是遭了殃,他们白天到地里干活,晚上还要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好歹这些事均有驻村工作队和知识青年参与,父亲只负责生产,带领社员到地里劳动。
        父亲原来给生产队掌牛,还掌管着一辆牛车。以后分田到户后,我家就有了属于自家的地和牛。我的哥哥在千秋煤矿上班,脚部受伤,落下风湿病,整日病体缠身,不能从事农业劳动。我在学校高中毕业后,到学校任民办教师,干了将近二十年。随着三个姐姐的相继出嫁,地里的庄稼活大都压在了父亲的肩上。经常看到父亲右手拿着鞭子,赶着牛,肩膀上扛着犁和套绳,身上全是泥土,脸上尽是汗珠,从地里归来的身影。
       我的父亲当了一辈子农民,除留下几间破瓦房外,再没有其它值钱的东西。但是,我却从内心里非常感激。父亲为了这个家,曾经付出了太多。父亲给予我们的爱,我们一辈子也无法还清。
       在我的记忆中,我们兄妹几个,从小到大,无论做错了什么,父亲总是带着慈祥的笑容,耐心说服教育,从不舍得打骂我们。在那经济拮据、缺衣少食的年代,他和母亲节衣缩食、含辛茹苦将我们兄妹六人养大,供我们读书学习,让我们成家立业,教会我们许多做人的道理。
       随着时间的推移,岁月的侵蚀,父亲一天天衰老。他的背驼了许多,已经不能直立行走,只有拄着拐杖蹒跚而行。82岁那年,在家中不幸摔倒,导致右腿股骨头断裂,在义马市人民医院治疗。他的腿部打上了钢钎,扎上了绷带,每天需要输液、输氧、吃药、做牵引、化痰。父亲年轻时身体格外健壮,但是到了老年,却得了高血压、气管炎、肺气肿等病。由于身体不能翻转,导致皮肤溃烂,创口感染,形成了褥疮。望着父亲被病魔折磨得如此痛苦、难受,我们心如刀绞。只恨自己回天无力,无法缓解他老人家的病痛,唯一能做的只有安慰、喂水、擦身之类的琐碎小事。一个月后,父亲的病情突然加重,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但愿我的父亲,在天堂里,能够脱离疾病,远离灾难,过上幸福和快乐的日子。如果有来世,我们还做父子,我一定会加倍报答你的养育之恩。
 
作者简介:高月林,男,生于1965年5月21日,义马市东区街道办事处南河社区侯家河人,中共党员,热爱文学,现任南河社区监委会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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